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和尚？”
諸葛晴兒驀然轉首，眼眸神光直射山腳，落在那正圍着一處院落來回尋覓着什麼的肥頭大耳胖和尚身上。
細細看去，這和尚竟是與絕滅尊者有着七分相像，只是氣質毫不相同，這纔不容易被人聯想到一起。
“天外天，是傳聞中佛主傳教之地的別稱。爛柯寺，聽名字應該是禪宗修士，而金剛明王走的則是密宗一路。”
棍棒之中，陳子昂一臉沉思。
佛宗也並非一道，不提大乘小乘之分，上古四大菩薩、十八尊者、三十六佛徒，他們每一位都代表着一種天仙佛果，只是現今修行界佛宗沒落，極少被外人所知罷了。
“慈悲和尚之事等下再說，先把東西收下。”
相比起此事，陳子昂對那金剛明王心經更加好奇。
除了自己之外，他還是首次見到有人的肉身可以達到這等境界的，即使對方是巔峰元神也是一樣。
雖然這個世界的七寶琉璃宗有一門至高心法七寶琉璃法體，據說也是專修肉體，但好似最近這些年，七寶琉璃宗一直沒有出現過修煉此法的元神修士。
“嗯。”
諸葛晴兒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身前三件東西之上。
身前有淡金紙箔一張，上面記載的是金剛明王心經，如果這東西真的是傳說中的那門功法的話，那就是堪比劍宗天意劍訣的存在！
雖然沒有什麼滅魔寶錄，但這東西原本虛無縹緲的寶錄要實在的多。
降魔杵一件，絕滅尊者被人稱之爲有望佛果的巔峰修士，隨身佛寶的威能自然也不會弱。
除此之外還有一枚圓滾滾的舍利子，內裡還隱隱能看到一個小人，一股精純而又浩瀚的法力在其中激盪，卻是絕滅尊者坐化之後所剩。
“這東西沒問題吧？”
諸葛晴兒一指舍利子。
“沒問題，正好可以用來助你增進法力，減少金丹境界的積累時間。”
陳子昂回道。
“怎麼用？”
“吃了就行。”
“……”
“好吧，我先收着。”
嘴角抽了抽，看着舍利子之中那道人影，強行壓下心中升起的反胃之意，諸葛晴兒喘了口氣，才探手把幾件東西收了起來。
記載着功法的淡金紙箔繞着棍棒轉了幾圈，就化作散碎金光，沒入其中。
棍棒內部，那一片虛無之地，在陳子昂面前，點點金光匯聚，一尊無法形容的巨佛緩緩成形。
佛像似無邊大，又似身高僅僅丈許，內蘊不朽之意，無邊之威。佛像生就三頭六臂，遍身燃燒火焰，手持五股杵、降魔棒、金剛輪、斬魔劍、警世鈴、洞心鏡六件佛門寶物。
三面一笑、一罵、一怒，怒狀顯於正面，形態威猛、威霸天地，只是這虛幻之影，竟是震盪着這黑暗虛空隱隱晃動。
“金剛明王心經！”
就如一個瘦子，在肚子裡塞進去一頭大象，一種快要撐爆的感覺讓陳子昂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的眼眸之中，卻是滿滿的驚喜。
這經文顯露法相的威能，也證明着這門功法的真實性和那無邊無際的玄妙之境。
陳子昂雖然身懷秘法神通無數，但能夠直通仙人和佛果的卻也僅僅只有太一道的仙都雷法和他自創的霸體兩門。
此外像聖猿棍法、都天星斗劍法、風雷吼等等，雖然都有仙人傳承在內，但都只是術，並非法。
而其中仙的都雷法乃是元神之法，成就仙人必定要捨棄肉身，成就雷神元神纔可，因而被陳子昂捨棄。
至於霸體，雖然他自問足可以憑藉此功踏破天地規則，成就仙人至道，但畢竟乃是他自創，路途崎嶇，對未來要走的道路也是一片迷茫。
這門金剛明王心法卻是不同，直接把地仙巔峰的成就擺在眼前，讓你一眼就能看到前途如何，心中再無疑慮。
而且，此功也是肉身成聖的法門，對於陳子昂來說助益更大。
即使不轉修此法，也能高屋建瓴給陳子昂在一定程度上指出未來的道路。
“走吧！”
再次看了一眼這空蕩蕩的大殿，失去了絕滅尊者之後，此地也像失去了力量來源，殿內的八大明王、金剛密跡，包括殿前的哼哈二將，體內佛光也消散一空，顯在外界，則表現爲瞬間褪了顏色。
耳邊迴盪的佛音變得微弱，漸漸化爲烏有，百萬年靜止的光陰，再次浮現在這大殿之中，這山巒之上。
豔麗的色彩漸漸剝去，青苔、灰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成，荒草瘋狂攢動，瞬間把這重重廟宇給遮蔽的密不透風。
“嘩啦啦……”
房屋倒塌之聲接連響起，煙塵瀰漫，不過是眨眼間，此地已是化作一片荒蕪，重重廟宇盡皆埋葬。
滄海桑田，一夢萬年！
“前輩？”
山腳之上，光潔的臺階早已佈滿青苔，慈悲和尚一行人正各自手捧幾卷經文、器具，眼泛呆滯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如果不是諸葛晴兒從空飄落，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怕還以爲自己猶在夢中。
“看來你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掃過他們手中的經卷，諸葛晴兒微微額首。
“既然如此，我們就出去吧！”
“前輩，這裡發生了什麼？”
“佛語有云，虛幻之景，唯心所造，你可以把這當做一場幻覺。”
隨着淡淡的聲音響起，眼前的虛空漸漸碎裂。
“呼……”
山風吹來，涼意沁體，慈悲和尚猛然打了一個寒顫，翻身躍起，卻發覺自己已經再次回到龍象庵之中。
“嗯，剛纔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身旁有女尼一手駐地，一手揉眉，從昏睡中清醒過來，小聲開口。
“不，娜不是夢！”
又有一人慢慢開口，聲音艱澀，同時一本書籍和一串佛珠也被她舉在眼前，眼眸中滿是憧憬。
“我們真的見到了佛跡！”
慈悲和尚摸了摸自己胸前，溫熱之感猶在，在腳下，更有一柄降魔杵跌地。
看着降魔杵，他的眼眸漸漸變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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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北海城，樑府。
“樑牧，沽名釣譽，號稱一代英豪，其實卻暗中勾結宵小，爲禍一方。當年五毒教一事，也是你親自主持，嫁禍於我，更是你親手所爲，今日貧僧就替天行道，誅殺此獠！”
慈悲和尚一手緊握降魔杵，精純的真氣在體內波波流轉，原本慈眉善目的相貌，此刻也變的分外猙獰。
“咯吱……”
“大師，你是來化緣的嗎？”
府門開啓，一個扎着小辮的小姑娘從裡面探出頭來，在看到慈悲和尚之時眼神一呆，猛地連眨幾下，煞是可愛。
“我這裡有幾顆銀豆豆，可以給你，但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偷跑出來啊！”
小姑娘一臉天真的伸出手來，六粒銀燦燦的銀豆子在小手中來回滾動。
“你……你是這家裡的人？”
“是啊，我叫樑若梅，是北海大俠樑牧的女兒！”
小姑娘一挺身子，一臉的自傲。
“如果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叫我爹爹幫你打他！”
“……”
慈悲和尚兩眼呆呆的看着對方，不知爲何，心頭突然涌起一股溫熱，眼中的殺氣慢慢變淡，擡頭望天，豔陽落入眼眸，兩道熱淚迎面涌出。
“罷了罷了，一切皆休！我還是回去習佛參禪，走我該走的路子去吧！”
聲音落下，一個滿是疲倦的背影漸漸遠去。
高空之中，諸葛晴兒雙手抱肩，靜靜的看着下方那小姑娘，臉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