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夙願已了

丞相的憮然愧疚,柔兒的冰霜冷漠,讓冷祥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拉着馬兒回身來到了馬車旁,看着柔詩道,“柔兒,退一步海闊天空,你都能夠讓我放下了,爲何自己卻不能夠放下呢?去和丞相談一會吧。”

柔詩還是冷冷的笑着,“人無完人,人的一生,難免會做錯一些事情,可一錯便錯上了二十年的時間,如何能夠得到原諒?”

“柔兒,別這樣,我與二哥又何嘗不是如此?我都能夠放下了,你也一定可以。”冷祥清澈的眼眸中多了一份釋懷。

二哥?柔詩的眼中閃過一愣,原來,祥已經改口喚冷弦一聲二哥了?他們之間的怨恨真的完完全全的放下來了,難怪昨日祥顯得很是開朗。

“是啊。”冷漓也騎着馬兒來到馬車旁,淡淡的開口道,“終究,你身體裡留的還是丞相的血,丞相膝下無兒無女,你當真狠心如此繼續的恨嗎?小詩……”

身體裡留着的是他的血,這句話,讓柔詩的身體打了一個顫抖,此刻的自己是顏柔詩,並非槿遙,可槿遙,卻又確確實實是他槿嚴嵩的女兒。

無兒無女,他的一生,錯過了多少的事情?

想到了這裡,柔詩的心就不由得一軟,腦海裡想起了爸爸媽媽,自己離開,對他們來說的多麼大的打擊。

柔詩不語,徑直的從馬車上下來,轉過神來朝雪晞伸出手去道,“女兒來,媽咪抱你下來。”

“嗯……”雪晞點點頭這才讓媽咪抱了下來。

柔詩擡起頭來看着冷祥,淡笑的說道,“祥,將馬車裡狐狸軟墊換掉,等下回來,我要看到已經換上別的了。”

冷祥眼中多了一絲不解道,“這軟墊坐着不舒服嗎?”

“舒服是舒服,無奈馬車裡多了只狐狸,再舒服也不敢坐,換掉吧,雪狐會生氣的。”柔詩無奈的回答道。

冷祥這才恍惚過來,爲了讓柔詩能夠做得舒服一點,他都忽略了雪狐本身便是一直狐狸,點點頭道,“莫玄,速速快馬加鞭回府裡去本王的房取上好的虎皮軟墊來。”

“是,王爺。”莫玄快速的點點頭,這才接住了秀兒遞過來的狐狸軟墊,快馬加鞭的趕回府去。

冷祥這才淡笑的看着柔詩道,“去吧,柔兒,反正需要時間等着莫玄回來,去與丞相道個別吧。”

“我知道了。”柔詩悶悶的說了一句,這才拉着女兒的手轉身朝丞相走了過去。

見柔詩終於下了馬車朝自己走來,槿嚴嵩激動得從馬上下來,有些激動的看着柔詩道,“遙兒,謝謝你,願意給我這個時間。”

柔詩的臉色還是充滿了冷漠道,“丞相有何話就直接說吧,小女子還要趕路。”

“遙兒……”槿嚴嵩有些老淚盈眶的看着她,“我得知雪蘭買通了‘殤月宮’的殺手去刺殺於你,這才匆匆的追來,好在你沒有事。”

原來是金雪蘭,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怎麼那麼狠?柔詩不悅的微蹙了每頭道,“看來我給她的教訓並不小嘛。”雪晞那兩下,看來還是下得有點輕了。

“她……”槿嚴嵩無奈惋惜的搖着頭道,“昨夜已經暴斃在房中,得到了應有的教訓。”

“什麼?”柔詩遊戲意外的略睜大了眼睛道,“她死了?”本來還想着要再給她一點教訓讓她長長記性的,沒有想到她已經死了。

“嗯,昨夜被下人發現的時候,她便已經斷氣了。”畢竟夫妻一場多年,夫人落得如此下場,除了惋惜,槿嚴嵩無話可說了。

“罪有應得。”雪晞用甜甜的語氣冒出了這麼一句,笑嘻嘻的說道,“媽咪,這個成語用在她的身上對不對?”

“嗯,雪晞真聰明。”柔詩輕笑的拍拍女兒的頭,眼神卻顯得很是平淡。

“她……她是我的外孫女嗎?”槿嚴嵩有些激動的看着雪晞。

柔詩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黯淡,卻還是冷冷的說道,“是與不是,有什麼重要的呢?”

“我……”槿嚴嵩低垂了眼簾,聲音有些黯沉的說道,“我知道要取得你的原諒不太可能,過去的我犯的錯實在是太多了,盈兒的離去對我的打擊非常的大,一直以來的,我深愛的女子便只有盈兒一人。”

“若是深愛,又豈會不知,她會難產而死另有其因呢?”柔詩有些諷刺的說道,之所以對槿遙的不聞不問,其實,也是他內心裡一種逃避愧疚的障眼法。

“另有其因?”槿嚴嵩有些不解的擡起頭來看着她。

柔詩毫不躲避的迎視着他的眼睛,雖然自己並不知道過去的事情,但是,多多少少,還是從桃嫂那裡聽到了一些。

柔詩冷厲的質問道,“當初,爲何會難產,你從未過問一下,又怎麼知道她是否被人推到在地導致難產?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又何錯之有?哪一個孩子願意一出生就背上了剋死自己孃親的名號,更可悲的是,人人都能夠理解這並不關孩子的事情,偏偏,孩子的爹卻硬要將此名號冠上,這所有的一切一切,又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原諒?”

“我……無話可辯解。”槿嚴嵩老淚盈眶的眼眸中充滿了愧疚,如果能夠回頭,他定然不會再如此的做,只可惜,過去的不再回來。

“如果你只是要說這些,那麼說完了,你可以離開了。”看着他那雙愧疚的雙眸,柔詩的心裡,卻多了一分動搖,心軟。

不想要讓自己在他的面前心軟下來,柔詩只能夠強迫自己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冷淡道,“我們還要趕路。”

“等等……”槿嚴嵩急忙的開口道,“我知道,今生要你原諒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當是可憐可憐我,答應我一個請求好不好?”

柔詩真的很想瀟灑的擡腳走人了,可是不管怎麼想,自己的腳始終都無法再擡起一步,只能淡淡道,“你說吧。”

“最後……喊我一聲爹,只要一聲就好,一聲……”槿嚴嵩紅通的眼眶裡佈滿了奢望,一個簡簡單單的字,對他來說卻宛如世間珍寶一樣的珍貴,是一種很難得到的奢望。

柔詩安靜的站着,久久沒有動,也沒有開口說過什麼,許久之後,她才強迫自己狠心的說道,“我再說一次,我是顏柔詩,不是你的女兒槿遙,親不可亂認,爹不可亂喊,我又何德何能,有一個當丞相的爹,我只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孤兒。”

“難道這小小的要求,你都無法做到嗎?”槿嚴嵩激動得握緊了雙手,“我不求你原諒,不求你留下,只求你在離去時,喊我一聲爹,真的那麼難嗎?”

“不是難不難,只是值不值。”

“值不值?”槿嚴嵩的步伐有些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喊一聲爹,不值得。

明知自己話會多麼的打擊他,柔詩還是說出來了,槿遙,若此刻你在這裡的話,是否就不會像我如此的做?這個充滿愧疚的爹,你還會認之嗎?

柔詩強迫自己該走了,可是,卻始終都邁不出這一步,這是槿遙,還是自己?

微蹙着秀眉,無奈了許久之後,柔詩還是忍不住的低聲開口道,“雪晞,他值得原諒嗎?”

雪晞雖然有時候很調皮厲害,但是,終究還是個孩子,看着槿嚴嵩茫然若失的樣子,還是會有些些的不忍心,嘟着小嘴說道,“媽咪真的不原諒他嗎?”

“媽咪該去原諒嗎?”

“不知道。”雪晞搖搖頭後才繼續說道,“可是媽咪說過一句話,一個做錯事的人,若真心懺悔的話,還是能夠得到原諒的,現在他不是已經在愧疚懺悔了嗎?”

連雪晞都知道的道理,自己卻一直執着着不想要去面對,爲了自己,還是爲了槿遙?柔詩有些苦澀諷刺的笑了起來。

如果說此刻的自己是顏柔詩,並不是槿遙,那麼與槿嚴嵩,確實沒有任何的關係,無需強迫自己去做什麼;但是,雪晞不同,無論怎麼樣,雪晞都是槿遙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同樣,也確確實實的是槿嚴嵩的外孫女。

想到這裡,柔詩的心便軟了下來,俯身在女兒的耳邊輕聲了說了幾句。

“真的?”雪晞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媽咪。

“嗯,真的,去吧。”柔詩輕輕的拍拍女兒的小臉,點點頭的說道。

“好,那雪晞去。”雪晞笑嘻嘻的點點頭,轉身的走到了槿嚴嵩的面前,擡着可愛的小臉看着他,甜甜的開口喊到,“外公……”

一句外公,讓原本顯得失魂落魄的槿嚴嵩驚訝的望着雪晞,連手都好似在顫抖一般,不敢置信的顫抖着嘴脣說道,“你……剛剛喊我什麼?”

“外公。”雪晞還是甜甜的笑着說道,“媽咪說了,讓您回去,您就回去吧,以後若雪晞有再回來的話,會去看看外公的,好不好?”

“好好好。”槿嚴嵩本一直壓抑着的眼淚,纔此刻,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觸心處。

槿嚴嵩顫抖着身子蹲下身來,伸着微顫的手,輕柔的抱住了雪晞,哽咽的說道,“好孩子,外公等你回來,等你回來。”

雪晞輕輕的抱了他一下,點點頭的說道,“以後,雪晞會去看外公的,外公要多保重啊,雪晞跟媽咪要走了。”

雪晞這才放開了外公,重新的走到了柔詩的身邊拉着她的手道,“媽咪,好了。”

“嗯,走吧。”柔詩這才拉着雪晞的手往祥他們那邊走去。

“外公,再見,多保重啊。”雪晞回過頭來揮着手說道。

“保重。”槿嚴嵩也揮着手,很是知足的笑了起來,眼眶裡,卻一直含着淚水,盈兒,你看到了嗎?你聽到了嗎?我們的外孫女,喊我外公了。

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此刻對於槿嚴嵩來說,卻是莫大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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