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要想生活過得去

這個馬有德在縣城這個小地方,也算有些身份,自己開了個建築公司,雖然更像是皮包公司。藉助他的姐夫,也就是秦林所在縣中的校長的名頭,時不時地接一些基建的活。

九十年代後期到世紀初這段時間,想要做點事,沒關係可不行,整個國家的行情都是這樣。

有關係不用的纔是傻蛋,想不靠關係攬點活,那真是比登天都難。

他能認識袁芷也是一個偶然。

前面說過,縣中不是被評上省重點,操場要修新跑道嗎?

馬有德依仗着他姐夫的關係,自然就輕鬆拿了下來,雖然他的公司沒有那個實力,但是轉包一手,也是可以讓他輕鬆吃個飽的。

本來轉包之後就沒他什麼事了,在家數錢就好。

可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心血來潮地想要視察一下自己的“領地”,然後就碰到正好在操場散步的袁芷了。

驚爲天人之下便是瘋狂的死纏爛打,奈何那時候袁芷已經答應父母的要求打算跟記者兄處朋友了,自然沒給馬有德什麼好臉色。

苦苦追求無果之下,於是馬有德便打起來歪主意。

袁芷這裡對他明顯不願理睬,再加上他也需要注意影響,不能明着給他姐夫抹黑。於是馬有德便把突破口放到了袁芷的男朋友渣男身上。

馬有德靠着他姐夫的關係向來不愁沒活幹,大部分接到的活就直接轉包出去了,剩下一些利潤比較高的或者技術難度較低的,他也會偶爾充當包工頭臨時拉一夥人出來,屬於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貨色。

不過因此導致此人三教九流都能結交,故而就號稱黑白通吃,儼然一副大人物的樣子,實際上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大混子。

可偏偏,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渣男兄還就吃這一套!

那還不被騙的死死的!

事情的發展一如所料,接下來的橋段就是典型的翻臉不認人了!

原本和渣男稱兄道弟的馬有德,在吃幹抹淨之後笑眯眯地將十萬大洋的借條往桌上輕輕一拍,還錢!

零二年的十萬,作爲報社小透明記者的渣男就是不吃不喝三年也賺不到,更何況借的時候還簽了高利!

還不了怎麼辦?

馬有德給他出了個注意,拍拍胸脯一臉大度地對他說,還不上也沒事,只要渣男能想辦法讓袁芷當他的女朋友,這欠條就當交個朋友,算了!

渣男就是再蠢,這時也明白過來了,自己被人下套了。

他憤怒了。不過渣男之所以是渣男,就在於他憤怒的原因竟然不是因爲自己蠢被下套了,而是怪袁芷紅顏禍水才導致他的發財大計破產!

他是受了無妄之災!

這也算是萬里挑一的奇葩貨色了!

或許也正是這種邪心作祟的念頭,讓渣男在最終關頭選擇了出賣袁芷。

在袁芷爲了他的債務四處奔走,各種託關係的時候,渣男帶着她赴了馬有德設下的酒宴。

渣男和馬有德的打算是在酒桌上灌醉袁芷,然後生米煮成熟飯,倆人再配合着表演一番憤怒悔恨的戲碼,讓袁芷礙於名聲,選擇吞下苦果跟了馬有德。

在這點上,秦林不得不承認,馬有德和渣男的算計還是有不小成功率的。

零二年的風氣還不像後世那樣開放,若是他們的計劃成功了,說不定袁芷無奈之下還真的只能跟那人結婚。

這可不是十幾年後那樣,男女之間別說生米煮成熟飯,就是下了崽也沒用。

不過也不知道是袁芷的幸運還是不幸,馬有德和渣男的計劃還沒有實施,便已經因爲一場意外而暴露了。

這世上總有很多讓人難以置信的巧合。

這些巧合又組合在一起,給生活添加了油鹽醬醋,讓人生帶上了酸甜苦辣。

有時候真的讓人不得不感嘆,現實裡的橋段比小說中還要曲折。

看似平淡不起眼的一勾一畫,結果卻塗抹成了白雲蒼狗,世事無常。

馬有德和渣男的計劃,應該說算是比較周詳了,把袁芷可能的反應幾乎都算計在內了。但是偏偏他們沒有料到的是,計劃還沒實施,就破產了!

當時袁芷正好剛離開包廂去洗手間,於是馬有德和渣男言語間便有些肆無忌憚,商量起待會如何灌醉袁芷的事情。

不巧的是,正好被門外準備送餐進來的服務員聽到了。

更巧合的是,這家飯店是袁芷某個學生的父母開的,那個學生由於成績不太好,袁芷前不久剛來家訪過!

自然這些談話就被袁芷知道了。

當袁芷回到包間憤怒地質問二人時,渣男有些唯唯諾諾。沒想到馬有德這時候已經喝高了,酒勁上頭,精蟲上腦,竟然想對袁芷用強!

袁芷可沒想到馬有德膽大包天到在飯店就敢這樣做,還是當着自己男朋友的面,這是瘋了嗎?

但是醉鬼的想法你永遠無法瞭解,別說是飯店包間裡了,就是大街上也有可能!若是正常人能夠料到的危險,或許袁芷反而就避開了!

更可恨的是,渣男竟然在袁芷呼救的時候,被馬有德用借條和前途輕描淡寫地威脅了兩句,頭腦發昏之餘,竟然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躲出去了!

絕望之下,外柔內剛的袁芷心知難以逃脫,在被摔到桌子上的時候,最終選擇打翻了餐桌上火鍋爐。

這個時候的火鍋用的還是固體酒精,就是那種酒精塊,哪怕沾到身上一點點也會燃燒很久,由於火鍋爐在桌子正中,正好離袁芷的頭部比較近,所以袁芷那一頭往日間連她都自豪的秀髮就成了最先碰到火的地方。

瞬間爆發的火焰雖然徹底將馬有德的酒勁嚇醒了,但是同樣也徹底改變了袁芷的一生。

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服務員喊來老闆踹門而入將袁芷身上的火撲滅時,袁芷的頭部已經大面積燒傷了。

賠了二十萬,憤怒無比的袁芷父母選擇接受了私了,不是不想追究,而是因爲燒傷的治療費用實在是太高了。

在秦林上大學的那段時間曾聽自家老媽說過,袁芷爲了做植皮手術去了好幾次韓國,不僅把那二十萬花了個乾淨,甚至花光了父母和自己的存款,最終連房子都賣掉了。

天妒紅顏!雖然後來袁芷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燒傷的痕跡了,但是她的頭髮卻永遠也長不出來了。

一個女人若是一輩子沒了頭髮會怎樣?

秦林不知道,但他覺得,也許會瘋掉吧?

徹底死心之後的袁芷,把自己關在屋內想了七天,然後就上了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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