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之徒！”
顧小曼走在上官無命的身旁，口中不停的朝着前方的張百忍冷言冷語。
“小曼，你就算再怎麼看不慣張百忍，也不必這般說人吧？”
上官無命無奈的開口，這麼多年過去，對於緩和張百忍和顧小曼之間的關係，他是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
“公子，你看他做的事！救人也就罷了，但他明知道人家姑娘有夫家有孃家，不說送人返家，卻把人留在自己身邊，不就是看中了別人的美色，還能有什麼目的？”
“小曼，無命說了，大周禮法嚴苛。像如煙姑娘這樣遭逢大難的，去哪裡都不方便，張百忍收她爲徒，是出自好心。”
“好心？可憐的人多了，他怎麼不收一個乞丐當徒弟？偏偏收一個模樣好看的女人呆在身邊。我看他就是不懷好意！”
“你啊你……”
上官無命搖頭無語。
“如煙，這位是你大師伯。”
後面顧小曼的聲音自然瞞不過張百忍的耳目，不過他已經不在介意，徑自引着柳如煙來到陳子昂身邊。
“如煙見過大師伯。”
“好，好！初次見面，給你個小玩意。”
陳子昂一臉慈和的笑着點了點頭，順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水晶手串，手串死晶瑩剔透的流珠制式，還帶着股奇異的美感。
“多謝大師伯。”
柳如煙恭恭敬敬的接過手串，那原本綻放着流光溢彩的水晶當即神物自晦，黯淡許多，與肌膚相差彷彿。但卻有股清涼之意，透過手串傳遍周身，讓人精神一震。
即使柳如煙見識淺薄，也知道這位師伯拿出來的這件東西絕不一般。
“無命！”
“來了！”
身後的人影加速，張百忍伸手一指。
“你二師伯，上官無命，他身上的好東西可是不少！”
“好你個張百忍，有你這麼明目張膽討要東西的嗎？”
上官無命笑罵一句，但等柳如煙施禮過後，還是拿出了一枚如意珠遞了過去。
他雖然性喜收集奇珍異物，但卻並不貪婪。對他來說，再好的東西也只是一時興起，把玩一陣也就過去了，並非是像水域龍族那般只知進，不知出。
女子與龍族，大都天性喜愛光亮美麗之物，柳如煙自然也不例外，兩件奇物接連入手，就連心中的愁苦似乎都淡忘了片刻。
陳子昂站在一旁，凝神上下掃了掃柳如煙。
此女天資平平，而且已經超過了最佳的習武年齡，家境也很普通，在他眼中更是可以直接逆溯柳家上面十幾代的情況，而毫無模糊。
就算是她的未來，若非是張百忍的插手，也是清晰可見，落得個一段白綾自掛江邊小樹的結局。
“你見過她？”
陳子昂收回目光，幾人再次前行，他也傳聲給了張百忍。
“是啊！原本以爲是真實，卻不想是個幻境；本以爲是個幻境，卻又在這裡遇到了故人。”
張百忍在心中一嘆。
“三枚羅漢果，她是其中一枚。”
羅漢果是果子，柳如煙是人，卻不知張百忍這句話是什麼歧義？
“依你的意思，是還有兩個人？”
陳子昂卻能理解。
“沒錯，下一個就在不遠處的狼頭山！”
狼頭山，山如其名，山峰猶如一個猙獰的狼頭，犬牙交錯，崎嶇難行。
山中有一夥惡盜，橫行鄉里，無惡不作，乃是附近的一個毒瘤，官府也曾派兵前來剿殺，但狼頭山易守難攻，官兵耗費百日之後，毫無收穫，終於離去。
此後的狼頭山越發囂張，甚至有過兩次直接圍攻城鎮的舉動，可謂是兇威赫赫！
“師傅，狼頭山的大首領叫做天狼王苗天霸，據說此人生的魁梧高大，身高八尺，胸圍也是八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性喜噬人，殘暴無比！”
柳如煙一邊敘述着聽來的消息，一邊一手攥緊衣袖，神色忐忑的看着面前的狼頭山。
“這體型，簡直就是個圓筒啊！”
顧小曼噗呲一笑，走過來拍了拍柳如煙的肩膀，寬慰道：“如煙妹妹不用怕，任那什麼狼王天霸再神氣，在我家公子手裡仍舊是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陳子昂立在身後，揹負雙手朝着山頂看去。
在他的雙眸中，有無數流光、身影變換不定，最終定格在一位滿臉絡腮鬍、身材魁梧、手提四尺長刀的大漢身上。
“身世離奇，身爲佛門棄徒，卻身懷道門傳承，先天修爲，又落魄到入山爲匪？命格奇異，還是位天生的輔將人才！”
搖了搖頭，他已經給對方下了斷語。
當下幾人已經腳踏山岩，行於在這崎嶇山路上如履平地，就算是蛇妖也是輕鬆自如，而且手裡還帶着一人。
不過片刻功夫，他們已是來到了靠近山巔的位置。
此處建着些許房屋，人來人往，到顯得十分興旺，而且裡面的人有老有少，各個面帶祥和，卻非傳聞中的惡匪窩一般模樣。
“苗天霸原名苗琥，本是一位孤兒，自幼被佛門珈藍寺收養，只是他生性莽撞，不適合修行佛法，最終被趕出了寺門。”
張百忍走在前邊，邊走邊說。
“其後另有機緣，習得一身還算可以的功夫，見此地匪幫衆多，百姓生活艱辛，因而定居下來，成立了這狼頭山，想着護佑一方百姓。”
“怎麼着？難道這位狼頭山大盜，竟然還是個好人不成？”
上官無命啞然，他都已經拿出了自己的長槍，準備來一場不施法術決鬥，此時卻是無奈的收了心思。
“怎麼說哪？苗琥性子粗莽，對於手下缺乏約束，因而手下人瞞着他胡作非爲之事也很常見，但一旦手下人出了事，他又會包庇下來，自然也很不受附近相鄰的待見。”
張百忍沉思一下，才緩緩開口。
“原來是個莽夫！”
顧小曼嘴角一撇。
“那我們來到底是幹什麼的？斬草除根，還是抓他見官？”
“都不是，是來收徒弟的！”
張百忍搖了搖頭。
“什麼？”
“什麼？你想收我爲徒？”
狼頭山的土匪窩內，身高馬大的苗琥先是一愣，隨後又陡然對着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小娃娃，看在你們這個笑話講的不錯的份上，我今日就放你們一馬，下山去吧！”
“苗琥，你我命中註定，有一場師徒之緣！”
張百忍淡淡一笑，也不廢話，對兩側的一衆山賊視而不見，邁步就朝着苗琥跨去。
“找死！”
旁邊一位生着三角眼山賊冷哼一聲，已經拔刀就斬，刀光一閃，就直奔張百忍的咽喉。
苗琥端坐上首，也不出聲阻攔，對方有備而來，他也不相信自己的手下能夠真的拿得下對方。當然，若是對方擋不下，那也是命該如此！
“呲……”
場中一花，那三角眼手中的朴刀就已經出現在張百忍的手中，刀光一閃，三角眼已經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場中譁然，一羣山賊轟然起身，各自拿起兵器，氣勢洶洶的站起身子，大有一言不合就把來人剁成肉泥的架勢。
“金剛斬！”
苗琥卻是爲對方施展的刀法爲之一愣。
“你是西宗佛庭的人？”
金剛斬並非是某一寺的獨門傳承，但卻只有西宗佛庭三十六廟纔有修習，而苗琥本人曾經所在的珈藍寺，就是其中之一。
如此說來的話，對方與他還有些香火之情，若是能夠不打得話，還是不打的好。
“非也，非也！我乃正宗的太一道道士。”
張百忍淡然一笑。
“不過，對於別門別派的功夫，也有些研究。比如，日月道宗的刀法！”
刀光連閃，猶如月華落地，光暈起舞，朦朧刀光已經跨過幾十米的距離，出現在苗琥的面前。
“月華天光！”
“怎麼可能？”
苗琥心中一顫，日月道宗的傳承不是說只有自己身上纔有嗎？爲何對方也會這門刀法，而且精妙之處，遠遠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
“殺！”
“裂地斬！”
心中震驚，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慢，道佛兩家頂尖的刀意在苗琥手中融爲一體，化作一道撕裂大地的刀光，帶着股與敵皆亡之氣，直奔張百忍額頭。
“呵呵……”
“噹啷……”
月光一聚，刀影翻轉，一柄長刀已經騰空飛起，苗琥的身影也踉蹌倒退，雙眸死死的盯着放在咽喉之前的刀刃。
“大哥，大哥！”
喧譁之聲響徹大廳。
“都給我住口！”
苗琥猛然狂吼，等場中寂靜之時，才眼眸通紅的盯着張百忍。
“兄弟高明！不知到底有何賜教？”
“我說過，我是來收徒弟的！”
張百忍淡然一笑，刀身反轉，絲毫不介意對方恢復自由。
“休想！”
苗琥怒喝，雖然自己技不如人，但要讓他拜一個半大小子爲師，更是不可能！
“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知道你的父母爲何會棄你不顧？”
張百忍卻不惱怒，淡淡的一句話就讓苗琥臉色大變。
“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師傅！命中註定的師傅！”
張百忍昂起頭，聲音幽幽，似有不甘，又似乎帶着股解脫。
而在後方，陳子昂眼眸微眯，從張百忍神魂中已經看到一個個散碎的畫面，片刻後又是輕輕一笑。
“原來如此，可惜，命中註定的那人已經不會出現了。”
有時候，世界的真相，就是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