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僅需要目光,便令所有機械都損壞的墨鏡,足可稱呼爲機械公敵了。
白歌和邵源靜靜地傾聽着,與此同時,那將軍調出視頻。
“總統先生,這是我們抓捕機械公敵持有者的戰鬥錄影。這名黑人的墨鏡是他花五十美元購買的,什麼時候出現異常,我們不得而知,因爲我們抓捕他時,他已經熟知該墨鏡的特性,並加以利用了。”
視頻上,是警察的視角,在某荒野地區追擊目標。
所有的槍械,被那黑人掃了一眼,就統統損壞,無法射擊。
不僅僅是槍,還包括汽車、直升機也被一掃而報廢,直升機引擎和發動機全部失靈,包括螺旋槳都出現故障,在天上翻滾着墜落下去。
好在,除此之外,他也沒別的本事,最終被暗中的一名警察從背後擊斃。
“警方因爲嚇壞了,所以直接將其擊斃,沒能抓捕。但我們對其進行了大量試驗,已經搞清楚了它的基本特性。”
將軍又調出十幾張照片。
“我們最初想檢測它的成分,發現它只是一副普通的墨鏡,就算將其眼鏡架拆下來,其鏡片也具有損壞機械的特性。”
“後來我們對它的影響範圍進行了測試,而這纔是最驚人的……”
“我們先後進行了兩百二十九次試驗,任何人種,任何性別,乃至是動物,只要有眼睛,只要沒死,都會觸發它的特性。無論主觀意識如何,都不會影響該被動效應。”
“而在這兩百二十九次試驗中,我們發現它能損壞任何機械,只需要目光掃中,損壞是憑空誕生的。”
“這張照片是我們退役的查爾斯號潛艇,它並沒有明顯的故障,不過在被墨鏡目光掃視後,外部的推進器瞬間損壞,葉片斷裂,齒輪錯位。並且潛艇多處破裂,出現漏水……而內部的所有設備儀器,也統統報廢。這一切,都發生在剎那間。”
“值得驚訝的是,潛艇上放置的魚雷,也全部廢掉了。可是……槍械沒壞。”
總統疑惑道:“爲什麼?魚雷都壞了,槍械爲什麼不壞?”
將軍一字一頓道:“後來我們又進行了多次試驗,比如在一輛汽車裡放置鬧鐘,從外部掃視,汽車內外全部壞掉,但裡面座椅下的鬧鐘,完好無損。”
“而單獨試驗鬧鐘,那個鬧鐘的所有齒輪都壞了,無論是外殼還是裡面的機括都出現破裂。可我們在裡面放置的小竊聽器,卻又完好無損。”
“這意味着,它能對所看到的目標整體進行破壞,至於身在其內部,可卻不與目標爲統一整體的機械,便不進行破壞。”
“這個地方,正是它真正恐怖之處。”
總統驚疑道:“恐怖?”
將軍嚴肅道:“對!因爲這說明,損壞機械的即不是粒子,也不是波,更不是力場……甚至可能不是任何物質能量……因爲粒子、波、力場都應該破壞目光掃過之處的一切機械纔對,不可能偏偏將沒看到而又脫離整體的機械放過。”
“如果目光只破壞了所看到的東西表面,比如殼裂了,但裡面的東西無損。那麼我們可以去研究光通過墨鏡的遮擋,是否出現了某種異變。然而,我們試過很多次,汽車內部機械沒有暴露在目光中,我們僅僅是看到車殼,就將內部隱藏的發動機等機械損壞了,明明發動機沒有被看見。”
“這說明,機械的表面被破壞,其內部也一樣被破壞,無論是否親眼看到,只要其整體被目光籠罩,內外一切機械都會損壞。”
“於是我們又懷疑,墨鏡是否釋放了某種奇異的力場,該力場不會被東西阻隔,會穿透任何封閉性空間,將目光所籠罩的區域性範圍內機械全部毀掉。”
“可事實上依舊不是,因爲破壞效應,僅僅針對某個被看見機械的整體,而不屬於這套機械的機械,只要沒被看到,就不會被損壞……”
“正如同藏在汽車裡的鬧鐘,汽車內外一切機械損毀,偏偏鬧鐘獨存。”
“這……太唯心了。”
光是無法分辨一個事物是否有統一的整體,任何自然的物質能量,都不應該辨識出‘汽車的發動機’和‘汽車裡的鬧鐘’,是屬於兩個系統的機械。
就好像用強電磁波去幹擾一架飛機,讓這架飛機無法發放、接收信號,飛機的信號被屏蔽了,結果裡面的人,卻能用手機,依舊自如地與外界聯繫,手機卻沒有被影響。
難道……僅僅因爲看到的只是飛機,電磁波就不干擾飛機裡的手機了?
電磁波是長了眼睛,還是有了腦子?
軍方對此作出了大量的試驗,結果毫無例外,凡是在一個機械裡,放入其他機械,那麼它只要不被看見,就能獨存。
可如果,爲一輛汽車內部,增添了某個功能性的零件,比如加了個儀表盤,那麼該零件明明不被看到,卻竟然也被損毀了。
這種辨識性,讓軍方感到驚悚。
同樣是看不到,僅僅是某物不屬於這輛汽車,所以就沒事,屬於這輛汽車,就一併損壞?
損壞它們的,到底是什麼?
光?力場?物質?能量?還是上帝?
將軍極其凝重道:“如果只是用目光損壞機械,雖然很超自然,但我們還不會說它不科學。因爲科學是何其廣闊的概念,哪怕一時違背了我們的科學常理,也未必就不是一種新的科學道理,只是我們人類的淺薄,尚未能發現與瞭解罷了。”
“就算是它有如此唯心的辨識力,我們如果不能檢測它的構成,那麼還可以懷疑其內部有智能程序,以此來解釋該現象……”
“可偏偏……它就是一副普通的墨鏡!它的所有成分我們都檢測完了,沒有任何異常!”
“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它涉及的科學規律,超出了我們的理解範疇……”
隨着將軍的哀嘆,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白歌看到這裡,眼睛微眯。
他基本推測出了‘機械公敵’的特性。
“任何生物的目光,通過該墨鏡所看到的機械,其整體會被瞬間損壞,包括其外殼及其內部未被看到的機械構成部件。”
“放置在機械內部的其他機械,因爲其沒有被看到,同時又不與被看到的機械具有統一協作性,便不會觸發該效應。”
白歌微嘆,他早已習慣,他身居腦洞,比其他人都要更適應這種情況。
“這便是異常特性啊,設定如何,便會如何。不需要‘向人類表現出因由’,沒有義務‘告訴人類爲什麼’……”
“大自然的無數事物、現象,人類探索無數遍,總會發現彼此緊密交結的關係,並總結出規律。”
“但異常特性,往往是獨立存在的,它就如同宇宙在它終極美妙的設定集裡,猛然間添加了一個讓人類感覺糟糕透頂的設定。因爲其往往,不具有普適性,僅僅是某物的個例效應。使得人類就算將其當做客觀規律,也不能總結成科學道理。”
這便是收容物不能爲人類科學進步提供理論基礎的原因,它是宇宙的‘錯誤’,是異常,別當成真理去走了歪路。
白歌想到國內的和諧部集結了無數頂尖研究者,又看到美利堅軍方試圖從收容物裡得到科技飛躍,不禁感到寒意。
“如果人類因爲收容物強大的功能性,而沉湎於此,妄圖總結出自然規律……”
“那無疑走入了一條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