四
：報到：
：頭撞窗框遇小玉：
公元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四rì早晨。
一輛北安線公共汽車在安亭車站停下。車門開了，乘車的人們紛紛下車，人羣中有志敏和他的母親。
志敏今天不一樣了，他上身一件黑sè仿羊皮獵裝，下身一件黑sè的確涼直筒褲，腳上一雙棕sè中跟皮鞋，左手碗一塊鑽石牌夜光手錶，似乎一個帥小夥了。
志敏和他的母親一路問訊，朝屠場走去。
志敏一邊走，一邊目光在路人中捜尋那揀花生的姑娘的影子。時間過去將近兩年，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堂哥已結婚調回黃渡糧管所工作了。
沒看見（嗯，沒有介巧的。。。）
經過新街，老街，走到一家廢品收購站旁邊時，聽見豬叫了。再朝前走，看見一扇大門，門旁一塊牌子，上寫＂安亭食品站＂，牌子旁邊是一間門房間，裡面坐着一個五、六十歲花白頭髮的老伯。
母親過去問那老伯，辦公室在那裡？老伯跑出門房間，指着大門旁邊一幢二層舊樓房的一個窗口說，諾，上去，辦公室就在上面。
原來這幢樓房旁邊連着又在造新樓房，原先的樓梯拆了，所以這窗口沒有窗戶，下面有一臨時搭的木樓梯通向上面。
於是，就上樓梯。
志敏在前，母親在後。
志敏上到窗口了，一彎腰左腳跨了進去，直起身來。
＂咚！＂忽然志敏頭撞在一樣硬東西上，撞得生疼。（喔喲啥東西？）忙捂住了頭看上面，卻見一塊小木板突出在窗框外。
就在這時，忽聽＂卟哧＂一聲，旁邊有笑的聲音傳來，志敏忙拿眼一看，先見一團紅影，再仔細瞧，原來一個漂亮姑娘，十八、九歲的模樣，中等身材，穿一件紅的滑雪衫，頭髮齊肩，爪子臉，正捂着嘴笑，一雙有着天然長睫毛的大眼睛對他看，手裡拿着一些表格之類的東西。
（噫！）志敏被看得心中一蕩，頭也不覺得疼了，下意識地又看了上面一眼，嘴裡嘟噥道：＂噫？怎麼有塊木頭？＂
這時，母親上來了，志敏忙提醒道：＂當心！上面有塊木頭！＂
母親便彎腰進來，走到一旁直起身來，見志敏捂着頭，忙伸手過來拿志敏的手：＂給我看！＂一看，＂嗯，不要勁，沒有出血，儂痛嗎？＂
＂不痛。＂志敏道。
＂一塊木頭，怎麼也不拿掉，怎麼搞的?＂母親不滿地嘟噥道。
這時，志敏的眼睛卻在朝樓梯看，那姑娘已在下樓梯了。
樓梯下一條彈街路，對面也是一扇大門，裡面是豬圈，豬圈後面是殺豬的場所。
那姑娘走進大門，一拐彎，消失在門後了。
：過程：
志敏和母親走進一間辦公室，裡面的人問做啥？母親答是來報到的。裡面的人說到旁邊一間。
於是，志敏和母親又走進旁邊一間，這間辦公室比剛纔一間大，牆上掛有許多紅的錦旗。
一隻辦公桌，桌後坐着一個人，正在打電話，嗓門很大。志敏看那人，頭大，眼大，嘴大，板刷頭，穿一件中山裝，拿電話的手，手指粗壯。
那人打完了電話，一擡頭看見了他們，便問做啥？母親答是來報到的，那人便點點頭，打量起志敏來，打量完以後，便說曉得了，後天來上班。說完站起身，走到外面喊人。
不一會兒，走進一個人來，此人，瘦高，長臉，一副高度近視眼睛，他說朱書記做啥？
那被稱作朱書記的便指着志敏對那人說儂去給他安排一下宿舍，那人說知道了。
於是志敏和母親便跟着那人走出辦公室。
順着樓道走，那人停在一間房門前，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志敏和母親也走了進去。
這房間有二十幾個平方，裡面擺着三隻上下兩層的鋼絲牀，那瘦高個指着靠窗的一隻下鋪對志敏說儂就睏這隻吧。
：收豬間外：
沒事了。
志敏說要回家，母親說她想看看屠場是怎樣的，於是就在屠場裡轉了一圈。
轉到豬圈邊時，志敏心想（噫，人呢？）因爲剛纔他看見那姑娘就是在這裡不見的。朝旁邊一看，就見一間屋子，牆上一排窗口，窗邊一扇大門。（噫，阿會在這裡面？）
便蕩過去仔細朝裡看。
一看（噫，真的在這裡！）就見一隻長長的櫃檯橫在門裡，那姑娘坐在櫃檯前，露出上半身，旁邊還有一個看模樣三十多歲的婦女。
屋門外旁邊還坐着一老伯，五、六十歲模樣，身邊一隻磅豬用的磅秤。
這時，母親也走過來了，兩個人在門口朝裡張望，母親說噫這裡是幹啥的？
裡面的人聽見聲響，都擡起頭眼光朝他們這面shè來。
那姑娘見了志敏，眼光立即朝他額上看來。
（噫，做啥？）志敏見了不禁下意識地去摸額外，樣子傻傻的。
那姑娘見他這樣便想笑，又似乎想忍住，於是用手捂住嘴小心地笑。
志敏見了，不禁心一動（噫，做啥？）
這時，母親看見了磅秤，自言自語說，噢，我曉得了，大概是收豬玀的。
門口那老伯應道，嗯，是收豬玀的。又問你們是幹啥的？
母親說是送兒子來報到的，兒子被分配到這裡來工作了。
那老伯便打量志敏，說小夥子長得不錯，蠻漂亮的。
母親說老師傅今後儂要多指點指點他。
老伯說那當然那當然。
聊了幾句，母親說要回家了。
於是，走出大門，沿着彈街路朝外走，又經過那屋子的外面窗口了，志敏朝裡一看，看見那姑娘坐在櫃檯後，背對着他（嗯，倒蠻漂亮的。。。）邊走邊想。
當天晚上，志敏躺在自己的小牀上睡覺，人靜下來以後，想起自己白天頭撞在窗框上，卻被一個漂亮姑娘正好看見的事情，感到好奇（有介巧的，頭一撞。。。正好被伊看見。。。怪了）
志敏從小到大看過許多書，裡面有緣分的才子佳人巧遇的情節很多（難道？。。。哈！）
開始想入非非了。。。
：過程：
到了第二天早上，志敏和父親拿了被子，臉盆等東西到食品站安頓好宿舍，又踫到那個瘦高個，瘦高個叫志敏去買飯菜票，對志敏說，食品站沒有食堂，將來要辦食堂，現在只好搭夥在隔壁糧管所倉庫。
（糧管所倉庫?。。。）志敏內心深處動了動。
後來又踫到第一把手朱阿寶，朱阿寶叫來了第二把手陳偉民，指着志敏對他說，諾，這個人給儂，儂去給伊安排吧。
陳偉民就讓志敏第二天早上七點鐘來上班。
沒事了。
父親讓志敏別回去了，就住宿舍好了。志敏堅決不肯，一定要回去。
於是，就回去，經過收豬間窗外的時候，志敏朝裡望去，看見那姑娘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