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對不起
“跟誰打電話呢？剛剛笑的那麼開心。”鄧英走過來問道。
程行也沒隱瞞，笑着說道：“剛剛是小溪的電話。”
鄧英則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事實上，剛剛她跟程船也猜到了。
除了是跟姜鹿溪有關的事情，否則平常的時候程行哪裡有這麼開心過。
鄧英他們發現，只要不涉及姜鹿溪，程行都會很沉穩。
這種沉穩，從去年開始的時候就有了。
有時候認真思考問題的樣子，都不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不過或許這就是作家跟普通人的不同吧。
作家好像都會少年老成一些。
鄧英也不知道，這些還是程船跟他說的。
程船跟她說，很多作家年齡不是很大，但看着都很老。
但鄧英覺得，程行看着也不是很老啊！
不過現在的程行，確實是值得他們驕傲的，也是值得他們放心的了。
在之前，對於程行的未來，兩人還發愁過。
現在，他們已經完全可以不用去管程行，任由他自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因爲他現在所取得的成就，就算是他們想管，也已經無法管了。
鄧英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兒子不僅成爲了全國有名的作家，還能在高考的時候考到六百多分，並且被浙大這樣國內排名前幾的學校給錄取。
雖然鄧英覺得，還是復旦好一些。
但浙大也是不錯的。
“聽你們剛剛說起蛋糕什麼的，過幾天是不是就是你的生日了？這次生日還是你的成人禮，我和你爸準備給你辦的隆重一些。”鄧英說道。
“媽，不用，到時候我們就一家人吃個飯就行。”程行道。
成人禮，只有富家纔有的東西，還得是那種好幾代都是富貴的人家纔有。
前世程行的十八歲生日，就過得很隆重，花費了不少錢。
前世還屬於少年的程行，有着屬於他那個年齡的虛榮心。
十七八歲的年紀，攀比心很重，看到別人家的十八歲生日辦的很隆重，就想自己辦的也隆重一些，但是到了這一世，經歷過兩世的起伏和榮辱，程行現在想要的生活，是越簡單越好，生日的時候，陪着父母家人吃個飯，便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這世上有許多人還沒真正的過過生日，還沒有吃過生日蛋糕，收過生日禮物呢，又或者是過生日時沒有父母朋友，只有自己一個人過呢。
比起他們，自己已經是很幸運的了。
二世爲人，簡單，純粹，素淨，便是程行想要追求的生活。
或許，這也是爲什麼這一世在校園裡見到扎着馬尾，素顏朝天一身素淨衣裳的姜鹿溪時，會那麼動心吧，經歷過前世種種的物慾橫流，再突然看到一個這般清麗清純的女孩兒，而這個女孩兒在前世又曾因爲一點小恩而拯救了自己。
那本就有些喜歡的心，就動的更厲害了。
她在夜晚像是指路的月光，在白天就像是暖陽。
雖然倔強，執拗，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真誠？
程行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孩兒，在騙人時，會提前不好意思的把目光轉向其它地方。
她的謊言，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的。
幾天後的7月12號，是程行過生日的時候。
這次程行的生日並沒有辦的很隆重。
在上午時，程行只是跟周遠他們這些玩的比較好的朋友吃了頓飯。
晚上的時候則是準備跟父母家人一起吃頓飯。
不過這頓晚飯並不準備在城裡吃。
程行準備下午的時候回老家，然後跟父母還有爺爺奶奶一起吃。
父母家人，姜鹿溪，是程行現在最看重的事情。
趁現在有時間，程行還是想多陪陪爺爺奶奶的。
他們這一代的年輕人，其實跟爺爺奶奶的關係不比父母淺。
起碼在徽北的這一大片地方是這樣的。
因爲在父母爲了賺錢出門打工時，養育之恩，其實是來自爺爺跟奶奶的。
這世上生育之恩很重，但有時候養育之恩更重。
像程行還是好的，只跟着爺爺奶奶生活了五六年，父母就從深城回來了。
徽北的許多孩子，是跟爺爺奶奶一直生活到大學畢業時，纔跟父母有些交際。
在下午他們準備開車回去的時候，程船忽然在門外發現了一個生日蛋糕。
這個生日蛋糕其實並不是什麼很好很大的生日蛋糕。
很小，跟中午一些人送過來的還是沒法比的。
雖然這次程行過十八週歲生日的消息並沒有對外發出去，但還是有些人送來了生日蛋糕和生日禮物，比如安城文藝出版社的總編葉勝光，還有一些跟巨輪有合作的安城富商。
他們送的生日禮物都很貴重，蛋糕也是一個比一個大。
但當程行出了門見到這個很小的蛋糕後，第一時間向遠處的道路望了過去，只是除了川流不息的汽車外，並沒有見到自己想要見的那一道身影。
但這蛋糕，確實是她送的。
因爲她在蛋糕上放的紙條是：“程行，祝你生日快樂。”
就跟姜鹿溪除了她自己的筆跡之外最熟悉的是程行的筆跡一樣。
程行最熟悉的筆跡除了自己的之外，最熟悉的也是她的。
因爲程行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也見過姜鹿溪寫了的無數字，也看過她無數次在本子上，用她那好娟秀的字體，在幫自己出着題，或者是批改着作業。
相比於程行寫給她的那篇長篇大論。
姜鹿溪給自己寫的，就只有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但這，已經足夠了。
“上班就夠辛苦了的，誰讓你又騎着車子過來送蛋糕的？我又不缺蛋糕。”程行拿出手機，給她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而此時，剛騎着車子到小鎮上，然後卡着點沒有在下午上班遲到的姜鹿溪，在超市裡看到程行發的這條消息後，給他回了一句：“我知道你今天生日肯定會有很多人送伱生日蛋糕，但他們是他們的，我的是我的。” 姜鹿溪現在臉蛋上還有許多汗水，就連耳邊一些垂落下來的髮絲，都已經因爲狂流不止的汗水而黏在了一起，但她現在並沒有管這些，而是看着手機上的屏幕。
她是利用中午下班的這一個半小時去買的蛋糕和送的生日蛋糕。
她們中午下班吃飯的時間，就只有一個半小時。
而在這一個半小時之內，要去程行家，又要再返回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姜鹿溪騎的很快，最終還是在上班遲到之前趕回來了。
有些可惜的是，她到了城裡，找到了一家賣蛋糕的店，準備去給程行買一個好一點大一點的蛋糕時，對方卻跟她說，大一點的生日蛋糕是需要專門訂做的，他們店裡現在賣的就只有這種小的，而訂做的得需要很久之後才能拿。
姜鹿溪沒有那麼多時間，她就只能買了這個小的。
今天上班之前，她還專門從壓在屋裡磚頭下的錢袋裡拿出了五百塊錢，她不知道好的蛋糕得多少錢，但是四五百塊錢是肯定需要的。
她是準備買一個好一點的。
但最終只送了個小的。
“這是我這些年收到過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一個女孩兒騎了幾十裡地的自行車跑過來給我買的一個生日蛋糕。”程行最終還是沒有忍心再責怪她，這麼熱的天，騎了兩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就爲了給他送一個生日蛋糕，程行哪裡忍心再對她說一些重話？
“對不起，買的蛋糕有些小了。”姜鹿溪給他發了一個道歉的消息。
姜鹿溪並沒有給自己找藉口，比如說她想買大的，但不知道蛋糕是需要提前訂，店裡現賣的是沒有那麼大的。
因爲這些其實都不是藉口，要是藉口的話，怎麼程行給她買的就是大的呢？程行可以提前訂，她就不能提前去訂嗎？
說到底，還是她的問題。
“不小了，小的正好，全都能吃完，像前幾天我給你買的那個蛋糕，大是大，但是最後不都壞了，還讓你都心疼的哭了，還不如買個小的呢。”程行打字回道。
7月7號程行給她送的那個大蛋糕，最後都壞了。
程行當時沒有考慮周全，他只想着給從來沒有吃過蛋糕的姜鹿溪送一個大的好的蛋糕，卻沒有想過這大夏天的，姜鹿溪家裡並沒有能儲存蛋糕的冰箱，人家過生日蛋糕都是一羣人吃，她一個人吃那麼大的蛋糕，一次是肯定吃不完的。
當時姜鹿溪晚上吃了一些後，就想重新包好留着明天再吃。
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時候，蛋糕就全都壞了。
當時姜鹿溪用短信給程行說了這件事情。
程行將電話打過去後，就發現她聲音帶了些哭腔。
姜鹿溪難受的地方是，那些不捨的吃的地方，蛋糕上那些刻着她名字的好看的地方，最後全都沒了，這種美好的事物在眼前消逝的感覺，纔是真正讓姜鹿溪難受的。
姜鹿溪當時在想，蛋糕是這樣。
那此時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不久後，是不是也會這樣呢？
甚至於，還會有一些別的事情。
比如，如果以後程行在大學裡遇到了喜歡的人，有了女朋友，或者是以後結了婚，那麼他們就真的做不成朋友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但總之程行只要有了女朋友結了婚，他們就不能做朋友了。
看到程行在短信上說起這件事情，姜鹿溪的臉又紅了紅。
說好了不在別人面前哭的，前幾天又在程行面前哭了。
當時被程行聽到了發現了，就跟在他面前哭沒區別了。
只是當時，確實有些難受。
因爲那是她人生當中第一次收到生日蛋糕。
不過聽到程行這麼說，並沒有覺得她送的蛋糕小之後，姜鹿溪心裡確實好了一些。
在發現有客人買東西過來後，姜鹿溪給程行打字道：“我工作了。”
然後她便將手機放進了兜裡。
今天平湖逢集，相比於背集的時候，偶爾還是會有客人來的。
姜鹿溪幫那名來買東西的大媽打好價，然後道：“33塊。”
那大媽給了錢，然後看着面前的姜鹿溪笑道：“小姑娘，你長得可真俊，說親了沒有？要是沒說親，大娘可以幫你說一個。”
姜鹿溪聞言臉一紅，對於她這個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了。
因爲不知道爲什麼，這大媽這句話說出來後，姜鹿溪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來。
還是旁邊的李潔幫她解了圍，李潔對着那名大媽笑道：“王大嬸子，你怎麼不幫我說一個？我到現在也還沒有結婚呢。”
“去，你十六七歲的時候又不是沒給你說過，那時候你沒有一個相中的，現在再想說，那可晚了。”王大嬸子說道。
在貧窮落後的小鄉鎮上，男孩還好，男孩還有不少上高中，甚至成績不錯上大學的，但是女孩兒大部分都是初中沒上完就不上了。
而一下了學，基本上就開始說親嫁人了。
因此他們這裡十六七歲成親的人很多很多。
而不論男孩還是女孩，年齡到了二十之後，再想說親，就不好說了。
李潔剛下了學時，這王大嬸子也給她說過。
只是在鎮上同齡的那些男生裡，李潔確實沒有喜歡的。
後來爲了躲避家裡一直讓她嫁人相親，李潔纔去了外地打工。
等王大嬸走了之後，超市又冷清了起來。
相比於上午還不時的有一些人過來，下午是真的沒什麼人。
因哪怕是外面上午還很熱鬧的集市，到了下午也都沒有多少人了。
村裡的小鎮，只有逢集上午的時候，是最爲熱鬧的。
“馮萍，看你上午下班的時候急衝衝的就走了，你中午吃的什麼？”李潔無聊的問道。
“今天中午家裡包了餃子，我最喜歡我媽媽自己擀皮包的餃子了，以前在城裡的時候天天饞這個，所以今天中午一下班我就直接往家跑去了。”馮萍笑道。
“你呢？你今天中午吃的什麼？”馮萍問道。
“我可沒你那麼好的福氣，家裡還有人給你包餃子吃，我現在回到家裡啊，家裡人都不怎麼待見我，現在每天回家我都頭疼，中午就隨便在鎮上吃了碗麪。”李潔說道。
“鹿溪，你呢？我看你中午走的也很急，出了門騎上車子就離開了，那自行車蹬的就跟火箭一樣，是不是家裡也給你做什麼好吃的了？”李潔笑着問道。
“沒有。”姜鹿溪聞言搖了搖頭。
她中午就怕給程行送完蛋糕後，回來的時間不夠了。
因此哪裡敢去吃飯。
她中午就沒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