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起牀了，起牀了！”
巨大的咆哮聲響徹男寢的走廊。
李歡平呲溜一下坐了起來，兩眼微微放光。
一天之計在於晨，李歡平的學習時間大部分都集中在清晨和早晚自習。
選擇了雅座，並不意味着他放棄治療。
在他看來，一節課至少一半時間是沒用的，知識點的傳授基本上都是在上半節課上，下半節都是在通過練習去鞏固。
李歡平喜歡在腦袋中來回的驗算，當然也不排除在驗算中去真正入夢的情況。
下課後，他會將自己的疑問和結論寫到筆記本上，晚自習通通的整理一遍。
鄭腦袋來之前，他基本上都是通過翻書來自行驗證。
鄭腦袋來之後，他有了哆啦A夢般的夥伴，再也不用痛苦的翻書，學習效率大幅度提升。
於是他又有了閒暇時間來和知識躲貓貓。
當然這種學習方式無情的排除了文科進步的可能性，特別是英語和語文。
但有舍有得，李歡平整體學習水平確實在進步。
不過他僅僅是爲了只爲了摁上手印的欠條而已。
至於遠大的理想，那是屬於姚哲的，但他已經夭折了。
五點多，清晨的操場已經人聲鼎沸。
大部分人在跑步，但也有一部分人在練拳，其中就包括了劉飛宇。
他和李歡平是舊識，他的堂弟便是家屬院的劉圓。
在劉圓舉家搬到縣裡之前，他總愛來家屬院混，而且不可避免的有種城市人進村的優越感。
但家屬院話事人平哥不喜歡鼻孔朝天的人。
揍了幾回之後，也就老實了。經常跟着李歡平幹一些狗屁倒竈的事，感情漸好。
後來便斷了聯繫，再後來就成了同學。
劉飛宇像絕大多數男孩子一樣，深受古惑仔的影響。
直給的劇情，暴力的解決方式，俊男美女的搭配…無一不刺激着他的感官。
於是劉飛宇留起來長髮，穿上了無袖的T恤，常年的鍛鍊造就了不高但茁壯的體魄。
有了那麼一絲社會南哥的感覺。
剛到一中時，還加入了一個名爲“十三少”的組織。
可據說成了當天，高二的學長們便用拳頭告訴他們：小樣，還嫩點，眯着。
於是十三少胎死腹中，但這並不妨礙幾位“新生大哥”名頭的傳播，比如劉飛宇。
劉飛宇見到李歡平也來晨跑，熱情的招呼起來：“武哥，來練練。”
練個毛線。
看着擺着造型的劉飛宇，李歡平停了下來，打了個招呼，腦子在覆盤昨天的課程。
突然感覺後背被什麼撞了一下，還有的軟，緊接着就聽“哎呦”一聲。
他趕忙回頭一看，一個女同學坐在了地上。
晨曦中的女同學穿着校服，腿半彎着。
青春的小臉算不上多麼漂亮，但就是清秀。
猶如朝露。
李歡平上前把她扶了起來，忙聲道歉。
女同學毫不忸怩的拍了拍校服上的土，有點不太開心。
“你這個人真是，怎麼跑跑步就停下了。”
聽着有點嗔怪的女聲，李歡平有點癢，心臟劇烈的跳了幾下。
此時女同學已經站了起來。
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頭髮整整齊齊的向後攏起，梳成一個高高的馬尾，光滑的額頭飽滿又明亮。
她的眼神很乾淨，像一汪清泉。
女生見李歡平沒了下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她有些臉紅。
畢竟男生的臉雖然有點冷，但算得上帥氣。
而且她能感覺到，一種毫不掩飾的欣賞從男生的表情裡流露出來。
很純粹。
李歡平不說話，女生也不說話。
不多時，女生便敗下陣來，跺了跺腳，從歡平的身邊跑過去。
齊腰長的髮絲隨着清風漸行漸遠。
回到班級後，李歡平在鄭腦袋的不解中扒在了桌子上。
“能不能不管我叫腦袋？”
“哦，那就叫大頭吧。”
…
李歡平的思緒飄的很遠。
李歡平第一次寫情書是小學五年級。
他當時只是覺得小姑娘很可愛，於是偷偷在筆記本上寫了六個字：某某某，我愛你，落款：李歡平。
他還來不及表白，便被同桌不小心翻了出來。
同桌是個淘氣的孩子，直接大聲的朗讀出來，快到李歡平來不及阻止。
被表白的小女孩，臉像羞紅了的蘋果。
紅彤彤的，讓人忍不住想去狠狠地咬一口。
李歡平當然沒有咬，他尷尬的手足無措，大腦一片空白。
還是上課的鈴聲解救了他。
再後來便沒有了後來，除了同桌被他狠狠地打了一頓。
第二次發生在初中。
當時的孩子們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看女孩的眼光也絕不單純了。
身段、長相成爲最主要的標準。
李歡平當時喜歡的人叫陳雅。
陳雅屬於發育過猛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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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材凹凸，個頭幾乎和李歡平齊平，學習中等偏下，長相周正，性格柔和。
至少在當時的鎮裡的初中，算得上一朵小花。
這次李歡平學了乖，沒有偷偷摸摸的寫情書。
而是找了陳雅的同桌薛娟，婉轉的表達了一下覺得陳雅很可愛。
不知道薛娟怎麼說的，但陳雅看李歡平的眼色明顯的不同了。
見時機差不多了，趁着一次課間操，李歡平故意跟在了陳雅身後，悄悄摸了摸小手。
陳雅並沒有躲，反而有些羞澀。
從那以後，李歡平和陳雅的身影便開始成雙入對。
一直到中考結束，那天下午灰濛濛的。
天上的烏幾乎染遍大地。
李歡平和陳雅坐在教室裡，手拉着手。
陳雅的臉上有些悲傷，不知道傷心即將到來的離別，還是傷心自己考的並不好。
她親了李歡平的臉一口，突然笑了起來。
很美，像彎彎的月亮。
她給了李歡平一張紙條，告訴他回家再看。
李歡平終究還是沒忍住。
在陳雅被她哥接走後，歡平打開了紙條。
紙條上寫着四個字：謝謝，再見。
後來李歡平便得知陳雅不再上學了。
林林總總，遺憾纔是李歡平初中所有的感悟，包括了感情。
過完了初中最後的假期，李歡平變得很冷，從骨子裡。
可那一縷長髮的出現，有意無意的又撩動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