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手機裡傳出來的質問，秦少言一時間有點沒回過神來，他捂着手機擡頭看向張平易，傻傻的問道：“今天初幾？”
“初六啊。”張平易愣了一下，反問道，“怎麼了？”
“壞了。”秦少言很快就穩住了心神，對着電話說道：“你聽我解釋。”
“你說！”蘇染氣呼呼的說道。
“是這樣的。”秦少言捋了一下思路說道，“有一個從美國趕來的團隊，今天突然來訪，要談一個重要的生意。”
“談判過程比較緊張，我把時間給忘了。”
“我現在就取消這次商業談判，馬上讓美國來的商務團隊回去，你等我過去接你。”
蘇染聽見這話頓時嚇了一跳，心臟砰砰直跳，慌忙說道：“別，你還是忙工作吧。”
“這麼重要的事情哪能耽擱，我不急的，我有空再給你打電話吧，先不打攪了。”
秦少言略微遲疑了一下，“你知道我公司在哪吧？”
“知道。”蘇染回答道。
“那你先過來吧，等我這邊忙完。”秦少言詢問道，“伱看這樣可以嗎？”
蘇染有些猶豫，試探的問道：“這樣不太好吧？會不會打擾你工作？”
“不打擾，不打擾。”秦少言笑了笑，“你先來，等會見面說。”
秦少言掛斷電話後，擡頭看向其他人，“我們剛纔說到哪了？”
張平易連忙提醒道，“你跟熊總說要組團忽悠的事。”
“哦對。”秦少言重新找到了剛纔的思路，鄭重的說道，“這件事咱們先做到嚴格保密，在場的幾位我請大家先不必要把消息透露出去。”
熊瀟歌直接問道：“如果其他人問起來，有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的。”
“收購的事情可以透露一點，請熊總打配合的事情就不必向外說了。”秦少言微笑的問道，“熊總你覺得呢？”
“我知道分寸。”熊瀟歌板着臉說道，隨後看向了鄭南，“鄭總徐總，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徐欣這時終於開口了，她十分擔憂的說道：“熊總，這麼幹不太妥當吧？”
熊瀟歌馬上問道：“徐總，你說哪裡不妥？”
徐欣皺起眉頭，“我總覺得不踏實，以後同行要是知道了……”
熊瀟歌反問道：“知道了又如何，咱們犯法了嗎？”
徐欣有些遲疑的回答道：“那倒是沒有。”
“既然沒犯法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熊瀟歌沉聲說道，“商場如戰場，咱們又不是請客吃飯。”
“秦少言既然能把估值吹上去，同行們還認可，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哪裡不妥？”
坐在旁邊的秦少言忍不住給熊瀟歌豎了一個大拇指，這番話簡直說到秦少言的心坎裡了。
商場上的事都是你情我願的，創業和風投也一樣，還是熊總懂我啊。
你們要是不情願也不會真金白銀的給我投錢，對吧。
徐欣想了想，這話確實沒毛病，於是點了點頭，“那我同意了，但是侯總那邊怎麼說？”
“他今天沒出席就先不用通知他了。”熊瀟歌直接說道，“他以後就算知道了實情也不會怪你的，這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險。”
徐欣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鄭南沉思了半晌，“快播網的收購價我要怎麼說？”
“如果想要向外傳遞消息，總要有點真貨才行。”
“先跟外邊說兩億四千萬美元吧。”秦少言直接說道，“先把數字說的保守點，這樣消息顯得真實一些。”
熊瀟歌嘲諷道：“你這個數還保守？”
“對比三億六千萬美元來說很保守了。”秦少言笑呵呵的說道，“我知道大家可能會對這幾個數字還不太認同。”
“但是如果三年後，快播網上市的時候，大家再回望這段歷史，你們會發現三億六千萬美元這個估值還是太保守了。”
“三年後上市？”鄭南有些訝異，“秦總這麼樂觀嗎？”
“我這不是樂觀。”秦少言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建立網站的時候就有詳細的戰略規劃時間表，每個時間節點要做什麼事，我都記在這裡。”
秦少言用手指敲了敲額頭，滿是自信的說道：“對幾位投資人可是一片真心啊，你們不要以爲我是心血來潮，突然給你們亂喊一個估值出來。”
“我知道大家可能不相信我的話。”
熊瀟歌嗤笑一聲，秦少言又要開始畫餅了。
“我給大家說個數。”秦少言伸出手掌翻了翻，“給我三到四年時間，我把快播網送到納斯達克上市，市值不會低於25億美元。”
25億美元？！
在場的人心中第一個想法是秦少言你太敢吹了，這種瞎話你是張口就來啊。
就連張平易都覺得秦少言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直接瘋掉了？
更何況其他人呢？
什麼餅你都敢畫啊。
四年25億美元市值，校園網上市時候恐怕也難說有25億美元的市值，一個剛建立沒多久的視頻網站你就敢這麼吹。
鄭南吃驚的說道：“秦總，有野心是好事，咱們先腳踏實地一下行嗎？”
秦少言微微一笑，自信滿滿的說道：“我就知道你們不相信，一如之前我做校園網的時候，我說五十億你們不信，說二百億你們也不信。”
“最後如何呢？”
熊瀟歌皺了一下眉頭，雙眼炯炯有神的直視着秦少言，沉聲喝道：“秦總，二十五億美元市值？”
“二十五億美元！”秦少言認真的點了點頭。
“多長時間上市？”熊瀟歌繼續問道。
“2009年上市，最遲不超過2010年。”秦少言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所有的計劃都是以這個時間點爲準，開始倒推項目進程的。”
“好！”熊瀟歌露出一個笑容，“那我就再信秦總一回，這次我熊瀟歌全力配合你。”
鄭南也伸出手和秦少言握了握，有些興奮和期待的說道：“接下來，我們就等着欣賞秦總的商業手段了。”
很快辦公室的氣氛重新變得熱切起來，熊瀟歌的臉上表情終於不再繃着了。
鄭南這邊已經開始和秦少言討論起來，時間節點會不會有點倉促，上市前準備是否充分，要不要延後一下。
對於這些問題，秦少言表現的遊刃有餘，他自信的向鄭南保證，時間節點沒有問題，上市時機也是特意挑選的。
快播網的下一步發展方向他也大致有了想法和方案，剩下就等大家的資金到位，快播網立刻起飛。
秦少言說來說去三句話不離錢，顯得特別庸俗。
不過熊瀟歌也不在意，創業者不談錢談什麼？
談理想？談未來？
風投給你錢是讓你賺錢回饋投資人的，不是砸錢給你實現理想交學費的。
熊瀟歌、鄭南和徐欣最後心情放鬆的離開了辦公室，還心情大好的和校園網的高管打了招呼，
這一幕直接把雙方人馬都看呆了，怎麼一會功夫又和好了呢？
剛纔進門時候熊瀟歌三人還一副劍拔弩張的氣氛，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勢，現在又開始說說笑笑了。
還得是秦總啊，哄投資人着實有一套。 張平易看着熊瀟歌等人遠去，不由得擔憂的看了一眼秦少言，“你剛纔是不是忽悠的有點過頭了？”
“沒有，剛剛好。”秦少言微笑的說道。
“那可是二十五億美元啊？”張平易無奈的說道，“你就真那麼自信？”
“差不多吧。”秦少言隨口說道，“到時候快播網的市值上不去那肯定是市場大環境不好，熊總他們應該不會怪我。”
張平易覺得有點匪夷所思，反問道：“要是熊瀟歌逼你籤對賭協議呢？”
秦少言笑了笑，“我覺得熊瀟歌不敢讓我籤那東西，你信不信？”
張平易想了想，覺得這事還真不好說啊。
秦少言那二十五億美元市值可不是亂喊的，他是有根據的。
優酷網是2006年上線，2010年赴美上市，開盤當天就達到了二十七點六八億美元市值。
現在快播網只要穩紮穩打，除非有高管捲入離婚官司，不然快播網的市值也不會低於二十五億美元。
所以秦少言纔有底氣給風投畫餅。
張平易不知道秦少言的底氣從哪來，不過他還是選擇相信秦少言。
“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張平易認真的詢問道。
秦少言微微一笑，“吹估值，當然是要先吹起來再說。”
說着秦少言拿起手機，“喂，冰冰嗎？”
“你回京城了嗎？”
“經濟金融類相關報紙雜誌這方面你幫我聯繫一下，我有一點內幕消息。”
“對，時間比較急，也就這兩天吧。”
“採訪就算了，出幾個稿子就行。”
“車馬費絕不少了。”
秦少言掛斷電話後朝張平易比劃了個OK手勢，“剩下就是看互聯網水軍發力了。”
張平易愣了一下，“什麼是水軍？”
……
校園網公司樓下，一輛商務車緩緩開過來，停在路邊。
熊瀟歌的助理上前拉開了車門，扶着他上了車。
還沒等助理上車，鄭南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讓助理直接楞在了原地。
不過助理反應很快，知道兩位老總一定事情要談，於是順手就關上了車門。
“唉，等一下。”徐欣快步走了過來，“我還沒上車呢。”
助理馬上又拉開了車門，把徐欣請了進去，再次關上車門。
很快司機也被攆了下來，和助理站在旁邊抽菸等着。
徐欣看着熊瀟歌和鄭南，嘆了口氣，“熊總，鄭總，這秦少言滿嘴跑火車，你們怎麼能這麼輕易相信他呢？”
熊瀟歌微微一笑，“如果是別人這麼吹，我早就把他請出去了，但是如果是秦少言這麼說的話，我就得認真對待了。”
徐欣一愣，“秦少言就真的值得你們這麼信任？”
鄭南說道，“談不上什麼信任，半信半疑吧。”
徐欣看向了熊瀟歌，“熊總，你呢？”
“投資就是投人。”熊瀟歌一副成竹在胸的氣派，“當初我爲什麼主動要投秦少言的視頻網站，因爲我相信他的能力。”
“秦少言這個人看起來像是在和你吹，但是他每次都能把畫的餅給你圓上。”
“在校園網這個項目上，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
“所以，快播網相信他一次又如何。”
“反正大家又沒投多少錢。”
徐欣想了想，熊瀟歌這話說的沒錯。
快播網融資的時候估值只有一千兩百萬美元，每家認領了5%的股份，也就是六十萬美元而已。
對於他們這些風投機構來說確實是個小項目，那麼既然如此，放手讓秦少言折騰好了。
就算賠光了也沒多少錢。
可萬一要是真成了，那股份價值可是數十倍的翻上去啊。
況且快播網倒閉是小概率事件，那剩下的無非是估值能漲多少而已。
鄭南在旁邊長出了一口氣，“今天這場會談還真是有收穫啊。”
“不僅證實秦少言並不是真的想賣掉快播網。”
“還從他那知道了上市時間表。”
熊瀟歌也跟着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叮囑道：“話雖如此，但還是要小心秦少言來個突然襲擊。”
“他真把快播網給賣出去了，到時候咱們哭都來不及。”
“熊總多慮了。”鄭南哈哈一笑，“秦少言可是自己說的，讓咱們阻止他賣掉快播網。”
“所以防止他假戲真做，咱們也得提前做好準備，把戲當真的演。”
鄭南也是做了多年風投的老江湖，對付創業者手段頗多，心中自然有了計較。
熊瀟歌點了點頭，“對，咱們就按真的來。”
“讓律師先做好準備，收集材料，一旦出什麼意外，立刻找法院上訴。”
“同時先找好新聞媒體，提前把稿子準備好，輿論造勢。”
“不過尺度要把握好，不能傷到了快播網的筋骨。”
“放心。”鄭南淡定說道，“這事只要一開始訴訟，收購就進行不下去。”
熊瀟歌也在意這些細枝末節，轉過話題說道：“你們覺得秦少言能把快播網的估值做到多少？”
“兩億四千萬美元應該差不多。”鄭南思索了一下，“咱們按照這個估值來準備？”
熊瀟歌搖了搖頭，“還是按照三億六千萬美元來準備吧。”
旁邊的徐欣愣了，“熊總，這個數不對吧？”
“不要嫌這個估值高。”熊瀟歌認真的說道，“面對秦少言，你得做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