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聯繫到帝國,沒有熟悉的星空……”
儘管這個宇宙很脆弱,但能造一個這麼大的時空,也已經極度可怕了。
連續破壞幾個星系後,那個外星人大概熟悉了一下這樣的環境,他發現每一個星系竟然都有文明,文明空前的集中……
想着總是破壞力太大的話,就沒法好好航行和研究這個宇宙的情況了。
於是他調低了飛船的破壞力:“電磁力縮小八萬倍,弱核力保護場關掉吧,感覺最弱一級也會破壞這裡的分子……”
他乘坐着原子飛船,開始隨意地跨星系閃爍。
“這裡的時空也太脆弱了,折躍一次幾乎不耗能……”
他來到了一處正在戰爭的行星,很快檢測到那個行星上發生的事。
龐大的,數量繁多的,正在燃燒的猙獰生物們,跨越時空而來,又從天而降,砸在那個行星上。
有身上冒着火焰的奇特動物,有身材巨大如小山般的怪物,也有從岩石中滲出綠火的富碳生命。
他們是一支大軍,肆意破壞着行星上的環境,屠戮着行星上的生命。
“又是奇怪的低等文明,雖然有跨越星系的手段,但戰爭卻如此的的低效。”
儘管如此評價,他還是默默捕捉了一些樣本。
作爲監視者,詳細確定低等文明的實際情況是他的職責,他不需要擔憂文化上的融合污染,因爲他的終極指令是自我銷燬。
就算他再如何不願意,原子飛船都會忠實地強迫他自殺。
判定他自殺的條件有很多,完成工作只是其中之一,傳播技術、主動交流、泄露帝國情報、被敵人力場控制等等情況,都會觸發原子飛船自毀。
所以在捕捉那些燃燒的生物時,他非常小心謹慎。
在微觀層面下,他並不需要抓走對方,只需要附着在目標身上,提取分析極微小的單個細胞,或一團分子。
別說這麼龐大的生物了,就算是一隻螞蟻,也不會察覺到這一點。
“可以確定這是那個地球文明所創造的世界,這些看起來正常卻很脆弱的生物,是典型的惡魔形象,地球文化的符號之一。”
“完全無理的微觀結構,控制奇異能量的方式,也是一種非自然力,非基本力。”
“這是虛擬世界麼?但爲什麼可以模擬我的存在?我和原子飛船的技術應該遠超出地球文明可以理解的範疇纔對。這是真實宇宙麼?可這裡與真實宇宙自然規律有太多的差別,甚至於這裡的自然規律據我推算,像原子飛船這種造物屬於不合理的纔對……可卻還是合理存在了……”
“奇怪,相比於這個宇宙,我的存在纔是不科學的。這個宇宙能同時允許兩套或多套自然規律並存?”
但察覺到這裡非常不合理後,他放棄了研究,因爲他與整個宇宙格格不入。
這種情況下,他是沒法理解這裡的自然規則的。
只見六兆個原子,默默觀察着行星上的戰爭,開始關注於行星上所發生的事情。
然而一看進去,就完全被這場燃燒軍團入侵的戰爭所吸引進去了,裡面發生的各種事件,令他沉迷其中。
竟然一直看到戰爭結束,他都笑個不停。
整個戰爭,在他眼中是極爲幼稚,遠道而來的地外軍團,竟然與土著生物短兵相接,這也就算了……竟然還輸了!
這是一場他看不懂的戰爭,在他的文明,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跨越星際的入侵者,敗給了土著,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可已知該宇宙是地球文明創造的,那麼如果將其當做被設計的事件,他便覺得很有意思。
太有創意了,這場戰爭詭異的神展開直接戳中了他的笑點。
“很好笑的事件,如果改編成娛樂作品,一定是帝國最經典的喜劇!大概明白了,這應該是娛樂用的世界,如此脆弱的宇宙沒有實際用途,它除了廣袤的時空可以作爲避難以外,最大的用途就是極真實的展現原宇宙所沒有,也不會發生的東西……”
“第一次見到喜劇風格和帝國如此接近的文化……”
笑歸笑,在離開時,他順手毀滅了這顆行星。
陸續的,他又挑選了幾個文明行星觀察,發現雖然文明之間細節有很大差別,可三觀元素大同小異。
“有着濃濃的地球風格,可以確定這就是地球人創造的小宇宙……”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地球人,但總之看完後清理吧。”
他一個又一個遊覽着,作爲監視者,他有權接受對方的文化。
可即便如此,在之前觀測地球時,他也沒有選擇主動了解對方的文化,一方面是習慣,另一方面是沒必要。
已經決定要清理的文明,主動了解對方的文化是多餘的事情。
不過現在,他被困在一個奇特的人造宇宙中,無事可做,只能清理着一個個明知道不是地球文明的脆弱文明。
抱着自己可能無法完成任務的心態,他開始深入瞭解各個行星上發生的事情。
被第一顆行星所上演的喜劇所吸引的他,第一次決定做這種多餘的觀察。
他明白,這是被異域文化吸引了,可他無所謂,竟然開始順應於這種欲·望。
“這個也好好笑,在消滅死敵時,竟然不一開始用全力,這種笑話是怎麼想的?太經典了。”
“哦?入侵的目的僅僅是想要敵人國度的皇室異性?還有這種入侵理由嗎?那異性主動奉獻自己,成功換來和平……還有這種操作?這真是喜劇史上里程碑式的創意。”
“唔,這個星球也有意思,正處於集權者和自由者的戰爭中,這可是永恆的主題啊,主旋律題材……”
“自由者被完全壓制了……集權者更爲強大,這是理所應當的,自由平等是文明的劇毒,它們會將文明拖入滅亡的結局,正義終將戰勝邪惡,果然還是主旋律的結局啊,這個星球好無聊,那麼開始銷燬吧……誒?什麼?”
突然外星人觀測到了後續的發展,他停下了銷燬的意圖繼續觀察着。
整個戰局,出現了驚人的變化,之前的失敗只是一種欺騙和掩護,自由者在集權者最得意的時候,給予了致命一擊,那個偉大的帝國即將轟然崩塌。
自由者歡呼着,將他們邪惡的平等思想散播開來,如此驚悚的結局讓他不可接受。
“這不可能!嗚嗚嗚……這竟然是個悲劇!”他明白了,這不是什麼無聊的星球,這個星球正在上演文明最大的悲劇,其象徵着宇宙終將陷入熱寂的悲哀結局,表達了設計者對大自然絕望的悲觀主義思想感情……
宇宙最邪惡的就是熵,它在混亂中步入死寂,當宇宙的熱徹底‘平等’後,宇宙就死了。
在這名外星人的文化中,自由平等便是文明的熵,其代表了宇宙最混亂邪惡的概念。
而此刻,他卻看到了混亂邪惡,戰勝了集權者代表的階級秩序。
儘管類似的悲劇在帝國也有同創意的作品,可沒有哪一步作品,是如此直接地去宣揚自由平等的偉大。
都是在集權者失敗的悲劇中,凸顯出自由者的邪惡,以襯托帝國今天的來之不易。
而此刻,他看到的卻不是類似的悲劇,反而看到的是,集權者乃是邪惡的,自由者無比偉大,這種違背宇宙熱力學的現實,令他感到內心顫慄,悲痛莫名,彷彿在將他的心靈送入深淵,反覆蹂躪,最後如熱寂般死去。
文化上的強烈衝突,使得他由內心深處激發出一種莫大悲哀。
這是徹頭徹尾的悲劇,讓他傷心不已。
單以悲劇效果而論,該星球上演的事情,做到了極致。
他品味出了這個結局的深意,文明與自然的抗爭,秩序與熵的鬥爭,永遠不可以輸。
“一定要戰勝熵啊!”他第一次忍耐不住,對低等文明進行了干涉。
一旦有所瞭解,就會做出一些原本不應該做的事,只要把握到科技脈絡,文化什麼的沒必要去了解。
而已經被文化所影響的他,終於還是干涉了。
他強行摧毀了自由者的國度,不可抗力地威能,以機械降神的方式,瞬間扭轉了這個悲劇結局,把它變成了一個主旋律正劇。
令集權者再無敵手,星球上一片歡呼,人們看着神秘莫測的蒼穹,敬畏不已。
做完這一切,他心裡好過了一些,慢慢從悲痛狀態裡脫離出來。
“這是不應該做的事……太多餘了……”儘管如此想,但看着勝利的集權者文明,他心情舒爽了許多。
隨後……
“爲了帝國。”這個星球被六兆個原子以亞光速反覆撞擊,最終被撕了個粉碎。
……
p.s:我當然知道平等是指人格平等,而非別的。將皿煮自由類比成宇宙中不斷增長的熵,是那個文明的文化角度不同,因爲科技高度發達,所以更加能看清熵的可怕,於是將自由平等當做邪惡。希望讀者就事論事,別把書搞和諧了,話說好多作者都關書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