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顏晚凝的腳踝扭傷了以後,每日兩朝,沈恪必親自爲她上藥,沈家上下何曾見到將軍這般過,一時之間府上皆暗自道:正房要轉勢了!
沈恪不讓她多走動也不讓她操持玲瓏繡坊的事情,只命他好生養着,希望在年前可以痊癒。
這日顏晚凝只綰了個素潔的倭墮髻,着一襲冷藍鑲滾的素白錦緞,下身繫着一條白色棉綾長裙閒閒地靠在團花紋大迎枕上閒閒地翻看着上次未看完的半本《漱玉詞》,突然門口探出小半個腦袋,見她望向門口又趕緊縮了回去。顏晚凝作勢沒看見,道:“哪隻小老鼠在外頭探頭探腦?”
沈筠一聽,慢慢地挪動着嬌小的身子,訕訕地喊了聲:“大嫂。”
“喲,原來是筠兒呀,快快進來暖和暖和,外頭可冷着呢。”顏晚凝放下手中的書笑着說道。
待沈筠走得更近了,她又說道:“快,好孩子來嫂嫂這兒暖和暖和。”說着將她的小手牽過,拉到自己的榻上。
她眼神閃動,望着顏晚凝道:“嫂嫂的腿可好些了嗎?”
顏晚凝笑笑,輕輕地撫了下她的頭,道:“筠兒這麼關心大嫂,我自然很快好了。”
沈筠點點頭,似是自語道:“也是,大哥天天都給大嫂上藥,大嫂自然好的快。”
顏晚凝一驚,望着眼前這個機靈鬼怪的女孩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得尷尬地咳嗽一聲。
沈筠卻還是不肯放過她,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纏着她問:“大嫂,新婚的感覺怎麼樣啊?”
新婚的感覺?她愣愣地思索起來,她的新婚,除了管好繡坊以及暗中與他的夫君較勁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了,要說像其他新婚夫婦的如膠似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想哪天要是沈恪與自己如膠似漆、恩愛似蜜起來,她就覺得好詭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溫柔地笑着,望着沈筠兩丸烏黑的眸子,說道:“新婚的感覺,等筠兒以後嫁人了就明白了,現在就算嫂嫂告訴你,你也不會明白的。”
“可是我現在就想知道。”小女孩殷切地直直看着她。
就知道小孩子最難纏,之前晉陽公主也是每天纏着她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像小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這個教她怎麼回答她,她當時也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少女,就算現在也還沒與夫君圓房,這種事情怎麼跟小孩子講,說的簡單敷衍了吧,小孩子又不接受,真是頭痛不已啊,不回答吧,會傷害他們的小心心,真是爲難死了。
她向天花板翻了個白眼,然後微笑着說道:“新婚的感覺應該像你吃的糖糕一樣的,甜甜蜜蜜的。”
沈筠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高興地說道:“那筠兒要快快長大,快快嫁人,這樣就像泡在蜜罐裡一樣!”
小孩子笑得如花般燦爛,望着她天真的笑容,她心中暗暗道:但願你以後真的這麼幸運,天天像泡在蜜罐裡一樣。當小孩子真好,什麼心思都沒有,不用想那些煩人的世事,也不用考慮自己應該怎麼說話怎麼做人,想做什麼做什麼!
可是她的人生呢,似乎註定了是個孤單的一生了,雖然這段時間沈恪對她的轉變很大,但是那樣的他,真的讓她不能信服。
倘若,她愣愣地想,倘若有一天她愛上了他,那麼她必然會痛苦不堪,因爲只有不愛才不會有更多的煩惱。她不可以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