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回來的時候,裡面梧桐和五顏正在挨訓。
“今天早上你們都幹什麼去了?八點上班,八點一刻了還沒到崗,業主站了一屋子等着解決問題,只有兩個人在。”
“上班的路上我去貼了幾張招聘啓示。”五顏委屈地說。
“我去巡樓了。”梧桐說。
“不管什麼理由,以後上班先到崗,再去幹別的。五顏你是搞行政的,你不早到,怎麼管得了其他人的考勤?招人的事是難,我已經和上面溝通過了,一是漲工資,二是再給咱派幾個人,三是今年我們勢必要把這個小區上調物業費的工作辦成了。”
“工資大家都漲嗎?”五顏問。
“正式工先不漲,先給臨時工漲,臨時工裡側重給保安和保潔漲,這些崗位最缺人。回頭你給上面寫個申請,另外把這件事告訴給下面的人,讓他們安心工作,別想着走。另外,招聘的事還得繼續,咱們收費和客服還得各招一個,人太少。”
文經理邊說邊翻開筆記本記錄,然後點到梧桐,”梧桐,把我們和供熱公司的協議拍個照發羣裡,這個小區的業主繳費習慣和西府不同,得時刻灌輸着點,中心思想是物業費要提前預交,不能等到一年結束了才交;暖氣費逾期不交是要收滯納金的,別以爲啥時候交都一樣。“
“要漲工資了,”星河興奮地對秋水咬耳朵,“咱倆也要求漲,咱的工種不比那些保安保潔更難招嗎?像咱倆這種無非謀求個工作便利,不用跑路纔來,現在外面招這些搞財物的人就這工資誰來啊,是不?一會兒你去說,你可是高級人才,我吧,也是佔你便宜,她不能給你漲不給我漲,可我說沒底氣。”
“這事容我考慮,文經理剛纔說你回來要讓你進去,訓示差不多了,該你了。”
星河一怔,邊起身邊自言自語“怕是我也要挨訓嘍。”
果然,星河一進門,文經理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星河,培訓的時候沒告訴你物業服務不入戶嗎?”
“告了,可這不是業主都聚在一起,我怕說不入戶大家鬧起來不好辦麼,之前那個物業這些事確實是入戶的,所以,我想着沒啥難的就派單了。“
“那你違規派這單造成業主的損失你給出錢啊?”
星河沉默不語。
見星河不搭腔,文經理只好繼續說“我們的規定都是經驗堆出來的,是血的教訓!今天只是噴了壁紙,在西府的時候噴的是人家的畫作,雖說不是啥知名畫家,最終還是公司賠了大頭,師傅賠了一個月工資了事。以後遇到這種業主強烈要求入戶的事,先和業主打好招呼,損失啥了我們可不賠,知道了嗎?”
星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彎着腰吐着舌頭退出了裡屋。剛坐下就湊近秋水囑咐別忘了中午要說漲工資的事,秋水盯着星河看了幾秒,“星河,你好厲害啊,捱了訓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情緒沒受一點影響,你這麼能說會道的爲啥不說呢?我怕就我這水平完不成你交代的任務。”
“噢,我上午剛捱了訓,中午就過去問人家漲工資,我這臉得多大才能辦成?”
撲哧一聲,秋水笑噴了。
中午食堂吃飯的時候,秋水和星河特意晚去了一會兒。看見經理打了飯坐下吃,她倆趕緊的挨着坐下。秋水裝作雲淡風輕地說:“經理,聽說咱們漲工資了?”
“嗯,有這事。不過,這次主要是給保潔、保安崗上漲,你們麼,以後再說。”
“嗯,這事五顏和我們說了,我們也尊重領導的決定,所以,我倆打算改做保潔的工作,請領導批准。”
“什麼?”文經理放下筷子,不解地問。
“您看啊,都是在物業上班,我們一整天就只能坐在辦公室,費腰、費眼、費腦子不說,工資還低;反觀人家保潔,每天打掃除了能鍛鍊鍛鍊身體,工資還高,多好的工作啊,爲什麼不去呢?“
文經理拿起筷子捅了捅面前的米飯,沉吟了一下。
“好吧,你們工資的事我會一起考慮,但以後別再提換崗的事了啊,保潔好做爲啥你們一開始不選,還不是因爲你們衡量過利弊了嗎?一個個都鬼精鬼精的。”
吃完飯秋水和星河一起往家走,“星河,你說經理是不討厭咱倆了?”
“討厭就討厭唄,我又不想和她談戀愛。再說了,咱又不傻,都漲工資就不給咱倆漲就是明欺負人,你能忍?”
忍,怕是這世間最難的事了。
以前的秋水就是個暴脾氣,直性子,在走過很多彎路之後,她曾經把忍當成活在這世間的必修功課來做,後來發現忍的時間越長,爆發越激烈,最終的結果也許會把自己燒死。
可分明還活着,只好收斂棱角,學會逐步忍,慢慢忘,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