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芷蒼白着臉色被陸默扶着坐到一邊，身上攏着陸默淺色的外衣，透着清爽的皁角味道。
頭髮緊貼着臉，喉嚨裡還嗆着水讓她有些難受，忍了忍還是用力捂着嘴咳了幾聲。
陸默看着心揪着疼，卻因爲陸琛在場，不能上前去把她抱在懷裡，甚至……連碰她一下都有可能給她帶來災難！
江芷晴緊緊依偎在陸琛的懷裡，在陸琛看不到的地方，嘴角上揚挑釁地看着江葉芷。
“我早上才說過，讓你不要傷害芷晴！沒想到，你居然敢當着我的面推她下水！”陸琛胸口起伏不定，明顯是氣的狠了。
江葉芷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柔弱乖巧窩在陸琛懷裡的江芷晴，忽然就笑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以爲自己能傷害得了江芷晴？
三年前嗎？
從小，江芷晴就有顛倒黑白的本事，明知道她喜歡陸琛，還每天在她面前炫耀，狠狠地刺激她。
看來現在，是登峰造極了啊！
明明很明顯的一件事情，陸琛卻不去想，只一味相信她。
江葉芷的笑容不達眼底，嘴角帶着明顯的冷意。
她晃着身子站起來，陸默在身後張着手隨時準備扶她，陸琛見狀心裡的火氣更是越來越壓不住，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他就是這樣，就算自己不要的東西，也不許別人染指半分，霸道又蠻橫。何況江葉芷……她現在依舊是他的人。
“陸琛……你覺得，我很蠢嗎？”涼亭的地上很乾淨，除了一些草屑連灰塵都沒有，所以江葉芷的裙子除了溼答答地粘在身上，並沒有髒。
陸琛伸手探了一下江芷晴的額頭，回身瞪她，“你什麼意思？”
江葉芷抱着自己有些瑟瑟發抖的身體，第一次這麼平靜地和他說話，心裡沒有半點起伏，“你覺得，我會當着你的面推她？”
“或者，就算我推了她，爲什麼我自己還要跳下去？”江葉芷看着那兩個人，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可以這麼平靜。
原來心臟，早已經千瘡百孔，鮮血淋漓。已經被他們刺到麻木。
“我很蠢嗎？”江葉芷淡淡地重複一遍，眼底冷清，卻泛着月亮般的哀傷。
陸琛一時怔住，江芷晴心中暗道不好，她的本意是讓陸琛更加討厭她，最好是可以離婚。
也是知道陸琛相信自己，江葉芷就算受了委屈也解釋不了。但是沒想到！……
江芷晴忽然伸手，顫巍巍地去抓陸琛的手，連聲音都開始打抖，幾不可聞，“琛……我的肚子忽然好痛……”
呵！江葉芷冷眼看着她，這麼明顯的裝病，可能也就是陸琛會相信了吧！
果然，陸琛一把抱起江芷晴，踏上來時的那條小船，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曾。
到底愛他什麼呢？年少時的驚鴻一瞥，還是求婚時那溫柔認真到極致的臉龐，亦或是，他對江芷晴永遠無條件的信任和寵愛。
但是他的愛，從來不屬於她。溫柔的真相被狠狠揭開，她被刺得鮮血淋漓。
陸爺爺那一紙遺囑，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如果知道嫁給他之後是這樣的結果，那她寧願把他當成一個結一輩子藏在心裡。
看着他們漸漸走遠的背影，江葉芷覺得五臟六腑都開始收縮，疼得不能自已。
“陸默。”江葉芷轉頭，真誠地看着他，“謝謝你。”
“嫂子……”怔怔地看着她潔白無暇的臉，陸默心裡忽然塌了一塊，“我……我喜歡你。”
江葉芷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講身上的外套拿下來，雙手遞給陸默，“我知道。如果我先遇到你，可能我就不會傷地那麼深。可是……終究還是愛上了他。”
“我這一輩子，永遠也不會愛上別人了。可能這就是命。”葉芷苦澀地閉了閉眼，“對不起！”
“……沒關係。”陸默心裡的痛已經快要講他腐蝕，卻還是故作輕鬆，“那你就當我今晚沒有說過這話，以後……”她永遠是他嫂子？
就算再堅強，他也說不出來這種話。
重新把外套圍在她身上，陸默喊來船家帶他們上岸。
江葉芷沒有再開口說話。
房間裡牌場還沒有散，念樂樂親自上陣也贏了個盆滿鉢滿，此時看到江葉芷馬上就變了臉色。
周奕一向愛美人，看念樂樂拉着江葉芷下去換衣服，便挑着眼睛看向陸默，“陸默，還真是看不出來啊！你丫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心裡還住着個禽獸？！”
那個叫桃子的姑娘抿了抿嘴，突然把手裡的手機攥得緊緊的。
江葉芷渾身溼透，陸默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人本就沉默，此時就冷冷地站着，並不搭周奕的話。
江葉芷換了來的時候穿的衣服，一身普通的黑色工作服，酒紅色的襯衫，雖然剪裁合身，但是和那套藍色連衣裙比起來確實暗淡了光華。
頭髮稍微吹了一下，但是看起來臉色並不好，念樂樂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只是幫她打點好了一切，沒有開口問她一個字。
“不如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念樂樂一邊看她的臉色一邊試探着問。
江葉芷忍不住心中一暖，願意看你臉色在乎你想法的人，是掏着真心對你好的人。
陸默看着她狀態比剛剛好了些，直接給念樂樂使了個顏色也下去換衣服了。
他沒有帶衣服過來，但是玉衡山莊的更衣間裡有備着常服。
不大的一個小房間，一張木桌，兩張木椅，就放了一個差不多佔了一小半面積的衣櫃。
陸默看着桌子頓了一下，並沒有去打開那個衣櫃。
桌子上是一件藍色的連衣裙，顏色深似大海又美如天空，用手工繡着精緻淡雅的玉蘭花。
裙子浸了水，有水滴順着桌子滴在地上……
陸默小心翼翼地將那套裙子疊好收起來，甚至連水都捨不得太用力去擰乾，動作輕柔地就像對待絕世珍寶。
也許她並不在乎一套裙子，可是他卻會把它珍藏起來，因爲那裡有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