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手按着額頭,眉頭緊皺,苦苦思索着還有什麼辦法能把劉邦除掉。
“若不是項伯,這一次我肯定已經將劉邦殺了!”過了一會,項莊恨恨的咬着牙說道:“若是惹的我惱了,哪天我性子上來連他一起宰了!”
對於項伯,項燁始終沒有什麼好感,雖然項伯爲人敦厚,但他實在是不長大腦,不幫着親侄子守天下,反倒吃裡扒外去幫劉邦,這樣的人最讓項燁反感和厭惡。
“他畢竟也是你的叔父!”項燁咬了咬嘴脣,勸解項莊說道:“若是你真的把他殺了,恐怕外人知道了會說是你的不是!”
“屁!”項莊側頭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罵道:“狗屁叔父,吃裡扒外,他不想着幫我二哥剪除後患,反倒去幫着那個劉邦,不僅如此,剛纔還阻攔我刺殺劉邦,像這樣的人,怎配做我叔父?若不是他,我早得手了!”
“將軍且寬心,劉邦這次沒有那麼容易離開!”項燁朝項莊笑了笑,起身向帳外走去,到了帳簾處又回過頭對項莊說道:“後面的事交給我,或許我還能補救!”
聽項燁說還能補救,項莊連忙送出帳外,朝着項燁的背影躬身一禮說道:“一切全憑將軍了!”
從項莊的營帳出來,項燁朝項羽的大帳看了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轉身向自己的駐地走去。
衛風和白阜的弓弩手已經撤走,埋伏在轅門外的刀斧手也全部撤掉,項燁所依靠的,只有那五百名埋伏在芷陽小道上的兵士。
項莊和項伯被項羽呵斥之後,離開大帳,項伯在帳外站了好一會兒也沒有離開。范增既然想要加害劉邦,必然不會輕易罷手,他等在這裡,萬一有什麼意外情況也好立刻返身進帳營救。
就在項伯聽着帳內衆人說話,不知該如何處置的時候,張良掀開帳簾走了出來。
“兄長還在這啊?”出了大帳,擡頭看見項伯,張良愣了一愣,隨即朝他拱手一禮問候了一聲。
“裡面怎麼樣了?”見張良出來,項伯朝跟前湊了湊小聲問道。
張良搖了搖頭,嘆了一聲說道:“很危險啊,我看亞父今日是不置沛公於死地,心不會甘啊!”
“那如何是好?”項伯雙手緊緊攥着拳頭,對張良說道:“大將軍把我趕了出來,我也無法再重新返回,只有乾着急啊!”
“兄長且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若是聽到裡面有什麼異常,兄長即刻入內解救沛公!”張良朝着轅門方向看了一眼,對項伯拱了拱手說道。
項伯應了一聲,張良轉身離開,徑直朝轅門走去。
到了轅門外,張良讓一同前來的隨從去叫樊噲。樊噲此時正與夏侯嬰等人聚在一起,焦急的等待着劉邦從項羽大帳出來,一聽說張良召喚,連忙來到張良身旁。
“裡面情況怎麼樣?”樊噲剛見到張良,還沒等張良說話就劈頭問道。
張良搖了搖頭,擰着眉頭對樊噲說道:“十分危急,剛纔項莊入帳拔劍起舞,我看他的用意分明是在沛公身上,雖然他已被項羽斥退,可項伯同樣也被趕了出來,如今帳內無人能夠守護沛公,因此我纔出來找將軍商議。”
聽張良這麼一說,樊噲頓時急了一頭冷汗說道:“這也太緊迫了,請讓我即刻入帳去保護沛公,即便是拼個粉身碎骨,我也一定會保得沛公周全。”
張良點了點頭,對樊噲說道:“我正是這個意思,雖然如此做法有失禮數,但如今也只有這麼做了。你即刻準備一下,這就隨我進帳去!”
“先生且回去,我去去就來!”樊噲對張良抱拳拱了拱手,朝着跟隨劉邦一同前來的侍從隊伍走去。
張良返回大帳之後沒過多會工夫,就聽到大帳外面一陣吵鬧。樊噲在外面高聲嚷嚷着:“讓開,你們都給我讓開,我要見大將軍,我有話要和大將軍說!”
“外面何人吵鬧?”聽到外面吵鬧,項羽皺了皺眉頭,朝帳外喊道:“把吵鬧的人叫進來!”
守在帳外把樊噲攔住的親兵應了一聲,隨後樊噲一手持劍一手持盾,在兩名親兵的監視下進了大帳。
掀開帳簾走進大帳,樊噲在大帳的中間停了下來。他面朝着項羽,面色鐵青,頭髮像鋼針般一根根豎了起來,兩隻眼睛狠狠的瞪着項羽,眼珠子彷彿都要掉了出來似的。
項羽見樊噲滿臉兇悍,也是吃了一驚,連忙手按佩劍長跪起來說道:“你是什麼人?爲何要私闖大帳?”
張良見項羽發問,連忙起身抱拳對項羽說道:“回稟大將軍,此人乃是沛公參乘樊噲!”
“哦!”項羽聽說是劉邦的參乘,稍稍放下些心,坐了下去對站在樊噲身後的親兵說道:“這纔是真正的壯士,賞他一杯酒!”
一個親兵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帳外,沒過多會工夫,這親兵抱回了一隻青銅打造的大觥。這隻觥要比普通的觥大上許多,若是斟滿,大概要有將近二斤酒水。
進了帳之後,親兵往觥裡兌滿了酒,遞到樊噲的面前。
樊噲也不客套,朝項羽拱了拱手說道:“謝大將軍的酒,我這就不客氣了!”說罷,他從親兵手中接過觥,“咕咚咕咚”的灌了起來,一口氣把一整觥酒喝了個精光。
“好!”見樊噲如此豪爽,項羽撫掌笑道:“果然是壯士,來人,再賞他些肉食!”
剛纔給樊噲上酒的親兵又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大帳。
這一次親兵返回的時間要略略的比剛纔長了一些,過了好一會,才由兩個親兵用一隻大大的木盤擡着一隻豬腿走了進來。
親兵走到樊噲身旁,擡着木盤高高舉過頭頂。帳內衆人這纔看到那隻豬腿居然只是簡單的燻烤了一下,在豬腿的表面還能隱隱的看到一塊快沒有烤熟的血肉。
樊噲再次向項羽道了聲謝,一把抓過豬腿,盤腿坐下,將盾牌反扣在地上,把豬腿放在盾牌裡,用劍割着吃了起來。
佩劍刺進豬腿裡,那烤的半生不熟的豬腿飈射着鮮血,濺了樊噲一臉,可樊噲哪裡在乎這些,他過去在家鄉屠狗,有的時候也會從剛殺死的狗身上揪上一兩塊生肉吃,這隻豬腿別說是烤的半生不熟,就算整隻都是生的,他也能囫圇吞了下去。
樊噲咀嚼着半生不熟的豬腿,嘴角滲着血絲。帳內衆人除了項羽,都是看的眉頭直皺,滿臉的噁心。
“壯士還能不能再飲一杯酒?”見樊噲吃肉吃的津津有味,項羽不禁對他產生了幾分憐惜,長身跪起臉上掛着笑容向他問道。
樊噲把切肉的劍和正啃着的半拉豬腿肉朝盾牌裡一丟,粗着嗓門說道:“我死且不怕,又怎會懼怕再飲一杯酒?”
“給壯士上酒!”項羽朝站在樊噲身後的兩名親兵說道。
一個親兵又爲樊噲倒滿了一整觥酒端到他的面前,樊噲抓起大觥仰起脖子又“咕咚咕咚”的一口氣灌了個精光。
“好!壯士海量!”樊噲又一口氣喝乾了酒,項羽撫掌大笑道:“怪道沛公能夠過關斬將,原來是他帳下有壯士這般的英雄!”
“大將軍,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見項羽沒有怪責他的意思,樊噲的膽氣更加壯了起來,再借着幾分酒力對項羽說道:“大將軍與沛公揭竿反秦,究其根本,除了要光復大楚,還因爲秦王心腸惡毒,對百姓如同虎狼一般。他殺人唯恐殺的不盡,爲要把人趕盡殺絕、株連九族;若是有人犯了罪或是得罪了他,他在懲罰的時候又唯恐使用的刑罰不夠殘酷,設立了許多酷刑,天下百姓爲此才都反叛了他!”
項羽擰着眉頭,一隻手捻着下巴瞪着樊噲。自打從江東起兵以來,還從來沒有人敢像樊噲這樣當面斥責他。
坐在一旁的劉邦聽到樊噲當面斥責項羽,也連連向他使眼色,早是急的滿頭大汗。就連張良不由的都有些忐忑,生怕樊噲話說的太過,惹怒了項羽。
對帳內衆人的反應,樊噲彷彿根本沒有看見似的,接着滔滔不絕的對項羽說道:“當初從彭城起兵,懷王曾經有過約定,先入關中者爲王。如今沛公領軍率先攻入咸陽,若是按照懷王的約定,這關中之王的位置非他莫屬。可沛公卻十分敬仰大將軍,多次與我等說過等到大將軍來到,定然將關中雙手奉上。我軍在攻陷咸陽之後,沛公只是命人封閉了宮室,咸陽財物絲毫不敢動用,而且還將軍隊撤回霸上,只等大將軍到來!沛公派遣兵馬駐守函谷關,本意只是想要防備盜賊以及其他別有用心的人入關,沒想到卻因此得罪了大將軍。像這種勞苦功高的人,大將軍不給封賞倒也罷了,如今卻要設計將他誅殺,這可是在步亡秦的後塵。樊噲雖爲粗人,也竊以爲大將軍不該採取這種使親者痛而仇者快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