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菜一湯
王大林這時越聽臉色越黑，差點把手機都捏碎了。
“他們去哪吃飯？天悅大酒樓？”
“好，我知道了。你在那邊多盯着點，有事隨時給我彙報！”
王大林掛斷電話後滿臉陰沉，從兜裡掏出一支菸點上。
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思索着剛剛得到的情報。
他和田慶民兩人恩怨由來已久，從裁縫鋪時期兩家就針鋒相對，這麼多年鬥下來恩怨糾纏，矛盾很深。
當然，兩個人也是勢均力敵，十幾年鬥下來誰也奈何不了誰，就這麼耗着。
進入WTO之後，服裝行業外貿訂單急劇增加，王大林也跟着進來想撈一筆。
但是他沒想到，歐美那些老外壓價壓的極狠，根本就沒有多少利潤，全靠走量。
眼看着生意越來越難做，王大林就想貸款買一批新機器擴大業務，但是沒想到銀行貸款遲遲辦不下來。
這種情況王大林都不用調查就知道，一定是田慶民在背後給他搗亂。
“媽的，你做初一，就別怪老子做十五。”
王大林將手裡的菸頭掐滅，快步走到包廂外和自己的司機耳語了幾句。
司機點點頭，很快就溜了出去。
過了十幾分鍾，司機又悄悄的回來了，悄悄的在王大林耳邊說，“他們已經來了，進了最頂層的豪華包廂裡。”
王大林反問，“看清楚了嗎？”
“看見了，田總帶着兩個客人，看起來就不像一般人。”
王大林直接起身，親自跑到頂層準備進一步觀察情況。
正思索如何能偷窺一下包廂裡的情況，就看見田慶民的司機走了出來，直接站到了包廂門口，
王大林扭頭就下了樓，在樓梯轉角等着，過一會見服務員從上邊下來一把拉住。
“包廂的客人點的什麼菜？”王大林從兜裡拿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到了服務員的手裡。
服務員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四菜一湯。”
“四菜一湯？”王大林心裡一驚，“他們選的哪一套。”
這個四菜一湯是經典的行政接待標準，但是大家都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很快就出現了三種四菜一湯，一個是“豪華升級版”，都是四菜一湯，但是食材上就特別講究，什麼海蔘、魚翅、鮑魚各種山珍海味都有。
第二個就是大盤套小盤，四個特製的大盤子，裡邊套着各種正常大小的盤子，小盤子裡裝滿了不同的菜餚。
第三種就是流水式四菜一湯，吃完一輪馬上再上一輪，只要保證餐桌上是四菜一湯就行。
這個年頭吃喝風盛行，遍地都是，打白條吃喝把飯店吃垮的都屢見不鮮。
所以雖然規定的四菜一湯，壓根就沒人遵守，本地就更是不當一回事，連裝都不裝。
四菜一湯的套路是隻有招待某些身份特殊的人，纔會拿出來用用，不然誰還費這個功夫。
王大林馬上就意識到，田慶民招待這兩個客人絕對不是一般的身份。
他又追問了一句，“他們選的是哪個四菜一湯。”
“是豪華版的。”
“要酒水了嗎？”
服務員搖了搖頭，“沒要。”
王大林把服務員打發走，有些不甘心的看了樓上一眼。
沒要酒水，說明下午還有正經事要談。
這是談的差不多要籤合同了啊。
媽的，看仇人賺錢比自己虧錢還難受啊。
得想辦法給他攪合黃了。
王大林腦子一轉，扭頭就下了樓。
…… 包廂裡田慶民滿面春風，熱情的招待着秦少言。
一邊倒茶，一邊隨意的問道：“秦科長，我多嘴問一句啊，這個奧運會網絡宣傳我不太懂，您能不能，給我講講，讓我這個土老闆開開眼界。”
秦少言面帶矜持的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如今互聯網發展速度很快，網民數量也在爆發式增長，互聯網的地位就凸顯出來了。”
“上級領導高瞻遠矚，做出了重要指示，互聯網要重視，尤其是宣傳陣地絕不能放棄，於是就在年初籌備成立了奧運網絡公益宣傳部門。”
“對對對，還是領導看的更遠啊。”田慶民附和着，隨後話鋒一轉，“那奧組委……”
秦少言表現的十分警覺，馬上強調，“我們和奧組委沒有任何關係！”
此時田慶民敏銳的察覺到秦科長似乎有些言不由衷，登時心裡明白了些什麼。
“我們沒有官方身份啊，鑑於工作關係，有些事不方便透露太多，懂的都懂。”秦少言再次強調道，“還有會徽的事情，現在還處於保密階段，從上到下知情人不超過兩百人。”
“田總要嚴格限制知情人範圍，千萬不能泄露，如有疏漏，奧組委必然會嚴懲責任人。”
田慶民心中一驚，連忙說道，“我明白我明白，這個您放心，現在只有我和徐老師知道。”
秦少言點點頭，便不再說話，田慶民眼珠一轉，將話題轉開，“秦科長，要不您給我講講奧組委吧。”
“哦，奧組委啊。”秦少言似乎一下來了精神，頗有些得意的說道，“奧組委是01年12月成立的，專門負責這個奧運會的籌備工作。”
“具體負責的執行委員會都是很大的領導擔任。”
秦少言隨口說了幾個人的身份，震的田慶民心驚肉跳，不由得對這個奧組委分量又拔高了幾分。
田慶民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冒昧的問一句啊，秦科長您是搞體育的嗎？”
“我不是。”秦少言瞥了田慶民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奧組委一共有22個部門，都是從不同單位抽調過來協助的，有的是調過去負責專項工作，有的是兩頭跑。”
“哦哦，您原來是在部委工作啊。”田慶民笑的愈發熱情了起來，“這麼年輕就能在部委工作，真是前途無量啊。”
“沒有沒有。”秦少言神色間帶了幾分矜持和自傲，“都是工作需要，爲人民服務嘛，在哪工作都一樣。”
田慶民內心哂笑一聲，你看看，說漏嘴了吧。
剛纔還說自己沒有官方身份，這就開始說爲人民服務了。
那怎麼可能一樣呢。
人民和人民都還不一樣呢。
田慶民打了個哈哈，沒有繼續試探，而是轉了話題，“秦科長，您放心，我們一定設計出滿意的方案，就是不知道您具體需要多少數量，什麼時間交貨。”
“這個嘛。”秦少言咳嗽了一聲，“田總啊，是這樣的，我們這次來吳中是想多考察幾家服裝廠，想看看其他家的方案，拿在一起比較比較，然後拿回去讓領導們來決定。”
“哦哦哦。”田慶民臉色一僵，隨後馬上又重新掛上笑容，“應該的應該的。”
“田總，不介意我下午廠裡參觀參觀吧。”秦少言試探的問了一句。
“歡迎歡迎，秦科長能來視察指導工作我們求之不得。”田慶民連忙答應，“您還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們一定滿足。”
“最好在七月底前完成設計方案，我們要着急回去向領導彙報。”
“七月底啊？”田慶民有些遲疑，“時間會不會太緊了，我們這邊打版，選料，出樣品都要一個星期。”
“這樣啊……”秦少言面露爲難，想了想，“伱們儘快，我不能耽擱太久。”
“好，我這就催他們快點幹活。”
田慶民一邊附和着一邊思索着，如何能把這個秦科長多拖幾天，不讓他到處亂跑。
而此時秦少言心中難得輕鬆了下來，只要到廠子裡一轉，某些老闆自然就會收到風聲。
自己不用去找他們，自然會有人找上門來。
雖然他嘴上說着急，其實一點都不着急。
能拖的越久越好，只要能拖到8月3號，那就是起鉤的時候了。
“菜來了。”
包廂門被推開，服務員端着四菜一湯走了進來。
秦少言和田慶民兩個心思各異的人相視一笑，“吃菜吃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