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停止。
我的身體往後仰去,接下來一定會重重的摔在地上。在這類似“凝固”的時間裡,我看到蘇聆面對着我,仍保持着伸手用力將我推開的姿勢。
她的臉上沒有驚訝,沒有悲傷,也沒有後悔,有的只是一貫的從容。似乎對她來說,奮不顧身的將我推離危險,都只是身體的本能反應罷了。
就在這無比短暫卻又漫長的一秒,我真的很想拉住她的手。
在世界A中她莫名其妙的死亡,引爆了我的頭痛。那種頭疼加上心疼的感覺,我再也不想體會,我不能失去她。
可是……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卻做不出任何挽留的舉動。
下一刻,時間就像是機器一樣重新啓動,蘇聆的身體飛了出去,我彷彿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而我也重重的摔倒在地,後腦勺和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暈眩感和疼痛感不約而同的席捲了我的所有感知覺,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滿腦子想的只有一件事情。
“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就不顧一切的讓世界重新開始,我……一定會的!”
黑暗,將我吞噬。
……
眼前隱約有些光亮,我並沒有睜開眼,所以那些光應該是透過眼皮傳遞來的吧。
耳邊隱約傳來一些談話聲。
“醫生,情況怎麼樣?”
“不太樂觀,病人的意識很弱,應該是發生了……”
“那可怎麼辦啊?”
“或許可以試試給病人一些比較強烈的刺激,或許這樣……”
醫生的聲音很輕,我聽不太清,也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難道我變成了植物人?
不會吧,只是撞了一下腦袋,不至於變成植物人吧?
對了,蘇聆現在怎麼樣了,她傷的嚴不嚴重,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一想到蘇聆的事情,我就心急如焚。
突然,我彷彿感到一股無形的巨大力氣一把將我的意識扯到了另一個空間。
眼前的光亮隨之消失,耳邊的聲音也隨之不見。
世界,重新迴歸黑暗。
……
“齊昊?”有個聲音在呼喚我。
是誰呢?是你嗎,蘇聆……
我猛地睜開雙眼,看到靳小時無比擔憂的眼神。
“天吶,你終於醒了!”她一看到我睜着眼睛,趕緊扯着脖子喊道:“醫生,他醒啦,他醒啦!”
我無奈的看着靳小時,被她的喊聲嚇了一跳,但卻也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醫生帶着一大批護士涌進病房,對我又摸又捏,好半天終於離開,臨走前對我說:“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頭,“沒有……”
“頭部呢?有沒有暈眩感?”
“也沒有……”
“那就好,過一會兒來做個體檢吧,如果確定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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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醫生護士紛紛離開了病房。我輕輕晃了晃腦袋,終於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甦醒了。
一想到這個我立刻問靳小時說:“蘇聆呢?她怎麼樣了!”
靳小時嘟着嘴,“還有臉說。”
“她到底怎麼樣了?”我焦急的問道。
“兇什麼兇啊!”
我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壓抑着咆哮道:“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像是清泉般澆滅了我心頭的怒火。
“我很好。”她就住在我旁邊的病牀上,臉上帶着笑意。
太好了,蘇聆沒事!
我鬆了口氣,心想沒事就好……
靳小時一臉不滿的對我說道:“兇什麼兇啊?齊大膽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滿懷歉意的說:“對不起……剛醒過來,感覺記憶還停留在出事的那一刻。”
“嘁,這都過去了兩天了好不好,整整兩天!人家蘇聆受傷最重,至少昨天也醒過來了啊,真是想不到你年紀輕輕,身體卻這麼虛弱!”
什麼,我竟然已經昏迷兩天了嗎?
這麼說來,我之前看到的光和聽到的話……或許並不是真實的,而是幻覺,或者說是昏迷情況下的夢境?
靳小時拍了一下我的腦門,問道:“你現在沒問題吧?能不能下牀走路?”
“應該能。”
“太好了,那蘇聆就交給你了,我還有課。”
我說:“找個人替你答到不就行了。”
“哎呀,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這節課要劃期末考試的題目,我可絕對不能錯過了。”靳小時衝我做了個鬼臉,然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病房。
頓時這裡只剩下我和蘇聆兩個人。
她被包的像是木乃伊,胸腹處全是繃帶,胳膊上還打了石膏,看來傷的不輕。
我有些尷尬地說道:“昨天……呃,前天的事,真是謝謝你了。”
蘇聆一臉雲淡風輕的說:“沒事,舉手之勞。”
“話說回來,你的反應怎麼會那麼快?”
“在那輛車撞過來之前,我隱約聽到了有人在說‘撞死你’這種話,所以神經比較緊張,出了事反應也就快了不少。”
“讀心術?”
“嗯,可以這麼說吧,我總能聽到很多雜音……”
我補充說:“只有我是個例外,我的心聲沒有雜音。”
蘇聆突然有些臉紅,“胡說八道,真是自戀。”
忽然,我想起了世界A中發生的那起車禍,在預言報紙事件中,劉朔最終也難以避免被車撞死的命運。是我及時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一把將他撲倒在地,而靳小時告訴過我,蘇聆當時也想要衝出去救人,但因爲腳傷行動不便所以……
這麼說來,目前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有驚人的巧合!
蘇聆又一次“讀”到了我的想法,有些好奇的問我說:“你經歷過相似的事情?”
我說:“就算我是在撒謊,也很難想到這麼多細節的吧?”
“或許你患有妄想症呢?”
“咱能不開玩笑嗎?”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齊昊,你經歷的事情真的過於難以置信了,我寧願相信你是被那場催眠留下了後遺症。”蘇聆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我不想在這個問題和她糾纏下去,似乎在世界C中蘇聆對待我,已經對待超自然力量的態度和世界A有所不同。
我轉而問道:“林洛初呢?她那天不是也在嗎?”
“她畢竟是公衆人物,不能拋頭露面處理這種事情,否則第二天報紙上就要報導‘某明星險些被人撞死’這種吸引眼球的新聞了。”
“雖然這麼說很有道理,可我還是覺得她很沒有義氣。”
“林洛初自然有她的爲難之處,我們沒有經歷過她的生活,是不會理解的。住院的費用都是她解決的,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畢竟咱們幾個窮學生兜裡都沒幾個錢。”
我說:“我和靳小時是窮學生不假,你可不算是吧?畢竟你爸就在江大教書啊。”
“我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情。”
“爲什麼不告訴他,那你昏迷的那段時間他聯繫不上你,一定會很擔心吧?”
“沒有。”蘇聆轉頭看向窗外,“他不會聯繫我的,只要我不說,他就不會知道我出了事。”
這對父女的關係……還真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