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小門進來,便看到換崗的老楊,老楊看到一身雨水的柳七,關切的問道:“我說小柳,你咋這個時候纔回城呢?瞧你凍成這個樣子,快來喝口!”
老楊遞上一個酒壺,拔開了塞子,柳七伸手接過,猛然的灌了一口,“多謝楊哥!”
老楊呵呵的笑着,“大家兄弟一場,不必這麼客氣,自從六道不賣燒烤了以後,咱的日子可沒以前你在時,那麼快活了!”
“改天一起喝酒,我請!”柳七擡袖抹着臉上的水,笑得明媚又爽朗!
老楊接回柳七手裡的酒壺,說道:“那敢情好!對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城中各家各戶的那狗老是吼叫着,你看現在這一會兒,又全部都不叫了!”
“是嗎?”柳七目光一凝,雋秀的臉上劃過一片寒意。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哎,你衣服溼成這樣,趕緊回去換了!別染上風寒了!”老楊拍了拍柳七**的肩膀,關切的說道!
柳七告別了城門守城的兄弟們回衙門!趙六道握住她的手,見她手掌冰涼,突然停了下來,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輕輕的搓着,有些內疚的說道:“我送傘的時候,不知道你淋溼了!”
不然就送衣服給你!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像拿了乾爽的衣服,只怕也已經溼了!
柳七邪惡的笑着,踮着腳尖,微涼的嘴脣輕輕的六道的嘴角滑過,很輕很淡,像是一道和煦的清氣拂過,一眨眼的工夫又已經消失!
“心肝兒,你知道嗎?你吃醋的樣子,真讓人忍不住的要咬一口!”說着她舔了舔殷紅的嘴脣,脣角勾勒起一抹戲謔的笑意!
趙六道想到今天她和南宮闕並非相認,只是結拜,心情不知不覺的很好,也不計較柳七此時的輕薄之語了!
空曠的街道安靜得不正常,走在小巷裡,別說是狗吠,就連平日裡偶爾傳出來的小孩夜哭聲都沒有!柳七突然停住了腳步。
六道也意識到了危險的氣息,劍眉緊緊的皺着,將柳七護在身後,“如意?有些不太對勁!”
“嗯!”柳七沉沉的回答!她自認爲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不可能遇到什麼尋仇的!
柳七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雨水已經停了,滴滴答答的水聲從旁邊的屋檐下緩緩的滴落,詭譎至極!
不遠處,是逍遙樓的絲竹聲隱約的傳來,幽靜的空氣裡除了滴答的水聲,便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巷口走出五六個黑影,手中的長刀在夜色裡泛着滲人的光澤,個個都蒙着臉,一雙兇狠的眼睛露出來,指着柳七問道:“你就是柳七?”
“沒錯!”柳七想這個時候就算不承認,他們也不可能放過她了。
她走到了那羣人的面前,語氣淡淡的說道:“閣下哪條道上的!”
“這個嘛,等你去了閻王殿再去問閻王吧!”五六個壯漢提着刀緩緩的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了柳七一眼,不屑的一笑:“就這小身板,也還不至於咱們費這麼大的勁吧,二狗子,留給你!趕緊做完領了賞錢,咱們去喝酒!”
走在最後的一個壯漢上前,喜滋滋的說道:“好咧!”
說完,舉着手裡的砍刀便朝柳七砍過來,趙六道一掌劈在那壯漢的手背上,哐啷!壯漢手中的砍刀落地!壯漢惱羞成怒:“他奶奶的!這個還是個硬點子!”
趙六道抿脣,冷冷一哼,眸底一片幽深寒冽,拉着柳七的手,將柳七護在身後!
柳七正覺得奇怪,言道:“各位兄弟!柳七何時得罪過各位了,不如說出來,也讓柳七死得明白!”
領頭的那個壯漢言道:“我們只收錢辦事,哪裡來這麼多廢話?!”說罷一擡手,冷道:“一起上!”
趙六道雖然力氣大,身子也靈活,可惜雙拳難敵四手,而且對方個個都拿了武器,六道平日裡只有甩網的工夫,從未真正的與人交過手!
一把光閃閃的砍刀砍過來,六道趕緊推開了柳七,一擡臂迎了上去,一腳踢開另一個襲擊過來的壯漢,雙手握住其中一個壯漢的手腕,使勁的一甩,將人給甩了出去!哐啷!那人的武器也落了地!
柳七伸手將砍刀撿了過來,她這具身子弱,被這麼一鬧,氣喘吁吁,急得她心底更加恨那個下毒毒害這具身體的丫環了!
她確實是沒得罪過任何人,之前秦重挑撥她和呂家大少爺的事情,也被她巧計化解了!舉着手中的砍開揮開一個衝過來的壯漢!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方!
六道急了,也顧不得應付糾纏他的人,衝過去護在了柳七的身前,手臂被壯漢手中的砍刀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汨汨的流了出來!
柳七皺眉,臉色漸寒,沉喝了一聲!“住手!”
那五六個蒙面的大漢果然停下了手,兇狠的目光望過來,領頭的那個桀桀的笑道:“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麼鎮定,大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不如你跪下來求大爺,大爺讓你死得愉快一點!不讓你太痛苦!”
“你們要殺的是我!多殺一個,僱你們殺我的人又不會多給錢是不是?所以六道跟這事完全沒有關係!你們就不必大費周章的來殺他了吧?”柳七問道。
“那肯定是!我們只殺你!”
趙六道憤憤的說道:“想殺她,先殺了我!”
柳七撕下身上的布條替趙六道綁住傷口,皺眉道:“六道,你敢不敢別這麼煽情?!老子還真不適應,不過我知道你對我好!所以我就更加不能連累你了!”
趙六道抓着她的手腕,也不忍此時自己的手臂正流着血,眼底有着淡淡的憂傷:哼道:“你死了,我……我沒錢買棺材!”
本來想說我也去陪你,結果趙六道愣了愣,卡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靠!六道,你丫太沒有良心了,咱上回不是剛剛贏了三百兩銀子嗎?給我賣個棺材得花多少錢?最多五兩不是?你是不是想把錢全都捲走,把我就扔亂葬崗喂野狼呢!”
“不是五……”百兩嗎?趙六道的嘴被柳七捂住了,柳七挑眉,朝他使了個眼色!趙六道目光深了深!
“我還有幾句遺言要交代,六道,你勿必聽好了!”柳七語氣輕輕的,緩緩而道:“上回咱在賭坊不是贏了三百多兩銀子嗎?我死後,你一定要把所有的錢都花在我的葬禮上知道嗎?這樣我變成鬼,晚上就不會回來找你了!對了,一定要請我的苗虎大哥,以及震威鏢局的所有兄弟們來喝送葬酒,還有看苗虎大哥還認識道上的誰?什麼猛虎幫的、華夏鏢局的、杆子幫的、菜頭幫的、十二連船的、漕運水幫的只要是我苗虎大哥的朋友,可都一定要請來喝酒啊!對了,還有桃花酒肆的老闆娘!一定要買她釀的酒招待賓客!咱生前過得挺窩囊的,死後一定要風光!知道嗎?哎……”
趙六道想說他們可能沒空吧!再說才三百兩,可能也請不了這麼多人!這個如意太狠了,死了也不給他留點財產,是讓他接着過以前的苦日子嗎?
柳七將手中的砍刀送到了壯漢的面前,沉痛的說道:“這位大哥,你們也有自己原則我理解!你們既然不能告訴我你們的僱主是誰,那他拿多少錢出來買我的命,總應該讓我知道吧!在我死之前,我也能知道自己到底值多少錢!”
那領頭的壯漢聽柳七胡言亂語說了這麼多,還認識道上這麼多人,特別是苗虎,那人可是重情重義的角色,若是苗虎知道是他們殺了柳七,只怕他們這日子也活到頭了!
“你……你怎麼認識苗爺的?”連苗虎的相好桃花酒肆的老闆娘都知道!桃花酒肆只做江湖人的生意,而且還要是有頭有臉的江湖纔可能有幸喝到老闆娘親手釀的酒!
“哎……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反正也快要死了,我只想知道我到底值多少錢,這位大哥就行行好吧!”柳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們出二十兩!”二狗子陰寒的說道!
趙六道目光寒了!從容的從衣服裡掏出幾錠銀子,扔到了那幫壯漢的腳下,聲音冷冷的:“這裡有八十兩!我買她不死!你們要是覺得夠,就拿走,不夠的話,我只能拿錢請苗虎大哥來參加她的葬禮了!”
果然有土豪的潛質啊,柳七看得眼睛都直了,六道啊六道,你個騷包!這可都是錢啊!當初連個饅頭都藏在身上,生怕被人拿走,賣燒烤一天才掙幾十個銅錢,你丫還在房子裡打洞,用罐子小心翼翼的埋在地裡,生怕被人拿走!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果然是土豪大爺,土豪大爺啊!
蒙面的壯漢們盯着地上白花花的銀子,兩眼發光!
趙六道皺眉,以爲他們嫌少,正還想將身上僅剩的幾兩碎銀也拿出來,結果柳七嘆了一口氣,蹲下來打算撿銀子,“六道,你別再說了,收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幾位大哥可是收了錢的,做人不能沒有原則,他們哪裡會要你的這些錢?你還是拿着給我買上好的棺材吧!”
“等等!”領頭的那個壯漢扔了手上的刀,搶在柳七的前面將地上的錢撿了起來,冷冷的說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既然出了四倍的價錢買自己的活,那麼我們就不殺你了!以後再有人要殺你,出少於八十兩的價格,我們絕不動手!你放心!”
而且這個柳七還跟苗虎很熟,他們不過是些游水好閒的小混混,有時候跟着漕幫混,有時候跟着猛虎幫混,總之哪個幫派要跟人對決了,他們就退出那個幫派,換其他的幫派混着!
“各位大哥,這樣不太好了,畢竟你們也是收了錢的,不如你們回去跟那僱主說,已經將我殺了!”柳七又脫下了身上的外袍,拿着砍刀劃出一個痕跡,又抹了一些地上的鮮血,遞到了那蒙面壯漢的面前!
蒙面壯漢瞠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柳七!然後伸手將血袍接了過去!言道:“還是你想得周到!你放心,以後有什麼用得着我野狗的地方,儘管說!”
“一定,一定!各位大哥慢走啊!”柳七言道!
壯漢們撿了刀,在地上蹭了點趙六道手臂上流下來的血,便大搖大晃的走了!
趙六道沉沉的鬆了一口氣,手臂上的疼痛另他皺了皺眉!
柳七心疼的看着他流血的手臂,柔和的言道:“疼嗎?”
“嗯!”六道點頭,突然又搖了搖頭:“你沒事,就不疼了!”
“六道啊,你笨不笨啊,你一下子扔出這麼多錢,萬一他們圖財害命,連你也一起殺了怎麼辦?看你以後還裝大爺!?”柳七皺眉,摸了摸他那俊逸無雙的臉蛋!
趙六道輕哼:“配合你!”
配合你演戲唄,知道你在騙人!
“我說萬一呢?”柳七敲了敲趙六道的腦袋,恨恨的罵了一聲:“白癡小心肝兒!”
“你在說苗虎的時候,他們的目光裡有驚惶之色!”趙六道蹙眉,認真的言道!
“行啊,心肝兒,你也懂得察言觀色了!不錯!有進步!”柳七拉着他往巷口走!
“是觀察入微,捕快手則上有!你拉我去哪兒?”趙六道沉啞的言道!
“去藥房包紮一下,你的手要是廢了?以後就沒人幹活了!誰養我啊?”柳七小心翼翼的提着他的手臂,聲音淡淡的,透着股心疼之意!
趙六道也沒有說話,任由着柳七帶着他去了城中的藥店,藥店的掌櫃很快就替趙六道消毒、敷了草藥包紮起來,又讓夥計抓了幾副藥!
六道心底暖暖的,他覺得有人擔心他,這種感覺真好!感覺自己不再是孤獨的一人!有人陪着,有人依賴!
這麼一鬧騰,身上的溼衣服也幹了,皺巴巴的套在身!柳七扒拉一下凌亂的劉海,又抹了一些淤血在臉上!
趙六道好奇道:“你要幹嘛?”
“幹?我不‘幹’嘛,我想‘幹’你!”柳七邪惡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趙六道沒聽出她話外的意思,覺得她那神色挺讓人聯想到輕薄一詞!只得跟在柳七後面!
而另一邊。
福滿樓二樓的雅靜廂房內,美貌的女人躺的榻上,身邊的婆子正給她按摩着腿!女人很舒適的眯着眼睛,緩緩而道:“嬤嬤,他們已經去了多久了?”
“大概半個時辰了吧!”馮嬤嬤擡頭,一雙陰毒的眼睛裡有着得意的笑容,“姨娘,你放心,奴婢買通的那些人都是黑道上的混混,個個殺人不眨眼呢!他們只收錢辦事!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女人眼底一片陰寒,緩緩而道:“我就是擔心萬一被人知道……”
“姨娘,你就放心吧,那幫混混並不知道奴婢的身份,不會有任何事的!而且說好事成之後在城中的大槐樹下將剩下的定金付上,我已經讓小翠去辦了!小翠應該快回來了吧!”馮嬤嬤諂媚的言道!
“我怎麼就覺得有些不安?”洛姨娘擔憂的說道!
馮嬤嬤走到桌前將燕窩湯端了過來,安慰道:“姨娘,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那個柳七長得太像大小姐,雖說是個男子,可是大人每次看他那眼神,都像在看大小姐!大小姐不在,大人保不準就是想在柳七的身上找找大小姐的影子!要說那個柳七也活該是個男人!不僅騙了大人,還讓姨娘今天受了這麼多怨氣!今天那什麼村子,一幫村民和村婦實在是太沒有素質了,連狗都不如!還有吃的那是些什麼?奴婢早就想將這個柳七碎屍萬斷了!”
洛姨娘喝着碗裡的燕窩湯,嘆了一口氣道:“要怪也只能怪他多管閒事!”
沒事查洛大小姐的死因做什麼?人都已經死了!連屍首都沒有找到,再查又有什麼用呢?總之,她就是看柳七不順眼!一方面是因爲他長得太像洛大小姐,另一方面就是他似乎無時無刻的讓她在南宮闕的面前難堪,另南宮闕越來越討厭自己!
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十七八的清秀丫環驚惶的走了進來!跪下在了洛姨娘的面前,戰戰兢兢道:“姨娘。”
馮嬤嬤皺眉道:“幹嘛一驚一乍的?萬一被人看見了!說吧,事情怎麼樣了?”
丫環將染血的外袍拿了出來!馮嬤嬤一看,那臉色頓時喜笑顏開!“姨娘,野狗他們把事情辦成了,你看這就是那個柳七身上的衣服!”
洛姨娘看到那血衣頓時手一抖,臉色扭曲的吼道:“你把這晦氣東西拿過來給我看做什麼?還不趕緊拿出去丟了!丟了!”
馮嬤嬤將血衣往那丫環的面前一扔,“趕緊在後院找個地方挖個坑給埋了,別讓人發現了知道嗎?”
丫環一聽,嗑頭如搗蒜,抱起地上的血衣匆匆的推開離開!
那丫環一離開,坐在軟榻上的洛姨娘突然站了起來,撫摸着肚子,陰冷的笑道:“她果然死了!死了!太好了!不管你是柳七還是洛楚楚?現在都死了!誰也不能阻止我!現在只要我生下南宮家的長子嫡孫,還不怕南宮闕不將我扶正?老夫人那邊的壓力他也受不了!”
馮嬤嬤諂媚的說道:“沒錯,姨娘終於苦盡甘人了,不……以後就是真正的夫人!夫人,您終於苦盡甘來了!在外院受的那三個月的苦,終於沒有白受!”
洛姨娘那臉色突然猙獰起來,掐着馮嬤嬤的脖子,語氣尖銳,憤怒:“別跟我再提外院的那三個月!永遠也不要再提!不要!以後誰再提起,本夫人殺了他!殺了他!”
馮嬤嬤那裡直呼着饒命,她沒有想到就這一句話就激怒了洛姨娘,而且還瘋狂的要殺了她!婆子只覺得喉嚨裡的氣息越來越少,眼前泛着白光!寒風將窗戶吹開!很快就吹滅了房中的燭光!
光線一暗,洛姨娘回過神來,驚惶的鬆開了馮嬤嬤,“嬤嬤,你沒事吧?”
馮嬤嬤咳嗽着,連連搖頭:“奴婢沒事,沒事,姨娘以後切莫再激動了,傷着胎兒可不好!這可是姨娘唯一的依靠了啊!”
洛姨娘整理了着衣袍,冷冷的言道:“我知道!嬤嬤,你快去點燈!”
窗外的寒風颳得有些詭譎,馮嬤嬤只覺得一股涼意襲捲全身,顫顫抖抖的去點燈,窗櫺咯吱咯吱的發出詭譎的響聲,馮嬤嬤嚇得手中的蠟燭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洛姨娘不高興了!
馮嬤嬤指着窗外:“好像有個影……影子!”
婆子這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房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然後一襲飄逸的紅衣女鬼飄了進來,前面又黑又長的頭髮遮住了半邊的臉!
馮嬤嬤嚇得一聲尖叫,跪在了地上,連連的嗑頭:“大小姐,大小姐饒命啊,大小姐!”
“大小姐”扯着尖細的聲音,扶了扶胸口的兩個大包子,陰陰的聲音傳出來:“還我命來,你們這幫惡奴~”
洛姨娘這時才反應了過來,跪在地主痛哭流涕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過錯,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姐,害小姐得了風寒之症,一直沒有好!都怪奴婢!”
“大小姐”輕翹着蘭花指,十指紅紅的,鮮血直流!慢吞吞的哼道:“當然怪你!”
“對,都怪奴婢,明知道馮嬤嬤要害小姐,奴婢卻沒有阻止!都是奴婢的錯,小姐你要怪就怪奴婢吧!”洛姨娘上前去抱“大小姐”的腿,大小姐那身子突然輕飄飄的閃開!
“大小姐,你別聽她胡說!奴婢什麼也沒有幹,分明就是芊芊這丫頭妒忌大小姐,所以纔在送嫁的途中謀害大小姐,然後頂替大小姐嫁去南宮家!奴婢也是一時被芊芊這丫頭給迷惑了啊!大小姐,這真不關奴婢的事,一切都是芊芊這丫頭做的!送嫁途中的那些奴才也都被她收買了!”馮嬤嬤此時也沒叫人家洛姨娘了!直接說叫了丫環的名字!想必是兩人要決裂了!
“大小姐”指着洛姨娘言道:“芊芊,果然是你啊……想我對你情同姐妹……還讓父親收你做乾女兒……沒想到你既然會這麼做……你良心何在啊?”
洛姨娘臉色蒼白,“小姐,奴婢對你中忠心耿耿,奴婢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大小姐的事情!”
“那你爲什麼跟闕哥哥說,我若不在了,由你代替我嫁給闕哥哥的話?我什麼時候說過嗎?”那個“大小姐”扯着尖細的嗓子,嗓音不倫不類的!
馮嬤嬤試圖撿起地上的蠟燭想要點亮房間,把大小姐的鬼魂嚇跑,可是這蠟燭剛剛拿到手裡,一雙鮮血的繡花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大小姐”伸出尖細的手指,輕輕的掐着嬤嬤的脖子,陰陰的笑了起來:“嬤嬤,你想幹什麼?”
嬤嬤嚇得喉嚨一緊,頓時覺得身下一陣溫暖,褲子溼子!“大小姐”看一眼,急急的將嬤嬤甩在了地上!
嬤嬤顫抖着說道:“大小姐,都是芊芊蠱惑奴婢這麼做的,奴婢是冤枉的啊!就連大小姐您感染了風寒,也是芊芊那丫頭一手造成了的!”
“嗯?”一聲涼徹骨髓的聲音,“大小姐”站在馮嬤嬤的面前沒有移開!
馮嬤嬤也顧不得一切了,戰戰兢兢的說道:“大小姐一出代郡,芊芊這丫頭便將參了蒙汗藥的糕點送給大小姐吃,大小姐吃後,便沉沉的睡了過去,芊芊又故意把大小姐身上穿的厚裘給脫了下來,又掀開車簾,故意讓寒風吹入轎內,大小姐本來身體就虛弱,被這麼一折騰,結果就染上風寒了!結果看了一路的大夫,每次都是芊芊這丫頭給大小姐熬的藥!那藥裡參了一味寒藥,不僅不能漢治風寒,相反還會讓大小姐的病情更加嚴重!哪知後來竟被大小姐知覺了,大小姐便偷偷的把藥倒掉,一路上將自己埋在厚厚的毛毯了,走了幾後,病情漸好!大小姐您發現了有人在藥中做了手腳的事情!芊芊那丫頭卻將這事怪罪在一個白露那個丫環的身上!正好那天白露進城給小姐抓藥,芊芊便買通了城中買賣人口的牙婆,讓人帶白露帶走了!後來跟您說白露是畏罪潛逃!”
“馮嬤嬤!”洛姨娘聲音顫抖,憤憤的指着馮嬤嬤言道:“將事情陷害給白露明明是你的主意,怎麼怪到我的身上來了?”
“大小姐”坐在旁邊,好奇的看着一對主僕狗咬狗,伸手提了提胸口快掉下來的包子!
“毒害大小姐的事情可是你做出來的,奴婢只是被你蠱惑,纔信了你!處置了白露之後,你又故意讓大小姐喝了一天沒動手腳的藥,大小姐覺得好了一些,便就相信你了!可是你卻在第二天給大小姐下了毒!”馮嬤嬤指責道!
洛姨娘驚惶道:“你胡說!大小姐,你別聽她胡說!這個刁奴騙走了奶孃,其實奶孃的兒子根本沒有出事!”
“若不是因爲你,我能想到這個法子騙走奶孃嗎?”馮嬤嬤憤憤的望向她!
“大小姐”沉沉的喘着粗氣,心底憤憤不已!這一身雞血的,弄得身上太難受了!
一個只修長枯瘦的手突然從窗櫺處伸出,一襲血衣的柳七緩緩的爬了起來,臉上沾了不少的鮮血,嘴裡還往外吐着血,頭髮也亂了。
馮嬤嬤和洛姨娘聽到那聲音,紛紛擡頭,嚇得尖叫:“鬼啊!”
柳七懶懶的撥了撥額前凌亂的髮絲,慵懶的說道:“喲……看來有鬼比我先到了啊,你們主僕兩人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一個晚上來兩隻鬼!哎……早知道如此,我應該明天晚上再來!”
另外一隻鬼哈哈的假笑着:“你也是被他們害死的,過來找他們索命嗎?”
柳七吐了一口血水,憤憤的說道:“可不是嗎?我剛死,屍體還沒涼呢,魂就到處飄啊飄,後來發現有人埋我血衣啊,那丫環把什麼事情都交待了!”
馮嬤嬤已經嚇得大小便失禁了,至於洛姨娘,更是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傷害,開始胡言亂語了,“都是馮嬤嬤的主意,都是她的主意,她跟我說買通了城裡的小混混殺了柳七,這樣大人就不會柳七當成小姐的影子了!她說都怪柳七長得跟大小姐有幾分的相似!還處處爲難我們!”
柳七走到桌前,拿了一個蘋果啃了起來,喃喃而道:“這麼說來,全是這個婆子做的囉,與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大小姐”憤憤的扯了柳七一把,做鬼能吃蘋果嗎?
柳七也不理會,依然漫不經心的啃着蘋果,走到馮嬤嬤的面前,冷冷的說道:“你說!”
馮嬤嬤不停的嗑着頭,指着洛姨娘言道:“是她!是她給了奴婢二十兩銀子,讓奴婢去做的!當初處置丫環白露也是她給奴婢銀子,讓奴婢去辦的!”
柳七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隻腿搭在桌上,吊兒郎當的搖晃着,一邊咔嚓咔嚓的啃着蘋果,一邊擡起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血跡!
旁邊的“大小姐”見此,也氣憤的將擋臉的頭髮給拂開,掏出胸中的兩個大包子啃了起來,憤憤的說道:“柳七,你他媽太不地道了!”
“大小姐”那聲音渾厚有力,分明就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馮嬤嬤吃驚的擡頭,“你……你不是大小姐,你到底是誰……”
“大小姐”站了起來,朝門外喊道:“差不多了,都進來吧,趕緊點燈,點燈,誰弄的鬼煙,嗆死我了!”
南涯和南逸推門而入,點亮了房間裡所有的燈!
一襲藍袍滾雪白鎦邊的南宮闕緩緩邁入,眼睛裡閃爍着冷冽的寒意!指着那馮嬤嬤言道:“來人,把這謀害主子的惡奴先綁下去!”
洛姨娘跪在那裡不停的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我!大小姐,求你不要來找我啊,我也是被逼的!”
南宮闕一臉仇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言道:“把她也給我綁下去!”
洛姨娘見有人過來綁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掙脫,臉色猙獰又扭曲,“我也是洛家的小姐,憑什麼我只能做個丫環?而你卻是名正言順的小姐?”
柳七皺眉,突然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阻止那些過來綁洛姨娘的侍衛,走到洛姨娘孃的面前,言道:“你說什麼?”
洛姨娘此時也神智有些不清了,指着柳七憤憤的說道:“憑什麼你就是洛家的小姐,而我只是一個丫環?就因爲我娘是見不得人的嗎?明明那也是我爹,我卻不能認,所以爹纔會想出落水救人的辦法,收我做了乾女兒!就連夫人也被爹騙過了!哈哈……大小姐,我告訴你……其實你一直都敬佩的父親,他也親自參與過設計你!”
柳七後退一大步,靠着牆,腦子有些混沌,這什麼情況,原本不屬於她要知道的事情,全部都暴露出來了!
洛姨娘又接着吼道:“你肯定不知道吧,爹從小就很疼我,小時候他就說了,我是他最喜歡的女兒!我娘是他最喜歡的女人!他白天有空都會過來陪我和我娘,可是一到晚上,他就會回去!直到五年前,我娘病逝了,他才把我接進府,還讓人打點給我一個丫環的身份,讓我在大小姐身邊伺候,他說只要大小姐接受了我,他自然就有機會把我認回來!就連那次大小姐落水都是爹安排的!”
南宮闕整個人都僵住了,豪門大宅誰家沒有腌臢之事?可是他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柳七甚至覺得這具身體的內心正醞釀着無比的仇恨!
趙六道見柳七臉色發白,伸手將她的握在手裡,擔憂道:“如意,你沒事吧?”
“沒事!”柳七皺眉,畢竟是這具身體所激發的仇恨,她敢肯定一定不是自己,這隻能說明當初洛家小姐知道事情了洛姨娘的真面相之後,是有何種的恨意!
“都是代郡郡守一手操縱的?”南宮闕眼底一片痛苦,想到自己那單純善良的未婚妻,竟然是生活在那樣一種環境之中,想到這裡,他便痛苦不已,他真恨不得那些痛苦由他來替她承擔!
“連夫人都不知道!哈哈……”洛姨娘瘋狂的大笑起來!
秦重脫下身上的紅衣,緩緩的走到洛姨娘的面前,言道:“可是你也不能對洛小姐下毒手!”
“我不殺她,怎麼代替她的位置?”洛姨娘看到秦重,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你不是小姐,原來你們都騙了我?你們都是騙子,爹說認回我,結果只認我當乾女兒!就連嫁人也只能給人做妾!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柳七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拉上趙六道言道:“我們走!”
洛姨娘坐在地上,瘋言亂語,還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肚子,好像對肚子裡的東西,也同樣懷着恨意一般!
南宮闕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個瘋狂的女人,眼底的恨意彷彿要將她毀滅!
秦得有些緊張了,“南宮大人,她這樣下去,真把孩子弄沒了怎麼辦?”
南宮闕冷冰冰的說道:“隨她!來人,把這個惡毒的女人綁下去!”
一個伺候洛姨娘的丫環突然跪在了南宮闕的腳下,戰戰兢兢道:“大人,姨娘肚裡還有您的孩子,這萬一出了事怎麼辦?老夫人若是知道了……”
南宮闕認出這個丫環就是老夫人院裡由老夫人親自挑選的,特意指派在洛姨娘身邊伺候的丫環,男子蹙眉,一拂袖:“拖下去!”
“大人,求求您看在老夫人的份上……”
南宮闕冷道:“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沒有資格生下南宮家的孩子!南逸你還愣着幹什麼?”
南逸沉沉道:“是!”
南逸剛剛去拖洛姨娘,便看到洛姨娘身下有一灘血水,嚇得侍衛臉色一白:“大人,怎麼辦?”
南宮闕已到了憤怒的邊緣,“拖走!”
那丫環突然跪在那裡不停的嗑着頭,“大人,您不能這樣,奴婢求求您了,老夫人……老夫人還有東西讓奴婢轉交給您!”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出來!
南宮闕憤憤的接過,拆開信函看了一眼,臉色一變,手中的信函被揉成了團,攥在了手心裡,男子額上的青筋呈現,正顯示着他此時的憤怒不甘!
丫環言道:“求大人!不要辜負老夫人爲您所做的一切!”
南宮闕一甩手,手中的信函已經化成了粉,飄散在了空氣之中,男子言道:“來人!叫大夫!救孩子!”
柳七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福滿樓,身後的秦重跟了過來,急急叫道:“小七,你等一下!”
柳七停住了腳步,趙六道一臉警惕看着他!
秦重看着柳七和趙六道緊緊相扣的手,心底有種說出來的感覺,好像是探查出了別人姦情,而又不能說出來!
“小七,我聽南宮大人說,代郡的洛夫人知道洛小姐去世的消息後,悲傷過度,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所以這纔是南宮大人要找尋洛小姐屍骨的原因,他想將洛小姐的屍骨帶回去給洛夫人見最後一面!”秦重此時一臉的嚴肅!
柳七悻悻的擺了擺手,“這似乎不關我的事!”
“你……”秦重臉色一惱,氣呼呼道:“做人不能無情不義,那畢竟是你……”生母!
柳七皺眉,關於洛小姐的一切,她完全不知道,而且她也不會去承認自己就是洛小姐,因爲她本來就不是!她只不過是佔了洛小姐的身體,靈魂是另外一個人而已!
“我想南宮大人知道洛小姐所受過的傷害,一定會給洛小姐討回個公道吧!”至於爲何南宮闕看到老夫人的書信,就馬上變了臉色,柳七感到十分的懷疑!看來每家都有每家的見不得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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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萬更好傷腎啊用傷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