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惠妃假懷孕被當衆戳穿打落天牢,霎時就在整個後宮都傳得沸沸揚揚。
宮人們沒有資格談論主子們的事,就是落了罪的也和她們沒什麼干係,所以也就瞧個熱鬧。可是和惠妃結了不少仇的宮妃們就做不到一笑而過了,嘲笑怒罵的大有人在。當然其中還有一個坐立不安,寢食難舒的人,那就是被惠妃供出的主謀——太后。
本來故意不去參加小皇子滿月宴,想給皇后皇帝添堵而在慈寧宮安逸地喝茶小憩的太后,一聽到榮公公傳來的惠妃被打入天牢還供出自己的消息,手一抖險些就摔了手中的茶盞。
“惠妃被拆穿了?怎麼會?又沒到顯懷的月份,怎麼拆穿的?!”消化了榮公公的話,太后定了定心神才急急地問道。
“據說賢妃和惠妃、皇后敬酒以後中毒了,皇上爲了確認惠妃和皇后的安全,讓御醫把脈,一下就被看出來了。惠妃爲了自保才口不擇言把您擡出來了。”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早知道就讓段家送個有腦子的女兒進來!自己做不好事,還想把哀家也拖進去,混賬東西!”說完,太后將茶盞往桌上狠狠一砸,茶水因爲激盪從杯中濺出不少滴落在桌面。
見太后氣急,榮公公忙上前安撫“太后娘娘息怒!惠妃反正也只是一個棋子而已。雖說弄個段家的孩子扶植更好,不過最後要的也不過是一個傀儡,後宮裡誰的孩子都一樣。皇后那裡既然有現成的,您將就用着也不成問題,橫豎那也才滿月沒幾日的,到時候只要把皇后也……小皇子最後也就只聽您一個人的了。”
被榮公公一番安撫下來,太后這才消了不少氣,想着皇后那個孽子本也就是她打算扶植的皇子,也就沒怎麼糾結了。至於惠妃,雖說是她看着長大的親侄女,但是自古要成大事哪有不付出代價的,用一個侄女換得站在雲國頂峰的權利,到時候整個段家就是雲國第一國戚,就是哥哥也不會怪她!
這麼一想,太后原本對惠妃氣過之後僅有的一絲愧意也消失殆盡,心中想的只剩下皇帝對自己指使惠妃假懷孕的想法,她可能因爲這件事就讓皇帝先出手,但經此一事,怕是皇帝已經對她起疑,看來要早作準備了。
單手招了榮公公附耳過來,太后就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榮公公一邊聽着,一邊點着頭,等太后吩咐完就立刻領命匆匆出去了。
因着被惠妃一事牽扯,太后她老人家估摸着心情不好,索性就免了衆妃的請安,整天窩着不出門。
衆人心中大喜過望的同時,也在議論紛紛,都覺得是太后心機被拆穿,纔不敢再在後宮作威作福。
沒過兩日,宮裡又傳出了給賢妃下毒的宮人已經被捉拿,刑部正在審問之中的消息,但到底是怎麼回事卻是沒有人知道,於是衆人便又多了一件飯後談資。
白筱悠窩在自己宮裡,無事就畫着之前承諾給皇帝的江山圖,先前空閒的時候已經畫了大半,這幾日又補了一些,已經只剩下一些收尾的部分了,大約再花幾天就能完成了。
正畫的專心,卉嬤嬤就帶了皇帝的口訊回來。
白筱悠這才停下了手中的炭筆,聽着卉嬤嬤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皇上確定就這幾天?”
“是,皇上說已經證據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後宮的侍衛可隨您調動。等後宮清掃開始,前堂也就能動手了。爲防萬一,皇上還說,最好請您提前將唯心公主先安置到冷宮交給柳娘娘,免得您分心。”
“也好。過兩日本宮就送唯心過去。唉,後宮馬上就要大亂了,真是期待。”
白筱悠睜着一雙明亮的眸子,笑眼看着手下山巒疊嶂,起伏跌宕的雲國地圖。
第二日,123言情夜間爬牆而來,順道也帶來了和皇帝商議過的計劃還有一筆筆罪證。白筱悠隨意翻了翻,就差點跌了眼睛。
這罪證未免也太多了!基本就是那些女人一進宮記到了現在,每個人都有厚厚一沓,這樣一來那些妃子們就沒有幾個是乾乾淨淨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再看看那白紙黑字的計劃,白筱悠對這些女人突然有一些同情,一個個都夢想着變成帝王的寵妃,最後都成了泡影。
123言情見白筱悠對計劃瞭解的差不多了才起身離去,只是臨走時又說了一句:“筱悠,我是一個系統。”
白筱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啊,你不就是系統麼?只不過你能進化成人而已嘛。”
“那個世界系統就只是系統,就算是我……也只是一個系統。”
“……”什麼意思?
白筱悠聽得雲裡霧裡,剛想問個明白,卻聽見123言情嘆了一口氣說道,帶着些許猶豫,深深看了白筱悠一眼轉身而去。留下白筱悠一個人繼續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知道了動手的日子,白筱悠就在前一天夜裡抱着唯心,又帶了不少御冬衣服還有安胎補品去了冷宮一趟。
柳媚兒的肚子大了不少,人也因着有孕更加溫潤如水,好在皇帝早就將她住的房間也鋪了地暖,倒也不冷。看到白筱悠帶着唯心過去,自是歡喜萬分,又聽白筱悠說要暫時養在冷宮幾日,心裡也多少有些明白後宮裡要生什麼變化了,也不好阻攔,於是也只能抱過唯心,囑咐白筱悠多家小心。
白筱悠笑着點頭,又和柳媚兒說了一會兒話,才從冷宮裡出來。
走在寂靜的小路間,偶一個擡頭看見了頭頂圓明的月亮,白筱悠不由得停下來腳步。想到過了明天,她在後宮的所謂的爭鬥就結束了,馬上就能回家和父母團聚,心裡就充滿一種幸福感。可是轉念又想起那夜123言情有些莫名的話語,還有他臉上少有的壓抑情緒,不知怎麼的有些心緒難安。
第二日,是個豔陽天。但是任它再明媚也抵不住嚴冬冰寒的冷風肆虐。冬季本就寒冷,加之京都又在雲國以北,就更冷了。宮中衆人早已裹上了冬衣棉襖,抱着暖手爐不撒手。
雖然是大清早,這幾日也沒了請安的禮,但是衆妃們在這多事之東,都怕又出什麼幺蛾子,因此也都照例早早起了身。好在寢宮裡大多都有地暖,所以衆妃們窩在裡面也不打緊。
白筱悠一大早起牀,就用令牌調了三千侍衛隨時待命,後宮各個宮門也都提前讓人嚴密把守,只許進不許出。
吃過早膳,看着時辰差不多了,白筱悠就帶着卉嬤嬤,還有芳蓮、芳草幾人,一起去了鳳棲宮。要動手也得先找個好地方,還得有個引子不是?
鳳棲宮那頭,皇后也是剛起身,正帶着小皇子一起用膳,看到白筱悠前來,臉上的訝然不由就展露了出來。
“宛妃妹妹怎麼突然來了?”
“臣妾閒來無事,就想到娘娘這裡坐坐,娘娘不會趕我吧。”白筱悠行過禮,就站在一旁笑道。
皇后也笑了起來:“哪能啊,妹妹能記得過來和我閒聊,姐姐也樂得有人陪我說話。”說着就拉着白筱悠坐在了身邊的位子上。
“對了,妹妹可用了早膳。要是沒有,就在本宮這裡湊合着吃些吧。”
白筱悠聞言搖頭笑道:“臣妾出來之時用過了一些,現下也不餓,娘娘只管吃就成,不必管臣妾。”
聞言,皇后也不勉強,自顧自的用起膳來。小皇子方纔餵過了奶,此時依然抱了,皇后就交給了奶孃帶去繼續睡着。
白筱悠端莊的坐着,偶爾在皇后停頓時說上幾句,卻不會真的擾了皇后用膳。想着時辰該到了,於是就放眼瞅了瞅殿門外,就見舒嬤嬤帶着皇帝身邊的一個公公匆匆進來,仔細一看卻見正是當初被皇帝派來給她送一萬黃金的衛公公。
眼裡忽的一亮,皇帝這引子送的倒是準時。
皇后聽聞聲響,也放下了筷子,擡頭就看見了滿臉急態的舒嬤嬤和衛公公。皇后對皇帝身邊的宮人都認識,自然也認出了這是皇帝身邊貼身的侍從,於是開口便問道:
“衛公公怎麼過來了?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奴才見過皇后娘娘,宛妃娘娘,兩位娘娘金安!”衛公公一進來就先行了禮,然後才從懷中掏出了一道聖旨笑道,“奴才確實是替皇上來宣旨的。只是這聖旨原本是要給賢妃和冷宮一位廢妃的,但現下賢妃中毒不醒,那位廢妃又不在後宮,兩處都不合適,皇上就讓奴才頒來了您這兒。”
“賢妃?廢妃?”皇后聞言眉頭輕皺了一下,然後才又問道,“那皇上的意思……這聖旨是要本宮接?”
衛公公忙搖頭:“皇上說接旨就不必了,就是請您看看,然後給後宮娘娘們一個交代。”
皇后聽罷點點頭:“也好。”然後伸手就從衛公公手中接過了聖旨,打開看了起來。乍一看之下,皇后就覺得一陣心驚肉跳,越往下看,就更覺得心寒,神色都不由陰沉起來。
她沒有想到這件事背後竟然如此曲折。然後驚訝過後,皇后又很快沉靜下來,後宮之中哪有真正乾淨的人,就是她自己手上不也沾了幾條人命?雖說大多都是借的別人的手,但是總也有一兩個她設計陷害的。在這殘酷的後宮呆久了,就是再純白的人都要染黑幾分,更何況是她這樣身處高位的人……
“娘娘,怎麼了?”白筱悠想也知道聖旨上的內容,可是現在還是要裝作不知地詢問。
“妹妹自己看看吧。”皇后也怕白筱悠看到聖旨上得內容,反正皇帝的意思也是要讓整個後宮的妃子知道,想來也是爲了給衆人敲敲警鐘,因此這聖旨給了白筱悠看也無妨。
白筱悠也沒推辭,順手接過聖旨,就粗粗看了一遍,果然內容與自己想的差不離,這下子賢妃的毒也不用解了,直接安樂死得了。白筱悠在心底偷笑了一下,纔將聖旨又還給了皇后。
皇后將聖旨收起,纔對舒嬤嬤道:“嬤嬤,你現在就去請了各宮的娘娘們過來吧。這事兒越早解決越好。”
舒嬤嬤應聲便退了出去。
吩咐過舒嬤嬤,皇后又轉回來問衛公公:“公公是先回去回稟皇上,還是……?”
“皇上讓奴才在這兒看着,等娘娘這裡辦完了事,奴才再回去稟明聖上。娘娘不如也把太后娘娘請來吧,皇上說這事兒有太后做主,娘娘也能省不少力氣。”
皇后點點頭,然後又派了宮裡管事的公公過去請太后。既然皇上面上吩咐了,她自然是要照做的,至於太后來不來就不關她事了。
不過幾盞茶的功夫,各宮的妃子們就都來了,行過禮就都安分地待在一便不敢說話了。
皇后和宮妃們寒暄了幾句,就靜坐着等了許久。正在她以爲太后不會來的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了通報聲,然後太后就帶着宮人進來了。
見太后出現,皇后倒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帶頭給太后行禮。
太后明顯有些不耐煩,隨意得擺擺手,就走到了皇后身旁的另一個主位坐下。
“這麼找哀傢什麼事?”
太后本也是不想來的,但是一想皇后不會沒事故意找她過去,又問了一聲來請人的公公,知道有皇帝的意思在裡面,怕皇帝又要整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這才拉下臉過來的。
“皇上有一道聖旨拿到了臣妾這裡,是關於賢妃中毒一事的。皇上想讓臣妾爲衆位姐妹說清其中的緣由,也算有個交待。”
聽見是賢妃的事,太后微微鬆了口氣,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而衆妃聽說是賢妃之事,卻都不由看向了皇后,她們心中可是好奇的很。
皇后看了衆妃一圈,才嘆了口氣,開始娓娓道來:
“向賢妃下毒之人,是已經被打入冷宮的廢妃蘇氏。蘇氏一直裝瘋賣傻,這次趁着冷宮守衛交替時的空隙逃了出來,伺機下毒報復賢妃。因爲賢妃曾經下毒謀害了她的孩子,還唆使其父陷害了蘇氏的父親,讓她家破人亡。因爲蘇氏手中有確鑿的證據,皇上於是下令徹查並替蘇氏父親翻了案,但是蘇氏下毒有違國法被判了出家恕罪,而賢妃罪不可恕皇上再賜毒酒一杯送她一程,賢妃的孃親也要被吵架流放三代親族。”
衆妃聽罷都覺得不可思議,原本以爲是要給賢妃做主,嚴懲真兇,沒想到居然是要刺死賢妃,還扯出這麼多事。正思量間,又聽見皇后繼續說了下去。
“今日請各位妹妹過來,一是給大家一個交代,了了賢妃一事;二也是藉此事給各位妹妹打個醒。只有後宮和睦,皇上才能舒心,妹妹們的日子才能好過。衆位妹妹可懂了?”
皇后說完,眼光忽的轉冷,在衆人身上掃了一圈。衆妃被看得渾身泛過一陣寒意,都乖順地點起頭來。
見衆妃都領會的樣子,皇后也滿意地點點頭。
一旁的太后聽皇后說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道:“賢妃也是咎由自取,既然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們自己心裡有個丈量就行了。哀家累了,就先走了。皇后再繼續和她們說說吧。”
“臣妾遵旨。”見太后要走,皇后也不好留,只好領命。
眼看着太后就要走,白筱悠卻忽然笑着站了起來。
“太后娘娘,時間尚早,再坐坐如何?若是累了,喝盞茶說說話也就舒暢了。若是不累,我這兒倒還有一樁事請您參謀參謀。”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搞到這麼晚,抱頭痛哭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