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5) 女人的命運像菜籽

回到濱江市後,夏婉婷全心投入工作。和林浩初的冷戰還在繼續,她有心打電話問一問尹清源的情況,又覺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而且尹清源也沒主動打電話來,她也就斷了這個念頭。

某個週末的上午,林浩初和一幫朋友釣魚去了,她和往常一樣,帶着兒子準備回孃家。下樓的時候,聽到樓下傳出大聲的吵鬧,男人的嘶吼和女人、孩子的哭聲,伴着玻璃物品摔落地上發出的清脆響聲,分外嘈雜。剛走到門口,就見蕭柔披頭散髮奪門而出,一頭撞在夏婉婷身上,夏婉婷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趕緊抓住樓梯欄杆,穩住身體平衡。定睛一瞧,蕭柔嘴角還有絲絲血污,模樣很狼狽。

男人在她身後破口大罵:“臭婊子,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賺錢,你卻在屋裡找野男人?說!那個男的是誰?”夏婉婷愣了愣,蕭柔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張口想說什麼,卻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她男人衝出來拖了回去,關上門,又是一頓打。

夏婉婷心情複雜,既可憐蕭柔遭遇家暴,又恨蕭柔勾搭自己的老公。如果是別人,她早就去勸解了,以她作爲心理諮詢師的經驗,勸和夫妻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即便她去勸,也有點尷尬。因爲她不知自己該站在誰的立場上。她能理解蕭柔老公的憤怒,就和當初她知道林浩初出軌一樣,感同身受。

不過身爲女人,她也很同情蕭柔的處境,一個外鄉女人,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又沒有工作,完全仰仗男人的鼻息生活,就是被男人打了也無處訴苦,實在是可憐!不過她不明白,林浩初和蕭柔怎麼搭上的?他們兩人的生活和工作幾乎沒什麼交集,除了上下樓偶爾碰到,估計兩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想當初,小區遭遇竊賊,夏婉婷還好心地告訴蕭柔林浩初的電話號碼,這不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不過夏婉婷分析,蕭柔在那之前就和林浩初搭上了,兩人的私情應該有段時日了。

夏婉婷猜測得沒錯,蕭

柔是去年五一期間搭上林浩初的。那段時間,夏婉婷和雜誌社的同事們去外地採風,順便帶走了兒子,林浩初哪也不想去,就宅在家裡玩遊戲。而那段時間,蕭柔的老公也在外地出差沒回來。

有一天晚上,蕭柔在家洗衣服,水龍頭忽然扭滑絲了,關不住了,水嘩嘩地流,蕭柔急得不行,就想找鄰居幫忙。敲對面鄰居的門,人家家裡沒人,她只好上樓碰運氣,正好林浩初在。林浩初也是古道熱腸,見鄰居有麻煩,就義不容辭地去幫忙。他到蕭柔家一看,衛生間已經水漫金山了,他趕緊關了屋裡的總水閥,返回自家,拿出扳手,鉗子等工具,把那個壞了的水龍頭取下來,又幫着蕭柔把地上的積水用拖把清理乾淨,蕭柔看着林浩初忙碌的身影,感慨萬千,自己怎麼就找不到一個如此貼心的男人呢?

蕭柔出生於四川一個偏遠的山區,父母都是大山裡的農民。16歲那年,不甘在大山裡務農的她投奔在濱江市生活的遠房姑姑,姑姑見她幹活手腳麻利,就介紹她到人家餐館裡端盤子,如此幹了幾年。後來姑姑託人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就是她現在的丈夫,一個有幾分頭腦、愛耍點小聰明但脾氣比較暴躁的男人,名叫田俊。田俊是濱江市郊區的,母親早逝,父親一人守着幾畝田。後來城市規劃,將郊區發展成了經濟開發區,田俊家裡的田地都被徵收,分了幾十萬塊錢,於是在城區購買了商品房,就是夏婉婷的樓下。

蕭柔之所以嫁給田俊,一是因爲他有房子,二是因爲他是本地人,不像她是無根的浮萍,她始終牢記着母親對她說的話:女人的命運就像菜籽,落在肥田裡則肥,落到瘦田裡則瘦。她一個外地人,沒什麼文化,選擇的餘地並不多。反倒是田俊,選擇的空間很大,在一傢俬企當銷售員,見多識廣。自從認識了蕭柔,也不知是不是緣分,一眼就相中了她。兩人戀愛不久,蕭柔的溫柔賢惠打動了從小就缺乏母愛的田俊,兩人順利走進婚姻。

結婚後,兩人

過了一段蜜罐般的日子。後來因爲工作關係,田俊經常出差,她長期一人在家,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幹家務,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忍受孤獨的折磨。懷孕期間,她也只能自己照顧自己,田俊不在家,父母又在千里之外,即便生孩子這樣的大事,也是蕭柔一個人。

那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樣,起牀洗臉漱口後,正準備煎雞蛋做早餐,卻忽然感覺一股暖流涌出下體。她打電話問姑姑究竟是怎麼回事,姑姑憑經驗告訴她,可能她的羊水破了,怕是快要生了,得趕緊去醫院,不然孩子就有生命危險。

她嚇了一跳,這離預產期還有十幾天呢,怎麼就提前破水了?按照姑姑吩咐,她打通了120急救電話,接着又給田俊打電話,說明情況,結果田俊埋怨她:“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我這次出差,算準了你生產那天回來,你這不是給我添亂嗎?害得我工作完不成,年終獎又沒戲了!”她心裡一陣悲涼,在田俊眼裡,年終獎比自己的孩子還重要,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120救護車把她送到醫院的產房裡,醫生給她檢查完身體,爲她掛上了催產針,房間裡還有一個產婦,提前一天住進來的,父母陪伴在側,老公貼心伺候,產婦本人還在猶豫到底是順產還是剖腹產。而她,只能孤零零地躺在病牀上,獨自忍受產前陣痛,那時她多麼希望田俊在身邊,握着她的手,給她安撫給她力量啊,可是,田俊卻在出差。

女兒出生後的第二天,田俊才趕到醫院,一見生了個女兒,心裡有點不痛快,雖說是年輕人,卻還有重男輕女的毛病,蕭柔覺得很無奈。她開始對田俊有所不滿,兩人時不時爲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吵嘴,而田俊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動不動就對她揮拳頭,這讓她很傷心,覺得自己所託非人。

有一次她在樓下,看見夏婉婷和林浩初回來,夏婉婷空着手昂首在前,林浩初手裡提着大包小包緊隨其後,蕭柔心裡好生羨慕!人家的老公怎麼就那麼體貼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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