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看着丫鬟們端着一盆盆血水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孩子沒了，他能接受，因爲他還能再生。
到底是誰想要在今日大婚的時候要他的命？是一直跟他針鋒相對的四皇子還是看上去與世無爭的二皇子？亦或者……父皇？
至於宰相，他也懷疑。
只不過他今天剛迎娶卓苒，宰相應該不會挑選在今日要他的命。
即便不看在卓苒是他親生女兒的份上，也不可能在四皇子跟二皇子還活着的時候捨棄他，更何況宰相暗地裡可是一直支持他登上皇位。
殺了他，難道轉而去支持四皇子亦或者二皇子，這根本沒什麼區別，所以宰相的嫌疑最小。
而他最懷疑的就是四皇子！因爲之前父皇派他去清溪鎮賑災，四皇子就一直派人刺殺他！
其次他懷疑皇帝。
五皇子很清楚，一開始跳出的刺客看似衝着皇帝而去，可到最後也一直跟文公公糾纏，連皇帝一片衣角也沒摸着。
而他卻被後來七、八名刺客跳出來刺殺！
明顯刺殺皇帝不過是個幌子，想要他的命是真！
內間，卓苒一臉慘白的躺在牀榻之上，雙眼緊閉分明已經昏迷。
御醫坐在牀榻邊上的小杌子上，站起身對着一旁久候的五公主趙蕙怡跪了下去。
“公主殿下，下官已經盡力了。”
他寧願此時跪五公主，也不願出去面對性情大變的五皇子。
以前性格怯弱的五皇子在三皇子死後，太子纏綿病榻至今，宛如變了一個人。
初顯鋒芒，在朝堂之上嶄露頭角。如今越發受到皇帝的賞識，卻跟四皇子還有二皇子明爭暗鬥不止。
如此會隱忍的五皇子，以前裝了那麼多年怯弱之人，一旦爆發真性情必是殘暴嗜殺之人。
所以他纔對着五公主下跪說出無法保住皇嗣之事，不敢出去面對五皇子稟明實情。
五公主目露哀慼之色，看着御醫溫柔的道：“本宮知曉你已盡力，起來吧。沒保住本宮的外甥，必調養好五皇嫂的身子。”
御醫叩頭謝恩。“下官必竭盡全力調養好五王妃的身體，讓她早日承嗣。”
大宮女蓯蓉瞥了御醫一眼，走到五公主的身邊扶着她走到了外間。
五公主雙眸含淚的望着坐在桌子旁的五皇子，拂開蓯蓉的手走了過去。
五皇子望着泫然欲泣的五公主瞬間明白孩子沒了，充滿戾氣的眸底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意。
孩子的仇他記下了！早晚討回來！
五公主站定在五皇子的面前滿目哀傷。“五哥，您跟五皇嫂都很年輕，孩子沒了以後會再有的。五哥，節哀順變。”衆目睽睽之下不好擁抱，只得伸出一隻手牽住了他的手。
五皇子緊緊的回握住五公主的手，心中劃過一絲暖流。“五妹，五哥沒事。”
太監全財從大門外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主子，五公主。”眼神向內間張望了一眼。“王妃她……？”
五皇子鬆開五公主的手，眸中閃過一絲陰霾。
五公主看着全財道：“孩子……沒了。你進來可是有事稟告？”
全財向五公主投去感激的一瞥，見到五皇子望了過來，連忙回稟道：“主子，聖上已在書房等您。”轉頭又對着五公主道：“五公主，聖上有令，命你即刻回宮。”
五公主聞言一愣，連忙問道：“那母后還有二哥跟四哥？”
全財低頭回稟道：“皇后跟四皇子已經先行一步。二皇子如今正在府門外等您，送您回宮之後他在回府。”
五公主點頭看向五皇子。“二哥，那我先回宮看望惠妃，她大概還什麼都不知道。”
提起惠妃，五皇子眸中的戾氣一下子散去了大半。
今日他大婚，母妃卻沒資格坐在高堂之上，更沒資格出宮看他成婚，如今她盼望已久的孫子也沒了……。
“麻煩五妹幫我好好勸慰她一番，你親口告訴她，總比她從別人口中得知今日之事要好上許多。”
“嗯。”五公主點頭。“五哥，那我走了。”目光帶着留戀最後看了五皇子一眼，帶着蓯蓉離去。
五公主一走，五皇子眸中的戾氣再次聚滿，帶着全財一路前往書房。
全財緊跟其後擔憂的提醒道：“主子，奴才觀聖上面色不善，怕是誤會您跟江湖各大門派勾結！”
五皇子腳步一停，目露嗜血的殺氣盯着全財。“你怎麼能收下那些賀禮！”狗奴才辦事不力，害他不淺！
全財嚇得兩股戰戰硬着頭皮趕忙解釋道：“奴才哪裡有此狗膽收下那些賀禮？您前腳出門迎親，後腳江湖各大門派送來了賀禮。
奴才還在正廳忙活伺候聖上，根本不知此事。
等下人通知奴才之時，聖上已經提前得知並命人代爲收下！還派人看管了起來就放在西院的聽雨閣中。
主子，奴才辦事不利請求責罰。
處罰奴才事小，當務之急是您現在該想想如何應對聖上的質疑，解釋宴席上出現的刺客！
哦，對了，宴席上一劍斬殺刺客的丫鬟根本不是王妃身邊的陪嫁丫頭。
真正的丫鬟今天一大早剛出門就被人打暈關在房間裡，剛纔她竟然找了過來。
奴才得知消息立刻派人把她秘密關押在私牢中。”
五皇子聽到最後腳步一滯。想起那名丫鬟犀利的劍法，竟然不是卓苒的陪嫁丫鬟。
原本還以爲是宰相心疼卓苒，特意培養了一名武功高強的劍客貼身保護她，竟然是他猜錯了！
不是宰相的人，那會是誰的人殺了刺客救了他？
難道是……景容的人？還是……‘他’的人？
全財見到五皇子目露古怪之色，連忙問道：“主子，您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
五皇子並沒有回答，擡腳繼續往前。
很快來到書房，看見文公公守在書房門口，於是他把太監全財也留在了書房門外，隻身踏進書房內。
皇帝站在書架前正在翻閱五皇子以往抄寫的孤本。
角落裡站着一名身穿黑衣勁裝臉上蒙着面巾上繡着太陽的暗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