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月亮也躲到雲層裡面去了。熱門
範筱希坐在江慕宸身邊,她固執地看向窗外,他跟她說什麼她都不回話。
“範筱希。你要不要‘吱’一聲,讓我知道你還好好的?”江慕宸沒有好的語氣。
範筱希白眼,她憑什麼要“吱”一聲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啊?她又不是老鼠!
江慕宸擰住眉頭。範筱希人都已經到他的車上了,還這麼倔,這性子,真是該好好的改改!
範筱希不說話,她看了看時間。都已經坐了二十分鐘的車了,怎麼還沒到酒店?
她再定睛,好像道路越來越偏遠了。
範筱希看向江慕宸。冰冷着聲音問:“你開到哪兒來了?”
“嗯?”江慕宸四下看看,“我怎麼知道這是哪兒,反正往前開就對了嘛!”
“我來的時候根本沒走這條路!”範筱希急了,“江慕宸,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沒走這條嗎?”江慕宸很沒概念的說,“我記得就是出了酒店再往左拐再直走,紅綠燈再右拐嘛!”
“我管你怎麼拐,反正我們現在在哪兒?都開這麼久了,還沒到酒店!”範筱希咆哮,再看了眼後座的於皓,完全是睡死的狀態。
“江慕宸,導航。還不快開導航!”範筱希沒有忍耐的脾氣。
“這車沒導航。”江慕宸宣告着這一事實,“我租來的車,就剩這一輛了。不然我不會租輛好的啊?用這麼一輛大衆來接我的老婆、孩子,我還嫌棄呢!”
“誰是你老婆?”範筱希沒有好的語氣,“沒有導航,你還不打電話問這是哪兒?”
“打電話問你怎麼說?”江慕宸四下尋找着,“連塊路牌都沒有。”
範筱希氣急了,江慕宸這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人不得不去猜測他會不會就是故意走錯路。
江慕宸繼續往前開,範筱希瞪大眼睛四處找路牌,可這該死的鄉下連個路燈都沒有,就別說路牌了,完全就是死了都沒人找得到的節奏。
“江慕宸,你這是要開去陰曹地府嗎?”範筱希氣急,“連個人都見不到!”
“你也不看看時間,都十二點了!這窮鄉僻壤的,還有幾個人會在外面溜達?”江慕宸的語氣裡難掩一絲慶幸。
“知道是窮鄉僻壤的你還往這兒開?”範筱希大聲。
於皓被吵醒了,他動了動,然後嘟噥着:“別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範筱希一肚子的火氣,她瞪着江慕宸,真恨不得把她殺了,她也早就困了,實在是很想睡覺。
“原路開回去。”範筱希吩咐,“去餐廳那裡問路。”
“那麼多個岔路口,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岔的了。”江慕宸很無奈的出聲,“這也不能全怪我,我集中精神在想該和你說什麼你纔會搭理我,但是你都不理,我就走神了,將車開到這兒來了。起舞電子書”
“你!”範筱希捏緊拳頭。
“彆氣,動了擡起怎麼辦?”江慕宸輕笑,“人生處處是風景,你看天上的星星好漂亮,你一直擡頭,說不定還能看見流星呢!”
範筱希只想睡覺,哪怕是一場壯觀的流星雨在她面前,她都不見得會有多驚喜。
江慕宸的脣角微微勾起,他繼續往前開,看見一家小旅社,他激動地喊:“小希!找到睡覺的地方了!”
範筱希看過去,是一家又老又小的旅館,她的眉頭緊了緊,打開車門,走下車去敲門。
好半天之後,一位大媽才走下來。
“幹嘛?”大媽的語氣並沒有很好。
“您好,請問一下,這兒是哪裡?”範筱希問。
大媽看了眼範筱希,“你有毛病啊?這麼晚了不來住宿,把我叫醒來,問我這是哪兒?”
範筱希汗顏,有這麼招待客人的嗎?
“這位大媽……”
“誰是你媽?”大媽沒有好的語氣,直接將江慕宸的話給堵了回去,“要不要住宿?不住別打擾我睡覺!”
“我就問一個問題,然後住宿。”範筱希很激靈的說。
“問。”大媽言簡意賅。
“再往前走,能到大路嗎?”範筱希問。
“往前開半個小時。”大媽說着,大門一關,“嘭”的一聲不再搭理範筱希。
範筱希的脣角尷尬地動了動,再瞪向江慕宸,“往前再開半小時!”
“我剛剛好像忘記告訴你了……”江慕宸笑得很複雜,“車……沒油了。”
“什麼!”
“所以我剛纔說的是我們有睡覺的地方啊,先睡一覺,明天早上再找人來,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你肚子裡的孩子還能經得起你多少折騰啊?”江慕宸的語氣很溫柔。
“江慕宸,你故意的是不是?”範筱希冷聲,“故意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
“我要故意,也會故意到好點兒的地方。”江慕宸說,“不至於是這種我自己都睡不着的地方。”
範筱希懶得再問江慕宸,只能硬着頭皮再敲門。
這次,大媽死活也不開門,還躺在牀上破口大罵起來。
“我不是114,別吵我睡覺!”大媽喊道。
“我們住宿。”範筱希提高音量,“把你這兒的房間都包了!”
聽見有錢賺,大媽這纔不情不願地下來。
“三百塊一間房,住不住?”大媽坐地起價。
“這麼貴?”範筱希往裡看了一眼,並沒有很好,只是多少還算乾淨。
“愛住不住,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這附近的房源不多,再往前開車十分車纔再有一家小旅社,價格比我這兒貴多了!”大媽說。
範筱希汗顏,三百塊一間的房,再往上高,以爲是五星級呀!
“住。”江慕宸笑着應聲,“給我們開三間的。”
“沒有三間了。”大媽看了眼江慕宸,“只剩兩間,其它的房間都用來堆雜物了。”
“兩間就兩間,他付錢。”範筱希指着江慕宸,然後說:“你和於皓睡一間。”
“他醉得渾身酒味,你要我跟他住一間?”江慕宸沒有好的語氣,“我不,我要和你睡一間房。”
範筱希的眼睛微微一眯,她困慘了,沒工夫和江慕宸說多餘的話。
“你若是不和他睡,那我和他睡一間好了。”範筱希冷道。
“你敢!”江慕宸卯上一股氣,“孩子聽了,會哭的!”
“他怎麼知道誰是他爸爸?”範筱希懶懶地出聲,“還不是聽我告訴他?我說誰是,誰就是。”
江慕宸一張臉都氣青了,他緊了緊拳頭,愣了半響都沒說出話來。
“二樓,兩間房的鑰匙,你們自己去分,我可沒空陪你們。”大媽說着,拿給範筱希兩把鑰匙就走去睡覺了。
範筱希丟給江慕宸一把鑰匙,然後說:“要麼你在車裡睡,要麼你和於皓睡,自己選。”
江慕宸咬牙切齒,見範筱希要走,他趕緊拉住她,“再怎麼說,你得和我一塊兒把於皓弄上去吧?否則,我會很無情地把他丟車裡,反正,他也睡得挺香。”
範筱希白眼,如果讓於皓在車裡睡一夜,明天他起來,肯定是渾身痠痛。
範筱希沒答話,和江慕宸一塊兒扶着於皓出來。
於皓躺牀上就睡,完全不省人事,範筱希輕鬆一口氣,沒有和江慕宸說一句話,轉身就回自己的房間。
當範筱希剛準備關門的時候,說遲時那時快,江慕宸忽然將門擋開,人很靈活的進了屋,然後將門鎖好。
“出去。”範筱希沒有好的語氣。
“做不到。”江慕宸拉着範筱希的手不鬆,“我說了不和於皓睡,要和你睡。”
“滾!”
“乖。”江慕宸直接抱起範筱希,將她溫柔地放在牀上。
範筱希剛準備起身,江慕宸整個人就壓住她,很小心地不碰到她的肚子。
“好久都沒抱抱你了。”江慕宸輕笑,指腹摩過範筱希的臉,“特別想念這種感覺。”
“江慕宸,你別逼我叫人。”範筱希冷聲威脅。
“叫啊!”江慕宸很無賴的說,“大媽要睡覺,會不會來是個未知數,於皓找到牀,都睡死了,你就算叫破喉嚨,他也醒不來吧!”
範筱希憤恨,越來越覺得自己鑽進江慕宸的陷阱裡了。
“其實有什麼的?”江慕宸的語氣很輕,“我們之前好的時候,你哪裡我沒碰過?現在我重新追求你,只是和你睡在一張牀上,你這麼排斥,該不會是擔心會就這樣又依賴上我吧?”估麗叨劃。
“江慕宸!”範筱希咬牙切齒,“你無恥!”
江慕宸的笑容依舊很燦爛,“你忘了嗎?今天是我生日。”
範筱希一愣,倒真記起來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了。
“還記得去年的今天,你爲了我,跑遍……”
“我不記得了。”範筱希冷冰冰的語氣,“我只記得,當我生日的時候,冷雲馨的公司剛好起火,你跑去救她了。”
“對不起。”江慕宸吻了吻範筱希的側臉,“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我會彌補你。”
“你出去。”範筱希移開眼,“我需要你的彌補,就是遠離我。”
“遠離你不是一種彌補。”江慕宸輕聲,“照顧你和孩子纔是。”
說着,江慕宸的手慢慢伸向範筱希的肚子,她渾身一顫,很警惕地瞪着他。
“我的生日願望很簡單,就只想這個夜晚能跟你和孩子在這張牀上睡幾個小時就好,至少讓孩子也知道一下,感受一下,我是他父親。”江慕宸說。
範筱希的眸光一滯,當江慕宸的手在她的肚子上移動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打開。
而就在這個時候,孩子又踢了範筱希一下,剛好就踢在江慕宸摸着的地方。
“他在動!”江慕宸的眼裡都在放光,“小希,他在動,你感覺到了沒有?”
範筱希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眸間竟然涌出一些溫潤的潮溼來。
當孩子在範筱希肚子裡第一次動的時候,她抱着楊沐沐哭得撕心裂肺的,因爲她總感覺自己欠這個孩子的,如果當初她堅強一點兒,聰明一點兒,能夠在江慕宸心意不堅定的第一刻就守住那個家,孩子就會幸福快樂的長大,不用活在單親家庭裡。
而現在,一切已經回不去了,範筱希沒辦法再把那個家組合起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維持原樣。
“他又踢我了。”江慕宸欣喜若狂,“小希,你說,他是不是在和我說話?”
江慕宸的手輕輕放在範筱希的肚子上,他慢慢地滑動,肚子裡的孩子也很調皮的這兒踢一下那兒踢一下,很活潑。
“真是個調皮的小傢伙,剛纔踢的那一下,還很有勁兒呢!”江慕宸看向範筱希,“他第一次動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
範筱希看着江慕宸,呆愣着沒有說話。
“小希,謝謝你,謝謝你爲我保護着這個孩子。”江慕宸滿是感激,“以後,由我來保護你們,好不好?”
“算了吧。”範筱希輕聲,“是誰說過,生活就是一條不歸路,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江慕宸,孩子你有份,你想看他,我不會阻攔,但你想改變些其他的什麼,不可能。”
江慕宸不與範筱希爭辯,只是在他心裡的那份堅持,不會因爲她三言兩語的打擊和拒絕就放棄。
江慕宸看着範筱希的肚子,嘟噥着:“臭小子,你可要記住,我是你爸,你這輩子就只能有我這一個爸爸,還有,別總欺負你和媽,等你出來,我會收拾你的!”
“又動了!”江慕宸看着範筱希,“這傢伙,這麼晚了還不睡,簡直是找打!”
範筱希也覺得奇怪,平常那小傢伙在她的肚子裡動是動,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活潑,這麼調皮。
難道,這真的是因爲父子之間特殊的感情嗎?
“小希,孩子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庭,我們復婚,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照顧你,照顧他,好不好?”江慕宸問。
範筱希看着江慕宸,他目光裡的溫柔好堅定,就好像是在結婚交換戒指時,主持人問他無論貧窮富貴,無論生老病死,會不會都不離不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