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楊秋池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水婉淇就一巴掌將他的酒杯打落了,這已經將一屋子的人都驚呆了,現在水婉淇也扔掉自己的酒杯哭着要走,彭賀喜急忙一把將她拉住,驚聲問道:“夫人,你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水婉淇只是哭泣着猛搖頭,什麼都不說,掙脫了彭賀喜的手又要往後堂走。
“彭夫人請留步!”楊秋池叫了聲,“你先看看這是誰,再走不遲!”說罷,轉向客廳大門,拍了拍手掌:“將小少爺抱進來吧!”
屋外,夏萍抱着一個孩子走了進來,那孩子用孱弱的聲音喊道:“爹,娘~!”
“福兒~!”彭賀喜驚喜地叫了一聲,幾乎是跌撞着衝上去,一把抱過了那小孩,“福兒!真的是我的福兒!”
水婉淇周身如同電噬一般猛地一震,轉過身,望向那孩子,驚喜地嘶聲喊道:“福兒~!”急步撲了過去,她穿着拖地長裙,走得急了,差點一跤摔倒。夏萍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水婉淇連謝字都來不及說,一把將彭家福搶了過來,緊緊摟在懷裡,左右看着:“是……是我福兒!”摟着彭家福,在他臉蛋上不停親吻,喜極而泣,眼淚鼻涕口水糊了彭家福一臉。
彭賀喜轉身給楊秋池跪倒:“多謝~!多謝爵爺救命之恩!”彭老七也欣喜地跟着跪倒磕頭。楊秋池急忙將兩人扶了起來。
趙新樂驚喜交加說道:“原來爵爺已經將小少爺成功解救了出來,剛纔是故意逗我們來着,哈哈哈。”
楊秋池笑了笑,沒說話,望向水婉淇。
彭家福被綁走了幾天,吃不好睡不好。兩眼無神,十分的孱弱,早已不復當初的惡毒頑皮搗亂。直看得水婉淇心痛不已緊緊摟着他左一聲心肝右一聲寶貝。
好半天,這纔想起兒子的救命恩人,抱着兒子跪在楊秋池面前。磕頭道:“爵爺……多謝您救了我兒。婉淇一輩子感恩戴德,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爵爺您的恩情。”說罷,嗚嗚地哭了起來。
楊秋池凝視她道:“彭夫人,你僅僅是感激本官救了你的兒子嗎?”
兒子已經救回來了。水婉淇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磕頭道:“爵爺,婉淇對您起了歹意,實在是事出無奈,多謝爵爺以德報怨。婉淇慚愧無地自容,婉淇冒犯爵爺,甘願受領爵爺地任何處置,絕不二言。”抱着兒子又磕了一個頭。
楊秋池嘆了口氣:“彭夫人請起。本官剛纔並沒有點明,但你就已經做了正確的選擇。懸崖勒馬,沒有釀成大錯,又是迫於無奈,本官就原諒你了。”
水婉淇大喜過望,摟着孩子,哽咽着說道:“多謝……爵爺!婉淇……婉淇沒齒難忘!”抱着孩子又磕了幾個頭。
彭賀喜對他們的對話猶如雲霧之中一般。摸不清楚,將水婉淇攙扶了起來,問道:“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都弄迷糊了。”
水婉淇摟着兒子,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張字條,遞給彭賀喜。說道:“老爺請看。”
彭賀喜疑惑地接了過來,展開一看,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問道:“夫人,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水婉淇道:“福兒失蹤的那天晚上,我在我梳妝檯的珠寶盒子裡,發現了這張字條,是翠環寫地,說讓我找機會給爵爺下毒,要毒死爵爺,否則,就將福兒殺死。還附了一小瓶的毒藥,說這毒藥服了之後數天才毒發。”
彭賀喜跺腳道:“你……你怎麼沒把這事情告訴我!”
水婉淇摟緊了自己的孩子,畏縮地說道:“老爺……字條上說了,我若告訴別人,他們就會撕票……所以我不敢……”
宋芸兒在一旁得意地插嘴道:“其實,我哥已經知道你被他們威脅了,只是,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這麼做。如果你在我哥將酒杯碰到嘴脣之前不打掉我哥手中地那杯毒酒,我哥立馬就要將你拿下,問你一個謀殺上官的死罪!”
水婉淇暗自心驚,心想,這可真的是一念之差,如果自己當時一心想着救兒子,而放任楊爵爺喝毒酒,那自己現在已經成了階下囚了。
她心中十分感激當時楊秋池點撥了彭老爺子對她的好,讓她想到這件事一旦敗露,謀殺爵爺那可是重罪,會害得彭家家破人亡的,這已經讓她猶豫,又聽楊秋池說地那句話:“三思而後行”,猶如當頭棒喝,頓時猛醒,一掌打掉了楊秋池手中的毒酒,心中悲痛兒子恐怕就此沒了,傷心之下往後堂跑,現在才知道,自己剛纔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了。
彭賀喜到底聽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氣得花白鬍子亂抖,一揚手,啪的一聲,給了水婉淇重重的一記耳光,水婉淇被打得一跤摔在地上,粉嫩的臉蛋上頓時顯出幾條赤紅手印,可她地懷裡,兀自還緊緊抱着自己的兒子。
小少爺彭家福哇了一聲哭了起來,又是連連咳嗽。水婉淇坐在地上,將臉貼在兒子小臉蛋,也是嚶嚶地哭了起來。
彭賀喜那一巴掌打了出去,便已經後悔了,見她母子可憐,又是心痛,又是氣惱,一個勁跺腳嘆氣。
楊秋池勸道:“罷了,彭翁不必如此,彭夫人也是對兒子一番情意,本官能夠理解,也就不追究了。”
彭賀喜急忙跪倒磕頭:“多謝爵爺!”伸手拉了一把水婉淇,罵道:“你還哭!還不跪下多謝爵爺大人大量!”
水婉淇一側臉蛋已經被打得高高腫起,抽泣着摟着兒子翻身跪倒磕頭。
楊秋池將他們攙扶起來。
趙新樂一臉疑惑,又是一臉惶恐,走過來陪着笑臉問道:“呵呵,爵爺真是神機妙算,不僅將彭小少爺成功解救,還一舉偵破了三個案子,說實話,前面兩個聽了爵爺的解說之後,我等都是擊節叫好,但對這起綁架案,趙某至今還是一頭霧水,卻不知爵爺是如何偵破的。”
這趙新樂是楊秋池的頂頭上司,可他知道楊秋池是大有來歷的人,又是超品地爵爺,所以對楊秋池說話卻低三下四的。這稱呼上也是幾經考慮,他是上司,本來應自稱本官或者本府,但再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要自稱下官,又與禮節不合,只得含糊地自稱趙某。
楊秋池笑道:“我偵破水牯子案時,魏氏爲了解救她的兒子水牯子,將她偷聽到的一個秘密告訴了我,這個秘密讓我查清楚了魏氏自己就是殺死春紅的兇手,除此之外,這個秘密還讓我抓獲了綁架案地真兇,成功解救了彭小少爺。魏氏母子也因此功勞可以免一死。”
趙新樂一臉驚訝地問道:“哦,什麼秘密這麼神奇?”
“翠環和梨春園看大門的龍老漢合謀綁架彭小少爺,逼迫彭夫人殺我,否則他們就撕票。”
這一點剛纔已經從水婉淇口中知道了,但此刻聽楊秋池說起來,趙新樂還是吃了一驚,轉頭看向水婉淇,只見她抱着兒子,臉上那一巴掌還赫然在目,低着頭落淚。趙新樂轉頭問道:“這兩人爲何要殺爵爺呢?他們與爵爺有仇嗎?”
楊秋池搖了搖頭,盯着趙新樂微笑着說:“他們與我素無仇怨,知府大人可猜得到他們爲何要殺我嗎?”
趙新樂被楊秋池盯得發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趙某……趙某不知。”
“那趙知府可知道,本官破獲船幫大案地事情嗎?”
趙新樂怎麼會不知道呢,他還因爲失察,不僅罰俸,屁股還被痛扁了一頓。乾笑兩聲道:“難道……難道這兩人與船幫有關?”
“正是!保寧府船幫被本官一舉端掉之後,船幫對本官恨之入骨,一直在尋機行刺本官。這一次,就是一個有計劃有預謀的安排。翠環和龍老漢他們兩接到船幫下達的命令,要利用本官到恩陽鎮的這個機會,刺殺本官。只不過,本官防備很嚴,他們一直沒有機會。”
楊秋池轉頭望向彭賀喜,接着說道:“那天晚上,彭翁和彭夫人兩人戲言,說本官喜歡春紅姑娘,他們想要彭七爺將春紅姑娘讓給我。他們不知道,這個春紅姑娘也是船幫的幫衆,翠環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之後,決定讓春紅給本官下毒。”
楊秋池走到桌子邊上,拿起剛纔彭夫人端的那個精緻小酒壺,搖了搖,道:“這壺酒已經被彭夫人下了毒,這毒是翠環和那小字條一起留給彭夫人的,這種毒無色無味,很難察覺,而且,潛伏期爲數天,數天之後纔會發作。端是厲害。”
彭夫人緊緊摟着自己的孩子,漲紅着臉不敢說話。
楊秋池接着說道:“翠環本來是準備讓春紅給我下這種毒的,翠環是彭夫人的貼身丫環,白天很少有機會單獨出去,而本官不日就要離開,機不可失,於是,當晚她從後門出了彭家莊,來到梨春園找到船幫聯絡員龍老漢,傳達了船幫上層的指令,讓龍老漢協助說服春紅給本官下毒。可他兩人來到春紅房裡的時候,春紅已經被魏氏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