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危險的紅魔

衍生怪物大軍從來不缺基層指揮官,缺的是能夠獨立思考的優秀基層指揮官,而後者在它們現行的機制環境下,可以說是一種奢談。

豹人指揮官利用換命戰術逼退了羅芷晴這件事,讓精英怪們眼前一亮,它們感覺隱約把握住了剋制這鬼魅般來去無蹤影的強敵的關鍵。至於提醒衆基層指揮官使用換命打法,卻是根本沒必要的,衍生怪物從上倒下,都有不畏死的特性,只有精英怪們的人性沒有完全被抹殺,有一定的求生意識。

關於精英怪有求生意識這點,倒不是因爲【傳承守護者】對它們有多看重,而是【傳承守護者】也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比如說,靈魂有一個奇妙的特徵,沒有人性也就會失去靈性。而人性的基本構成就包括了求生意識、自我意識等等。所以,精英怪指揮官某種程度上低智商也跟它們的人性過低有一定的關係。

只要有個心理準備,只要解開了心理束縛,包括精英怪自己在內,都可以輕鬆的做到換命打法。這就是苗樸所言衍生怪物的無畏,那是很純粹的一種無畏,完全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只是過猶不及很容易被利用。

豹人指揮官被偷襲似乎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精英怪們甚至隱隱覺得這事兒上是自己一方佔了便宜,對手刺殺失敗了,而刺殺本身又爲它們提了醒兒。

它們中也有試圖深思這個事件背後的某些可能、真相又或者更深的用意,只是它們不是人類,它們真的是缺乏人類那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或者說是靈性。它們對於事物的關聯顯得很刻板,跟早期的人工智能差不多,在沒有足夠證據和信息的情況下,一切推理都是扯淡,即便不耽誤多少精力和時間,它們也本能的不去做這種不靠譜的假設。

綜上,它們並不知道當苗樸擔着只因一己推測就延遲了方舟計劃,並且隨時有可能失去生命能量站的風險,全情投入這場戰役中時,就已經處於某種決絕的狀態。這份決絕或許不能讓他把事情做到最好,但卻可以讓他變得非常極端。

極端狀態下的人,其特徵並不是不允許自己失敗,而是敢於做一些平時不會去做的事,所以,苗樸這一次施放了【紅魔】。

【紅魔】的應用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這次不一樣。之前應用的都是進化的B型【紅魔】,它的最大特徵就是可控,也就是說它不會擴散傳染,在寄生成功的同時,也完成了某種鎖定,只有在宿主體內纔可以存活,脫離則會死亡。

作爲一個有着一定生物知識以及全程參與了【綠魔】與【紅魔】培育項目的人,苗樸自然清楚生命的強悍能力。生命是不會被永久束縛的,它總能找到突破枷鎖的方法和手段。爲了繁衍,一些物種可以雌雄同體去孕育後代,爲了生存即便沸水中也有細菌可以適應……生命在脆弱的同時也上演着各種奇蹟,任何小窺它的意志都是愚蠢及和淺薄的。

明白這些的苗樸知道B型【紅魔】不會永遠的失去擴散與寄生的能力,所以在培育【紅魔】的過程中,一個具體的項目內容就是爲可控打上一個期限。多少代內,【紅魔】是無法擴散的。最終的結果是45代,【紅魔】這種微生物幾乎是朝生暮死,哪怕是異變的,其一生也不過只有20個小時的壽命。其一生繁衍大約3-4次,也就是5-6個小時一代,225個小時,苗樸直接抹去105個小時,將警戒線定位在120個小時,也就是5天的週期。5天內,受B型【紅魔】感染的目標必須有一個說法,要麼已經完全被【狼牙小隊】掌控,要麼就必須死!

給那名豹人指揮官注射的【紅魔】,不是B型而是B-A型,苗樸培育【綠魔】和【紅魔】,一次開了很多個項目,就跟調色板調色一樣,基礎顏色不變的情況下,加A加B加C……然後看結果。A型是有關威能的,B型是有關可控性的,這個【綠魔】和【紅魔】都一樣。所以B-A型,就是可控異變【紅魔】的威力加強版。

加強在哪裡?這玩意是可傳染的……

當代影視小說,有這樣一類題材,說是外星生物寄宿人類身體,奪舍控制人類藏匿於社會之中,然後做出各種可怕的行爲,比如流行動漫《寄生獸》……

而現在,類似的情況就正在怪物的戰團中上演着。

那被注入了【紅魔】的豹人指揮官,先是表現的莫名煩躁、多動而無所適從,左顧右盼、抓耳撓腮,彷彿不知道該乾點什麼纔好。隨後就是肢體莫名的痙攣、抽搐,不過這種痙攣和抽搐並不伴隨着劇痛等症狀,相反,有種奇特的舒適感,用一個不太準確的情況形容,就像是尿噤,人在排尿時會帶走身體的熱量,所以有時候會打顫,這種哆嗦是很舒服的,而且也沒什麼不適。

豹人指揮官的肢體抽搐就是這種感覺,似乎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作爲一名以體魄、體質見長的戰士,它對身體的掌控遠超尋常標準,根本不會出現這種肢體不受控的情況,哪怕是最細小的不受控也不會。

只是,目前正是戰役進行時,衍生怪物的體系中可沒有醫療這個機能,漫說是它,就是精英怪斷肢殘體也得硬挺着,挺不到戰役結束也得挺到被送回後方,所以類似這種肢體抽搐的小事兒,報上去的結果只會有一個,指揮層換個人頂替它,然後讓它一邊涼快去。

豹人指揮官倒是不介意被頂替,像所有其他基層指揮官一樣,它們都有着某種雷鋒精神,只不過雷鋒是爲人民服務,它們是爲主子服務,而且是竭盡所能的那種。所以愛崗敬業的豹人指揮官希望儘可能多的發揮自己的所能,而不是因爲這麼個狀況就放棄更好爲主子服務的機會。

實際上,它也比較缺乏對自己身體的認知,只是因爲實力檔次擺在那裡,本能的感覺不對頭,具體是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情況繼續惡化,豹人指揮官的面部肌肉開始抽搐,這可不是【紅魔】上頭了。事實上,【紅魔】控制宿主的過程,一開始就直奔神經中樞,跟神經毒素非常類似,靠吞噬神經中流轉的腦電波信號,逐步蔓延開來了。

肢體抽搐是因爲侵蝕神經中樞的【紅魔】達到了一定的量,吞噬的腦電波能量太多,訊號開始變得不完整,所以對身體發出的指令紊亂,肉體做出的反應自然也就古怪了。而面部抽搐,是因爲衍生怪物和人體的相似度極高(實際上從基因角度講,人跟羊的相似度都在95%以上),而面部神經較爲發達,當【紅魔】吞噬腦電波能量進一步增強也就開始對源頭下黑手了,面部抽搐就是徵兆,因爲它們距離大腦已經是很近了。

行軍趕路,沒有衍生怪物去留意指揮官在一邊奔行一邊不時做鬼臉,它們向來也沒有盯着自己指揮官看的習慣。而豹人指揮官,這時卻已經是做鬼臉而不自知了,它的意識開始變得不清晰,【紅魔】們已經在腦電波的生成部亂啃,這是造成意識模糊的原因。

接下來就是思緒紊亂,幻象叢生,腦子裡開始浮現各種記憶,而且越來越凌亂,越來越散碎,最後都亂成一鍋粥了。

這個時候,豹人指揮官已經一頭栽倒,瞳孔上移,眼白翻出,眼皮亂眨,呼吸紊亂……

有人伺候它,病症處理不了,扛着揹着是沒問題的。副手直接接過戰團的指揮權,行軍繼續,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也就是那麼一小會兒,豹人指揮官表現出來的異常便迅速的消失了。它睜開眼,冷靜或者說冷漠的打量了一下週遭的情況,動作緩慢而鎮定,透着一種奇特的、妖異的韻味。接着它說:“沒事了,放我下來。”

衍生怪物們用心靈感應溝通,只在特殊的情況下,比如能量干擾太過嚴重纔會使用一種十分簡單的語言。而這時,豹人指揮官使用的是心靈感應,傳達的意思準確無誤。

那名揹負它的犀牛人很聽話的將它放下。

接手他指揮權的副手就在不遠處,這時靠攏過來確認他的狀況。它與指揮層的聯絡還沒能進行,若是完成了一次聯絡,指揮權交接了基本就很難更換了,現在則可以通過確認指揮官狀態,將指揮權重新繳付。

要不說衍生怪物們從某種角度講就是活雷鋒呢,它們的生命中沒有貪權戀位、貪生怕死之類的東西,一切都是爲主人服務。之所以豹人指揮官是上級,是因爲它比這個戰團裡的所有成員更優秀、更適合,這名副手就是這麼理解的。至於它們的頭頭會不會犯錯,這些它們根本就不會考慮,也不需要去考慮,那些問題不是它們的本職工作,無需胡思亂想。

不得不說,就這個方面而言,【傳承守護者】做得還是很到位的,比華夏軍方都做得都到位,可能主要是跟生活環境有關吧。

副手確認豹人指揮官狀態,主要是覈對兩個方面,肉體和靈魂,前者要保證健康,後者要保證吻合。這個機制是非常嚴格,甚至苛刻的,也有專門的方法,所以一般情況下,想要冒名頂替,在衍生怪物軍團中是行不通的,否則也輪不到苗樸出手,【元靈】就直接駕馭這些現成的優秀戰力了。

世間沒有完全無解的謎題,現實中往往出現這樣一種情況:“一種劇毒的生物,而它的解藥往往就在距它不遠的地方。”源化災禍出現,源病毒緊跟着就被發現了。那麼從宏觀的角度看,【紅魔】、【綠魔】這些生物又是爲誰而生,或者跟什麼有關聯呢?苗樸揹回東園鎮的那具膚色發紫、體魄強健的奇異屍體?還是其他?

不管是什麼,B-A型【紅魔】的確完成了【元靈】都沒能做成的事兒。它們寄宿於宿主的肉體,它們的集羣意識取代了宿主的原有意識,但它們並不會讓宿主意識消散。意識或者說靈魂徹底死亡的肉體,即使機能正常,也運轉不了太久就會衰竭,而與一具肉體最契合的靈魂,自然還是原配的那個最好。

從某種角度講,豹人指揮官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爲了【紅魔】羣體意識的傀儡,它的心思本來就相對淳樸而簡單,恍惚之後,重新醒覺,也沒有覺得哪裡不適,反而有種從未有過的良好。它開始相信一些事兒,摒棄一些原本的認知,這一切都自然而然。它也非常的坦然,坦然的看着眼前的這名副手,它知道它,它是它的戰友、同伴,是可以信賴的人。

這副手是猿人,也是老兵或者說是精銳。經歷過一次特別強化,配備着關鍵部位得以能量強化的甲冑,看起來比豹人指揮官還要猛壯一些,不過氣場就差了不少,尤其是現在,豹人指揮官身上多了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有着極強獸性的衍生怪物們但凡離着近的都感覺到了,只是出於習慣,沒有細究。

“傳令,戰團停步整編,然後我們會變得更強大。”

對於指揮官的命令,副手雖然疑惑,但並未遲疑。很快,由精銳擔任的各中隊、小隊隊長約束了自己的部下,近五百名衍生怪物停步整列。

隨後豹人指揮官做了一些在它們看來非常奇怪的事兒——用它那尖銳鋒利的,閃動着能量光芒的利爪爪尖,在每一位隊長以及準隊長級的精銳怪物額頭劃下一道寸長的斜向血痕。

“我與你們共享力量,你們很快就會體會到的!”

這說法明顯是有些神棍,在衍生怪物們培育的過程中可沒有宗教信仰的這一項,所以豹人指揮官的做法讓它們感到莫名其妙。遠處的精英怪指揮層也感到莫名其妙,畢竟一個本就落後的戰團突然就不走了,而且是整列,還去搞了某種古古怪怪的儀式,這是需要花些時間的,這時間足夠信隼往來一次了。

精英怪指揮層發信的大致意思是:“你他孃的在搞毛線?能行不能行?不行就滾一邊兒去,讓行的來指揮。”

豹人指揮官的回答是:“完全沒有問題,馬上就恢復正常。”

之後,事實似乎證明了豹人指揮官的確是行的,這個落後的戰團終於回到了屬於它們的位置上,而這些,都是發生在1個小時之內的事。

【狼牙小隊】在沙漠中橫向移動了兩個小時,衍生怪物們跟着在叢林中橫向移動了兩小時。

前者走的從容,在大量的代步工具幫助下,除了能量消耗,其他根本不是個事兒。

後者則完成了一次拉練,雖然指揮層累的要死,但必須說,衍生怪物各戰團倒是很快適應了這種羣體運動,戰團之間的默契度越來越好,初時的那種擁擠和混亂正在漸漸消弭。甚至個別戰團,有意識的重新開始與兄弟戰團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這些戰團是由精英怪直接做指揮官的。

五十多個戰團,20餘名精英怪,指揮層不需要精英怪都湊在一塊兒,儘管有精英怪提出集中高端戰力,形成強橫的核心打擊力量,但這個提議被否了。精英怪們從來都是跟衍生怪物相輔相成、互相配合的,這是一種它們被製造出來時就賦予的思路,也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慣,而習慣是很難被動搖和改變的。於是,某些因有着切膚之痛而決意改變習慣乃至思路的異類,就被下放到戰團,而由它們掌控的戰團,一下子就變得靈動起來,即使仍受上命束縛,但在苗樸看來,那種由刻板而變靈活的轉變非常顯眼。

“這些戰團的指揮官是最有可能洞察並破壞我們作戰意圖的,所以要優先打擊。”

苗樸所謂的優先,就是他跟羅芷晴的再次出動,進行似是而非的襲殺。

精英怪的確要比衍生怪物的老兵要難對付得多,尤其是這些下放的精英怪相對而言思維不算古板,甚至有些靈性,它們對突襲都有着很好的防備。

精英怪是很強大,不過也是相對的,在苗樸與羅芷晴堅持不懈的不斷偷襲下,精英怪們自以爲是的換命戰法並不能給它們帶來多少優勢。羅芷晴是餌,主要是吸引目標註意力並誘使其做出反應,只要達成這個目標,她的工作就算是順利完成了。

苗樸纔是那個真正下黑手的那個,不管他是藉助土系異能,從地下發起攻擊,還是像這次一樣,自由落體般的直接砸下來,都包含着一種一往無前,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無畏氣概。

那精英怪一掌轟擊,苗樸正面左胸位置的沙甲如同破裂的水氣球般爆炸開來,伴隨着紅色的洪荒能量,宛如血肉飛濺,看起來十分的慘烈。但實際上就是沙甲破損,別說是倉促的一掌,就是讓精英怪運氣凝神,熱身完畢,將洪荒異能提高到一個接近於暴走的激活度,然後來個奧義級別的轟擊,苗樸在全防護到位的情況下,也完全可以承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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