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澤“嘶”了一聲,嗔怪瞪了孟盛南一眼,隨後委屈巴巴的伸手揉了揉被孟盛南踢了一腳的小腿。
孟盛南更是無語加送了他一個白眼,自己根本就沒有用力好吧。
而且一個警校生,天天鍛鍊,身強體健的,就這麼一下。
真是嬌氣啊!
孟盛南沒有多理他,疑惑的問道:“裴哥呢?”
“照顧他媳婦兒去了,南哥,你來送吃的!你真是及時雨啊,我都餓死了。”
前一刻還無精打采的人,此刻已經變得精神奕奕,似乎又重新復活過來。
搶過孟盛南手裡的袋子,裡面是兩份快餐和幾包薯片。
蔣澤迫不及待的拆開了快餐的盒蓋,毫不顧及形象的狼吞虎嚥起來,那模樣,恨不得一口吃完。
孟盛南嘴角一抽,嫌棄的說:“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跟惡鬼投胎似的”
“南哥,你變壞了,都開始懟我了。”蔣澤嘴裡塞滿了食物,口齒不清。
孟盛南再次給了他一個白眼,隨意的坐在了空着的病牀上,雙手插在褲兜裡。
想到什麼,蔣澤嚥下了嘴裡的飯,舔了舔嘴脣,他把凳子轉了個方向,面對着孟盛南。
“對了,南哥,這次學校有去邊境市公安局的機會,你想去哪兒?”
C大警官學院每年都會組織讓學生前往邊境各個公安局去實戰。
這也是其他專業所說的實習。
畢竟在警官學院能學到的也已經學到了,書本上的東西,怎麼能比得上真槍實彈。
而緝毒本就是一個把生命放在死亡邊緣的職業。
在緝毒時,說錯一句話,給過誰一個眼神,都會成爲毒販下手的機會。
孟盛南低頭抿脣,只是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就擡頭,堅定的說:“……我……X市吧!”
蔣澤贊同的點了點頭,眼睛裡卻閃過一絲爲難的情緒,“X市挺好的,臨近邊境線。”
“我這輩子,只想……守好邊境線,把毒品隔絕在國家的大門外。”
說這句話的孟盛南似乎盛了滿天光芒在身上,堅定而又耀眼。
蔣澤盯着這樣閃閃發光的孟盛南,不由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這是蔣澤第一次聽孟盛南這麼直白的說自己的期許,也可以說是理想,願望。
以前,蔣澤覺得孟盛南就是一個清冷悶騷男,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可他……卻把愛國,緝毒放在了心底最深處。
這也許,就是青春,熱血吧,他們的存在不爲一場人人驚羨的愛情,而少年的征途,是一場槍林彈雨,是家國的平安。
“蔣澤,那你呢?”
孟盛南轉頭,眼中是顯少表現出來過的期待。
“我?不知道,我原本是想着就在K市做個小小的警察,南哥……我沒你那麼大的志向,我……其實很怕死。”
蔣澤爲自己的想法趕到羞恥,頭越來越低。
這樣的他,一點也不敢直視孟盛南。
孟盛南附身前傾,伸手拍了拍蔣澤的肩膀。。
“蔣澤,你記住,怕死是每個人的本性,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只是因爲他們心中還有比怕死更加重要的存在。”
頭一次聽見孟盛南說這麼多話,還是爲了安慰他。
蔣澤心裡感動死了,什麼叫暖心,大抵就是如此吧,他現在整顆心都是感動。
只是這氛圍,咋有點不對勁咧?
嚥了咽口水,蔣澤把快餐盒放進袋子裡,騰一下起身。
有些結巴說:“南……南哥,我吃飽了,去趟廁所,你幫忙看一下。”
說完,不等孟盛南反應,蔣澤就匆匆跑了出去。
孟盛南一臉懵逼,果然對這小子,不能安慰,只能打擊。
剛纔還一臉感動得要死的模樣,下一刻就差遣他看人。
第二天傍晚……
已經睡了一晚上的鹿穗通過吊針水,意識清晰了一些。
肚子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可發燒的她,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馬上就要考四級了,她原本還想着在這兩天多刷點真題的。
結果現在,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恐怕連試都考不了了。
“現在覺得怎麼樣了?”裴璟站在病牀邊,手裡拿着打溼的毛巾。
他輕輕的把毛巾敷在鹿穗的頭上。
鹿穗因爲發燒,小臉紅紅的,整個人都小鳥依人般。
微微一笑說:“……還有點難受。”
“你發燒了,難受是正常的,醫生說,吊完這一瓶就可以了,等晚上看看你的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加吊兩瓶。”
裴璟坐在病牀邊的凳子上,眼睛溫柔的看着鹿穗。
“謝謝你,等我病好了,我……請你吃飯……”
裴璟聞言,輕笑出聲,嘴角上揚,也表達了他此刻愉悅的心情。
“你表達謝意,就只會請人吃飯?”
鹿穗臉紅低頭,喃喃細語說:“可是……除了請吃飯,我……想不出什麼更能……表達謝意了。”
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聲音很輕很軟,就像棉花糖一樣,入口即化。
這小姑娘,就惦記着吃的去了。
裴璟失笑一聲,伸手給鹿穗掩了掩被子。
“逗你玩的,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等你好了,我給你買。”
鹿穗認真的搖頭,眼眸水潤,似乎裡面盛滿了銀河。
她小臉紅撲撲,卻十分認真的微微皺起她好看,精緻的眉。
輕輕眨眼,濃密細長的睫毛想羽毛一般顫動。
“不行,明明……是你照顧我,應該我給你買纔是……哪有……讓你花錢的……道理。”
見鹿穗還挺較真,裴璟失笑,輕聲哄她。
“行,等你病好了,你請,就是怕會把你吃窮了。”
“我是家裡的獨生女,平時的零花錢挺多的……”
主要得還是鹿穗除了吃,基本就不太貪戀什麼化妝之類的。
她最多買些護膚品和衣服,不過這些錢,林婉都會給她額外算出來。
“還有些發燒,你先休息吧,保存點體力,我就在旁邊守着,你有什麼事就叫喚我一聲。”
“哦……”鹿穗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
用手拉了拉被子,閉上了兩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可發燒難受,鹿穗努力想要睡着,身體的熱度持續上升。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裴璟右手肘撐在病牀上,手掌扶額,閉着眼睛。
“嗯……”鹿穗發出一聲又一聲輕微的呢喃。
驚醒了原本睡眠就淺的裴璟,裴璟疲憊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放下手,裴璟就看見牀上的鹿穗輕顫了一下睫毛,沒有睜開眼睛,但眉頭卻輕微皺着。
裴璟眼睛一跳,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用手背摸了摸鹿穗的額頭。
鹿穗的額頭很燙,他剛放上去就被燙得下意識擡起來。
拿起病牀旁邊櫃子上的溫度計放到了鹿穗的嘴裡。
五分鐘後,裴璟取出溫度計一看,看溫度,可把他嚇了一跳。
四十攝氏度了,再燒下去,人都會被燒傻了。
裴璟沒有猶豫,直接按下了病牀旁邊的呼叫電鈴按鈕。
很快,一位中年醫生帶着兩個女醫生就急匆匆跑進來了。
中年醫生來得急,身材又有些臃腫,呈富態,所以氣喘不止。
看着還十分的疲倦,已經做了兩臺手術的他,將近十二點下了手術檯,正準備回家。
就有護士來叫他,說是有人按了呼叫電鈴。
還來不及休息,就又趕赴了這個病房。
“給病人量過體溫了嗎?”
“量過了,高燒四十攝氏度。”裴璟點頭,把溫度計遞給了醫生。
醫生讓跟隨他而來的護士,去取藥,而他留下來,給鹿穗重新在手上紮了一針。
裴璟也把毛巾重新用冷水衝溼,輕輕放在鹿穗的額頭。
高燒到四十攝氏度,鹿穗頭疼得厲害,她小臉紅撲撲的糾結在一起。
護士拿着西藥離開,醫生直接將藥遞給了裴璟。
並吩咐說:“藥一樣兩顆,現在吃一次,如果高燒退了,明天就一天吃三次,在她完全恢復之前,藥不能停,多讓她喝熱水。”
裴璟接過藥,醫生這才拖着疲倦的身體離開病房。
倒了一杯溫水,裴璟這纔回到病房,坐在病牀上,像之前一樣,抱起鹿穗的上身。
聲音柔柔的,輕聲哄着:“鹿穗,先把藥吃了……”
不知道鹿穗到底聽不聽得到,鹿穗沒有動靜。
裴璟只好右手捏着她的嘴角兩邊,強迫着她張開了嘴。
小心翼翼的把藥一顆一顆喂進鹿穗的嘴巴里,端起杯子,又餵了一些水,也幸好,鹿穗並沒有吐出來。
看着鹿穗嚥了下去,裴璟才鬆了一口氣,放下水杯,輕手輕腳的把鹿穗放在牀上。
給鹿穗拉了拉被子,順道把她扎針的手放在被子外面。
又過了一個小時,裴璟努力支撐着已經上下打架的雙眼。
他滿臉都寫滿了睏意,可是沒確定鹿穗退燒之前,他是不敢睡的。
裴璟輕咳一聲,吸了吸鼻子,伸手碰了碰鹿穗的額頭。
所幸,額頭已經沒有之前的燙了。
裴璟又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這樣反覆了三次,十分確認鹿穗已經退燒了之後,裴璟才終於抵不住睏意,趴在病牀邊睡去。
病房裡,只有兩道平穩呼吸聲,在這寂靜的醫院裡,也只有輕微的響聲。
第二天的太陽爬上了山頭,照亮黑暗了一夜的Y省。
這冬日又是早晨的太陽,一點暖意也沒有,但是它的出現,還是會讓人們感覺心裡暖暖的。
病房的窗外,是綠草茵茵的坪地,還有鳥兒的叫聲。
一日之計在於晨,早晨往往都是一天的開始,都是悠閒舒心又靜謐美好的。
還有些晨跑的老爺爺,老奶奶,青年等,他們迎着每天的第一縷陽光奔跑。
病牀上的女孩子,眼睫毛顫動了兩下,就像是欲飛的蝴蝶一般。
而下一刻,女孩睜開了清澈明亮的眼睛,她躺了兩天,身體有些酸。
想要動一動,卻不小心弄醒了趴在病牀邊睡覺的裴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