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擋住那條蟲子,你們去攻擊那棵樹木。”
夏德說着便將凡妮莎向上一拋讓其飛到了更高空,而他則迎着黑霧墜落向地面。
黑霧將夏德吞沒,但下一秒那污穢的霧中便亮起了月光。月光於黑霧中膨脹,直至十多米高的銀色巨狼落在了地面上。
圓滿的銀月之下,凡妮莎感覺夏德變作的那匹銀狼越發的神聖了。但緊接着“夏德狼”便做出了一件並不神聖的事情——
它張開嘴巴猛地一吸,將蠕蟲噴吐出的黑霧直接吸進了嘴巴里。
“嗯”
小魔女認爲自己下次親吻夏德之前,一定要讓他好好的漱口和刷牙。
不過好在雖然那黑霧足以讓林地變作“瘋狂大地”,但被夏德吞進嘴巴里並不會影響他的健康,畢竟更髒的東西他都吃過。
【不要爲此而驕傲。】
“我知道——嗷~~”
夏德發現那些黑霧被他吸收以後居然可以轉化爲自身的靈,這大概也是曾吸收“大地本源”帶來的特性。不過他也知道這樣做很噁心,因此積攢了用於填補此刻變形消耗的靈以後,他在狼嚎聲中又猛地噴吐,純銀的月火便像是引燃了那片黑霧,順延着黑霧來源的方向蔓延了過去。
“月火”雖然是神賜的火焰,在上古紀元是月之賢者的選民才能掌握的力量,但在夏德手中嚴格意義上來講並沒有攻擊性——它現在只能驅逐詛咒和治癒疾病。
但偏偏面對三個融合在一起的邪物時,銀色的月火觸碰到蠕蟲的甲殼,幾乎是立刻引燃了整個蟲軀。沒有溫度燃燒起來也沒有任何聲響的月火,很快蔓延到了樹幹上,進而點燃了樹冠。
於是純銀的火焰勾勒出了蠕蟲蟲軀與巨樹的形狀,銀燦燦的樹冠甚至在這下雪的冬夜中還顯得有些華貴。只是在那片火光中傳出的蠕蟲的嘶吼聲,卻又代表着這場戰鬥不可能這麼容易就結束。
懸掛於樹冠下的人們並未被月火引燃,銀色的火焰照耀着那一張張死氣沉沉的面容。也就在教會的環術士們趁着邪物被“喚神者”壓制,找到機會對那棵樹所在的位置發動攻擊時,那數千具“屍體”同時睜開了雙眼。
每一雙眼睛中都只有純白的眼球,被引燃的樹藤控制着他們一同擡起右手指向前方,毫無感情的聲音共同說道:
“時間靜止。”
咔嚓!
虛空中傳來了鐘錶指針轉動的聲音,於是所有飛在空中的奇術,甚至連無形無質的詛咒都與風雪一起凝固了。
“時間倒流!”
那數千道重迭的聲音再次響起,於是不僅是環術士們的攻擊原路返還,甚至連蔓延在蟲軀與樹幹上的月火都在一點點消退。
“跟在我身後,我擋住他們施法,一起向前衝!”
銀狼口吐人言,爪子一蹬地面,近乎化作了一道光衝向了山丘。
凡妮莎和兩位十三環術士、七位高環術士們一同跟在了銀狼的身後。而樹上垂吊着的“屍體”們再次一同指向了夏德:
“時間靜止!”
夏德並未因此而停下,但這數千人同時施法之下,他卻分明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陷入了泥潭中一樣。時間因爲他的繼續向前而流動着,但流動的速度是如此之慢,以至於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慢動作。
不過至少銀狼足夠大的身軀爲身後的人們擋下了所有的攻擊,看到銀狼的速度減緩,太陽教會的“雷霆之怒”便對魔女和“構裝大師”說道:
“這場戰鬥不能拖下去,我給你們打開道路,之後的事情,就拜託你們和喚神者了。”
他越過銀狼身後的所有人,整個人化作電光向前衝去。在即將觸碰到那片時間靜止區域之前,十三環術士身後的命環顯現,核心靈符文-【雷霆】,奇蹟-【永恆】,褻瀆-【暴怒】,奇蹟-【瞬間】,奇蹟-【神聖】的靈光相互串聯在了一起:
“昇華之語-【神聖雷霆之怒,瞬息即爲永恆】!”
紫色的雷霆在頭頂雲層中閃現,昇華之語發動的瞬間,衆人背後燈火明亮的城市消失不見了,腳下的石化森林消失不見了,就連遠處那彷彿蔓延到天邊的維斯塔林地也消失不見了。
飛雪之下,荒蕪的大地遍佈着大大小小的坑洞,而在那大地之上唯獨矗立着那座生長着樹與蟲的丘陵。
萬千道絳紫色的雷霆在這片荒蕪的黑色世界的天空閃過,那一次次的雷霆之光擊碎了凝固的時光,卻又彷彿帶來了另一種瞬息之間的永恆。
那是思想的一瞬,那是萬千雷光照亮這片荒蕪大地的一瞬。
當那聲最爲響亮的雷霆聲響自頭頂炸開,包括夏德狼在內的所有人都擡頭向着巨樹的正上方看去。
黑色的天空中出現了深邃的黑色渦旋,而自那渦旋之中傾瀉而出的雷光,則如同神罰、又如同海水傾瀉一般自上而下的淹沒了樹冠頂端揚起頭顱的蠕蟲,進而淹沒了整棵巨樹。
一刻即爲永恆,凝固的時間便在十三環術士的昇華之語中徹底被擊散。
那一瞬,銀狼化作銀光奔行於荒蕪之間,在昇華之語的效果徹底消失,被雷霆擊打的焦黑的樹幹顯現出身影的那一刻,躍向空中的銀狼於巨大的銀月下化作了十米高的巨人。
而巨人高舉向月亮的手中顯現出的華貴巨劍,便藉着他向前衝擊的動作勢能,巨劍無比順滑的切向了那蟲殼上還在跳躍着紫色雷霆的蠕蟲的腦袋。
這一劍並不僅僅是“月光大劍”而已,劍身內已經包含了【天使右臂】,因此如果能夠成功命中看守者,這裡的戰鬥就算結束了。
太陽教會的十三環術士爲了儘快結束“看守者”對蟲羣的增幅,爲夏德爭取到了這寶貴的機會。只是很可惜,大劍雖然勢如破竹般的切掉了那隻“沙礫蠕蟲”的半個腦袋,但從樹冠頂端鑽出來的蟲子卻在最後時刻挪移了位置,讓那華貴的月光沒能觸碰到鑲嵌在蟲頭上的悖論蟲。
被切掉的半個人頭模樣的蠕蟲頭顱打着旋的飛向了林地深處,但隨着黃沙涌動以及“咒蝕大樹”提供的力量,蠕蟲迅速將那半個腦袋又生長了回來。這倒不是夏德手中大劍對不死性的剋制沒能發揮作用,而是“沙礫蠕蟲”根本不會因爲掉腦袋而死。
在阿黛爾給夏德講述的這種恐怖邪物的特性中,對付它辦法只有兩個:要麼夏德能夠像“礫金沙海”中的騎士小姐一樣將蟲子豎着劈成兩半,一次性毀滅它的全部生機;要麼就想辦法將它封印起來。
只要還在接觸大地,這蠕蟲的力量就是完全不死不滅的,而所有末日邪物的本質都是力量與概念的化身。如果連“死亡”都沒能觸發,對不死性的剋制當然也就沒用了。
不過夏德並未就此浪費掉別人爭取來的寶貴機會,他斬出那一劍的同時,自己也已經一躍來到了那棵樹的樹冠上。
雖然這樣說有些不體面,但在蠕蟲的頭部被細沙重構的同時,他也已經像是巨型猿猴一樣的攀在了那棵樹上。
咒蝕大樹不重要,沙礫蠕蟲也不重要,最重要的當然還是“看守者”。雙腳踩着密密麻麻的樹枝,夏德就這樣站在樹頂雙手握劍又是一揮,而這一次早有準備的巨型蠕蟲甚至完全躲了過去。
劍刃形成的銀色流光劃過後,蟲頭向後躲閃的蠕蟲又像是捕食的毒蛇一樣,張開人頭上的嘴巴撲向了夏德。
夏德於是左手握劍,右手一把抓住那人頭下方的蟲子軀幹。雖然他單手還握不住那條蠕蟲,但這至少阻礙了張開的嘴巴真的咬住他的肩膀。
也就是那蟲子被阻礙了一下的同時,夏德也張開了嘴巴:
“月火!”
非巨龍形態他吐不出熾熱的龍息,但純銀的秘火同樣是這些被詛咒的末日邪物的剋星。純淨的火焰在大雪中的樹幹頂端一下吞沒了整個蠕蟲頭部,甚至將“看守者”也囊括了進去。
但鑲嵌在蠕蟲甲殼中的蟲子微微發光後,“沙礫蠕蟲”的整個身體如同瞬移一樣,幾乎在下一秒便直接捆綁住了樹頂的夏德。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數秒之內,當夏德被蠕蟲纏繞、體表的衣物都在沙化的時候,凡妮莎和教會的環術士們才終於突破了那棵樹的外圍防禦也來到了巨樹樹冠近前。
他們很明智的沒有去攻擊蠕蟲,而是對那棵沒有移動能力的大樹發動了攻擊。凡妮莎甚至想要直接裂解那座丘陵,只是在他們身後的地面下再次探出的蠕蟲尾端打斷了衆人的攻擊。
凡妮莎和十三環的“構裝大師”帶人當即同蠕蟲的尾巴展開了激戰,而樹頂的巨人夏德明顯感覺牢牢勒住自己的蠕蟲因爲要控制尾巴而放鬆了力量。
同樣位於城市西南方的蟲羣此刻想要回援此處,但依託神術儀式抵抗蟲潮的環術士們卻牢牢的糾纏住它們,就算付出再大的犧牲也絕對不允許蟲羣去幹擾城邊的那場關鍵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