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此刻敢於直接出現在背後的魔女面前,自然是意外的【骰子故事集】打亂了夏德之前隱瞞身份的計劃。現在她已經知道了關於自己的那麼多事情,與其讓命運的大魔女隨便亂猜甚至因爲調查而誤解了夏德的身份惹出麻煩,不如趁着這次機會直接出現。
況且,他不僅感覺背後的魔女不會恩將仇報,更因爲他自認爲,自己已經初步震懾住了對方。
夏德並沒有一直把玩那骰子,靠着“她”的敘述知曉了魔女此刻好笑的表情後,便將遺物收回到口袋裡,依然扶着欄杆背對着身後的女士說道:
“女士,怎麼不繼續向前走了,我等了你這麼久,你似乎有些沒有禮貌。”
他的聲音將金髮魔女從震驚中警醒,無意識的盯着他的後背喃喃自語:
“男人,怎麼可能你就是那個和的變態?”
“什麼?變態?”
夏德驚訝的轉頭看向了她,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評價,畢竟他什麼都知道,唯獨不知道那張羊皮紙捲上到底寫了什麼。
而因爲取消了幻術顯現出了本來面目,轉頭的動作,也讓“命運的大魔女”貝拉·貝琳德爾第一次看到了他的正臉。
“果然是男人,等等,怎麼這麼好看?”
原本心中的驚訝,在看到那張臉的同時不知爲何消失了。甚至,那一瞬間背對夕陽的驚豔回眸,居然讓她有種心跳加快的感覺:
“不愧是魅力96不對不對。”
心中不解自己這是什麼反應,將剛纔甚至心臟停跳的感覺丟開,努力讓自己做出嚴肅的表情:
“我是說,你到底是誰?”
想到剛纔就是他救了自己,又想到了他所擁有的特殊命運,哪怕明知道面前的是男人,但依然臉色微紅。貝琳德爾小姐依然和夏德保持着距離,夏德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真是奇怪的問題,下午的時候,你不是玩遊戲玩的很開心嗎?說起來,我是被你波及才捲進這件事情的,爲什麼現在要用對待犯人的語氣審問我?”
“我”
魔女認爲這是對方的諷刺,但同時也明白了“骰子故事集”期間,面前的人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到底是誰,你和凡妮莎是什麼關係.”
看着那張臉,心中的悸動感越來越強烈。雖然不想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反而想要邀請對方去喝一杯,但爲了維護魔女們共同的名譽和利益,她還是強壓下自己奇怪的想法。
“首先,我知道你肯定最在意這個。”
夏德向她伸出了左手,眉心有着脂紅色胎記的女士猶豫了一下,這才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後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手心:
“怎麼可能?”
想要去抽牌,但又想起了面前這人似乎有着干擾占卜的特殊命運天賦。於是抿着嘴看着他,卻不知道自己這副表情格外的可愛。
夏德見對方平靜了下來,便接着說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和貝納妮絲小姐的關係可做不得假。在來到月灣地區之初,就聽聞了‘紫水晶小姐’的占卜能力非凡,不如玩個遊戲吧。”
緊接着又抹了一下自己的臉,讓幻術重新僞裝自己:
“我來詢問一些關於我自己的問題,貝琳德爾小姐,由你來占卜答案,我可以給你三次機會,如果你能夠占卜正確哪怕一次,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的所有問題。如果猜錯了,抱歉,請自己去詢問貝納妮絲小姐。”
他輕輕搖頭:
“這並非逃避你的追問,只是將回答的權力交給那位女士。”
命運的大魔女嘴角抖動了一下,傍晚時分天空的黑雲意外的消散了一些,一隻手搭在欄杆上轉身看着她的年輕人,沐浴在夕陽的天光下,讓她感覺格外的迷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如果你的性別和外形是一致的,你這種存在對我們可是意味着”
“就當做我救了你幫了你的報酬,可以嗎?”
夏德又問,然後眨了眨眼睛:
“救了兩次,故事集的事情一次,剛纔的那一箭一次。”
貝琳德爾小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臉色不要變紅,心中很同意對方的觀點,嘴裡面卻一點也不肯認輸:
“的確是我把你牽扯進骰子故事集,但如果你想要因爲這個要挾我.哼。但如果你真以爲我剛纔占卜不到你的位置和性別,就真的什麼都占卜不到,那就太天真了。我和凡妮莎,至少在一個月前,可是相同的等級呢。”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悄悄瞥了夏德一眼,想着剛纔在塔頂了解的他的那些信息,和夏德一起站在了沿河的欄杆前:
“先生!”
她重讀了這個單詞,近距離之下看着夏德,也讓夏德近距離看着她。額頭那抹脂紅色的胎記,讓她很有效的區分於其他魔女,白皙的皮膚上多了那一抹痕跡完全不是瑕疵,按照外鄉人故鄉的語言來說,那枚胎記有一種畫龍點睛般的美感。
“看在下午我們配合的不錯,你也算幫我解決了大麻煩的份上,說吧,你要我來占卜什麼?”
說着又看了一眼夏德的手腕,頗有些想要再試一次的躍躍欲試的感覺。 “第一個問題,我的故鄉是哪裡?”
夏德問道,轉頭去看塔頓河上的輪船,魔女哼了一聲:
“既然這樣問,就肯定不是蘭德爾河谷。”
重新取出自己的那副加入了遺物【異畫占卜牌】的特殊牌組,簡單的沖洗幾下後,這次選擇了最下面的那一張。只是翻開卡面,夕陽下看到的卻是一片空白。
“看來你的確有些本領,第一個問題我放棄,第二個。”
心中歡喜對方的命運果然獨特,她並不糾纏,對於占卜失敗很看得開。
於是夏德好奇的又問:
“第二個問題,我最擅長什麼力量呢?”
貝琳德爾小姐再次抽牌,這次看到了牌面上蹲着一隻橘貓。正規的占卜牌當然沒有這樣的牌面,因此又是遺物發揮了作用。
原本還以爲是“時間”的魔女不假思索的開口:
“貓。”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而站在面前的男人果然笑了起來,她努力咬着嘴巴內壁讓自己不要臉紅。
“抱歉,雖然我飼養了寵物貓,但那可不是我的力量。回答錯誤。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後一次機會。這一次可以簡單一些:我和貝納妮絲小姐,除了不必回答的追隨者關係外,還有什麼關係?”
對於不可能存在後代的魔女們來說,最親密的關係除了“學徒與老師”以外,就只剩下“情人關係”。她差一點將這答案脫口而出,但這位思維較爲傳統的魔女,又不信那位自稱“不婚主義者”的大地的魔女敢這樣做:
“所以,你是凡妮莎的親戚?又或者,是拉瑟斯小姐的遠親?她們還有德拉瑞昂的親戚?”
她仔細打量着面前年輕男人的臉,抿着嘴讓自己嚴肅一些,卻感覺越看這張臉越是滿意。但魔女的身份提醒她要做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能丟臉。
於是試圖將這張臉,和黃金黎明歌劇團的兩位團長的容貌進行匹配。這一次沒有再使用占卜牌,而是轉身對着馬車旁的女僕們打了個手勢。很快,女僕便捧着一隻水晶球走了過來。
這舉動在大街上相當的古怪,但大魔女可以確保周圍沒有人注意馬車後方被遮擋的這一幕。
魔女的右手輕輕拂過面前的水晶球,黃昏的夕陽讓水晶散射着越發奇異的光芒。而在貝拉·貝琳德爾小姐的眼中,水晶球內部旋轉着的白色濃霧逐漸散開,然後顯現出了異常模糊的,女人在舞臺上跳舞的場景,因爲太過模糊,她只能看到跳舞的女士在抖動身體、搖晃手臂,這不是她瞭解的正經舞蹈。
“這又是什麼意思?”
今天弄不清楚的事情似乎越來越多了,皺眉的魔女看着水晶球展示的畫面久久不語。夏德也不去催促她,而是繼續看向波光粼粼的塔頓河上的景色:
“傍晚的天氣真好啊。”
他輕聲感嘆了一句,然後又看向了那位捧着水晶球的女僕小姐。卡森裡克的女僕裙裝和德拉瑞昂的款式有些許的區別,但也都是黑白色配色。和黑髮的蒂法不同,眼前這位有着魔女力量的姑娘,頭髮顏色是金色的。
“你是貝琳德爾小姐的學徒嗎?”
他問向女僕小姐,後者看向自己的主人,於是魔女瞪了夏德一眼:
“不要和我的學徒說話。”
“女士,你這樣說,就好像我是某種害蟲。怎麼,有結果了嗎?”
遲疑的魔女只能猜測了一下:
“她是你的.舞蹈老師。”
“抱歉,又錯了。”
並不清楚對方到底從水晶球中看到了什麼的夏德,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遺憾的搖搖頭:
“所以關於我到底是誰,請去詢問貝納妮絲小姐。又或者,你可以嘗試着強迫我現在就回答你的問題。您的等級剛纔說過了,就代表您肯定比我強,我確信這一點。”
“我可沒有那麼的卑鄙,你幫了我又救了我,我不會做那種人。”
魔女看着他說道,心中其實並不是很確定自己一定能勝過面前的男人。她並不擅長正面戰鬥,而預言的力量,又對他作用極差:
“你跟我走,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等到我從凡妮莎那裡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你才能離開,我保證不會耍什麼花招。”
說着,迎着夕陽,那貌美的女士在欄杆前向夏德伸出了手。夕陽照亮了她的胳膊、照亮了那條佩戴在右手的黃金手鍊,卻也掩蓋住了她微紅的面頰:
“男人,歡迎來到月灣市。”
夏德於是伸手握住了那隻手,貝琳德爾小姐的手很是小巧,但也很是柔軟。而魔女則感覺到了夏德手心的熱量,近距離觸碰他的手,極爲敏銳的感知更是感覺自己面前的靈魂,強大的如同大地本身。
夕陽燦爛的光芒下,聽着腳下嘩啦啦的河水,笑着的他甚至像是要融化在太陽中。貝琳德爾小姐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捕捉到了什麼痕跡,但她能夠確定,並且很明確——好吧,雖然是男人,但他的確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