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蔣亦成還會給她發消息,雖然時間不定,內容也只是早安晚安,睡了嗎,吃了嗎這種毫無營養的東西,可不管怎麼樣,蔣亦成還在聯繫她。
連續三天,出現死亡病例前一天到現在,蔣亦成完全沒了音信。
蘇青黛很慌,非常慌。
她做夢夢到了蔣亦成的好兄弟,主攻病毒學的田競予。
大學時候,田競予曾和他們吐槽過,說他每次培養毒株的時候都超慌,不管致不致病他都慌。
明知道是病毒,還是高純度的病毒,可是還是得伸手去拿培養皿,還是得打開培養皿的蓋子,把它們取出來。
都說面對未知的恐懼,其實看對已知的恐懼,明知不可爲而不得不爲之的恐懼纔是最難克服的。
蘇青黛夢到田競予和她說:“你知道嗎,那個病毒的濃度和純度,太漂亮了,我從來沒有培養過那麼完美的毒株,大自然太神奇了,我都不用培養,我就在空氣裡隨便一收集都是好多。”
那麼離譜,當然是夢,可蘇青黛醒了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高鐵站依然人來人往,只是人們都帶上了口罩,神色也都染上了焦急。
蘇青黛可以任性地不理蘇木,可蘇木不能真的就不管她。
蘇木想過親自去櫻城把人逮回來,可也只是想想,蘇青黛是能讓人逮回來的,也就不會一出去就是四年了。
那怎麼辦,人去都去了,只能幫她收拾爛攤子了。
蘇木當然要先和蘇父溝通了,自己生的女兒能怎麼辦?打一頓?
“我給你汪伯伯打電話,你先回去跟你爺爺和你媽說,,瞞是瞞不住的。”
“嗯,我先回去了,你今天也早點回家吧,在外面跑了好幾天了。”
“知道了,去吧。”
蘇父說的汪伯伯是蘇父的合作伙伴,在櫻城包括周圍的確也都有好幾傢俬立醫院。
蘇父此刻的想法和當初蘇青黛的想法一樣,這個時候公立醫院已經在超負荷運轉了,自己就不去給公立醫院添亂,增加工作量了。
蘇木在回家的路上,思索再三,還是給蔣亦成發了消息,不過沒說蘇青黛去櫻城的事,只是問他最近怎麼樣,在櫻城保護好自己,不要太累。
而蘇青黛,沒有在公共場所多逗留,出了高鐵站直接打車去了酒店,先住下來再說。
說是來看蔣亦成,可除了知道蔣亦成在櫻城以外,具體在哪裡,在幹什麼,蘇青黛一無所知,去哪裡找,她也不知道。
打開電視,蘇青黛看到了閨蜜嚴肅的小臉,原來是新聞正在播報疫情,而韓行矜作爲前線記者被演播廳連線了,韓行矜帶着護目鏡和口罩,手上也帶着醫用手套。
給民衆做了一個很好地示範,普通羣衆日常該如何防護。
看到好友,哪怕是通過電視,也給蘇青黛不安的心帶來了一點點安慰,對呀,還有好朋友在呢。
蘇青黛拿出手機在搜索欄裡換着關鍵詞地搜,“疾控”““病毒”……
新聞都有,可都沒有她想看到的。
她索性搜了蔣亦成的名字,可是跳出來的只有蔣亦成上學期間各種比賽獲獎的報道。
蘇青黛最後忘了自己到底要搜蔣亦成幹什麼,只是趴在牀上,把所有關於蔣亦成比賽獲獎的報道都看了一遍。
看着這些報道,看着報道里像素感人的蔣亦成的照片,蘇青黛居然覺得很自豪。
蘇青黛就這麼在酒店宅了兩天,第三天,蘇青黛開門取餐的時候聽到了走廊吵吵鬧鬧。
問服務員,“怎麼回事,那麼吵?”
服務員知道蘇青黛是優質客戶,“抱歉打擾到您,有一位西班牙客人不太會講英語,這個班會西班牙語的同事因爲家裡有病人,沒來上班。”
蘇青黛讓服務員等一下,自己折回房間帶上拿了一雙一次性手套帶上,採取房卡跟着服務員一起過去。
原來是酒店提醒房客出入帶口罩,甚至還給他提供了一袋十個裝的醫用口罩。
而這位外國朋友不太能看懂國內的新聞,外媒又全部在危言聳聽,想和酒店的人溝通,瞭解一下目前酒店採取的措施。
雙方溝通不暢,自由民主的國外朋友就覺得酒店在隱瞞真實情況,就吵了起來。
蘇青黛雖然在法國的時間比較長,精通法語,但是意大利語和西班牙語進行基本的日常會話還是沒有問題的。
一番溝通下來,外國朋友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蘇青黛問酒店服務員,“酒店住的外國遊客很多嗎?”
因爲酒店是連鎖星級酒店,外國朋友不算少,好在大部分都是商務出行,相對來說更好溝通一些。
服務員說:“我們這邊客人總體素質還是高一些,目前來說還是沒有大問題的。”
蘇青黛回到房間,剛準備吃飯,接到了蔣亦成的電話。
“你還在櫻城?”蔣亦成劈頭蓋臉直接問。
蘇青黛愣了一下,“在,你還好嗎?”
“胡鬧,趕緊回去。”
蘇青黛完全不管蔣亦成說什麼,“我可以見你嗎?”
蔣亦成嘆了口氣,“我們現在封閉管理。”
蘇青黛聞言,掛上電話,直接給蔣亦成打了視頻,蔣亦成很快就接了起來。
“趕緊回去去。”
“你呢?”
“我還有任務。”
“一定要在櫻城的實驗室才行嗎?”
蔣亦成半眯着眼睛點頭,“明天就回去吧,蘇木哥給我打電話了,你既然不出去,那就好好在家呆着。”
蘇青黛抿着嘴沒有說話,蔣亦成這是熬了幾個大夜了啊,臉上不光能清晰地看到黑眼圈,還有被防護服壓出來印子,就連嘴巴上因爲缺水起的皮都清晰可見。
蘇青黛突然哭出了聲。
蔣亦成眼睛一下子睜開了,“怎麼啦,哭什麼?別害怕,趕緊回去,好好在家呆着。“
蘇青黛哭着搖頭,“你是幾天都不吃不喝嗎?”
“沒有啊,我們都正常吃飯的,只是睡眠時間被壓縮了。”
“那爲什麼嘴巴那麼幹呀。”
“穿脫防護服太麻煩了,就儘量少喝水,一套防護服能多穿一分鐘是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