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地大物博極其富饒,僅僅一個京城便有三家極其出衆的酒樓。
一座秦玉樓歸屬於大長公主名下,一座綠音閣是商王府名下產業,還有一座便是香雪樓,其主人只是一介平凡的商賈。
秦玉樓位臨未央湖,此湖是內城河,但湖水卻引自蔚山山水,與蔚山自成一體。地理位置極佳,風景秀麗獨特,加之秦玉樓乃先帝所賜,更顯得秦玉樓超然脫俗。
而綠音閣與香雪樓則坐落在街市中心,兩家酒樓竟是面對面,中間僅隔着一條街道。
車伕聽從玉輕塵的囑咐,在途徑香雪樓時將馬車停了下來。
玉輕塵素手挑開車簾看向香雪樓,此時正值晌午,香雪樓大堂內客聚如潮,只是這些食客衣着華麗程度參差不齊,有穿着布衫之人,亦有身着錦緞之人。店小二捧着美味佳餚穿梭在食客間,一名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則立於錢櫃後左手麻利地打着算盤。
“王二,你去香雪樓買糕點回來。記得,多聽聽食客們談論的事情。”望着臨窗的座位上,幾位學子模樣的清秀青年正面色激揚地談論着事情,玉輕塵低聲開口囑咐車伕。
“是,小姐稍候。”見玉輕塵下命,王二忙將馬車停靠在街邊,接過玉輕塵遞過來的銀兩,快步走入香雪樓。
與此同時,玉輕塵起身坐到馬車的另一邊,掀開另一側的車簾打量着對面的綠音閣。
綠音閣雖與秦玉樓相似,均屬於朝中權貴所有。但相較於秦玉樓雕欄玉柱的貴氣與奢華,綠音閣卻給人一種典雅之感。
此時正是用膳時期,綠音閣內同樣人來人往,只是相較於香雪樓的喧鬧,綠音閣多了一份寧靜。前來用餐的大多是行爲舉止文雅之人。
三座酒樓,一座奢靡、一座典雅、一座熱鬧,卻在京中三足鼎立搶佔了大部分的酒樓生意。
“嗯?”玉輕塵正比較着三家酒樓的不同之處,卻在一羣食客中看到大長公主府的管家白光自綠音閣走了出來。
只見白光一身普通的棉布長袍,踏出綠音閣時,身旁還跟着一位貌似掌櫃之人,兩人停足於綠音閣正門口笑着交談了片刻,才見白光騎上馬背朝着秦玉樓的方向奔去。
“姨……”車內突然響起孩子嬌嬌弱弱的輕呼聲。
玉輕塵放下車簾轉目看向乳孃懷中的孩子,發現孩子已醒過來,只是那雙哭過的大眼中卻泛着些微紅色,小臉上依舊掛着兩條幹掉的淚痕,看得人心頭不禁微微一動,一抹憐憫之心徒然升起。
玉輕塵伸手將孩子抱入懷中,掏出衣袖中的絹帕輕柔地擦掉他臉上的淚痕,隨後再檢查着孩子右手腕上的傷痕,見傷痕並未裂開,這才放下心來。
殊不知,小傢伙竟哭喪着臉對玉輕塵舉起自己受傷的手,口中簡簡單單地吐出一個字,“疼。”
玉輕塵低頭注視着孩子,有些詫異他突然開口說話,一手輕輕地握住他受傷的手不讓其亂動,一面誘哄着,“你叫什麼?”
卻不想,孩子竟聽懂玉輕塵的問話,只見他對玉輕塵舉起自己帶着金鐲的小手,嬌嬌糯糯口齒不清地吐出一個字,“然……”
“然然?”玉輕塵輕蹙修眉,目光再次落在手鐲上刻着的‘然’字上,身體內本身的感觸卻比以往少了些。或許是因爲聽到的次數多了便漸漸失去了震撼力;也或許是隨着這具身體本尊的離去,原本殘留在身體內的感觸漸漸消失。
“小姐,糕點買回來了。”正在玉輕塵沉思之時,車伕已將糕點買了回來。
“可聽到什麼事情?”玉輕塵命乳孃接過王二遞進車內的糕點,遂出聲問道。
“小姐,酒樓許多人都在議論許侯爺的事情呢。說是許侯爺領着軍隊經過襄城時,襄城四周的山體滑坡,將衆人埋在下面。皇上方纔已經急命長孫副將領兵出城營救許侯爺。”王二倒是不負玉輕塵的期望,竟探聽到這樣的消息。
玉輕塵想起方纔在宮門口見到長孫逸陽時對方的神情,確實十分嚴肅急迫,看來許炎周等人的確遇到了困難。
這世上,能夠讓大長公主喜形於外又面露焦色的,許炎周這個嫡孫怕是頭一人。難怪乎方纔在長樂宮時,大長公主不顧體統不經通傳便闖進正殿,臉上更是端着從未有過的焦色,只怕這一切皆是因爲自己嫡孫遇到危險吧。
“小姐,咱們現在去哪裡?”久久不見玉輕塵出聲,王二有些摸不準地小心翼翼開口。
“回相府。”玉輕塵淡淡開口,視線隨即落在乳孃身上,吩咐道:“糕點記得餵給他吃。”
“是,小姐。”乳孃低頭應答,對於這位鮮少言語卻面色淡然的大小姐始終有些畏懼。
回到相府,剛踏入宋園便見園內站了兩排奴婢,而啞娘則滿目焦急地守在院門口等着玉輕塵回來。
見玉輕塵終於回來,啞娘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只是想起園中站着的衆人,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玉輕塵一掃衆人的穿戴服飾,心中便知定是長孫氏派來宋園服侍的奴僕。
玉輕塵即將成爲相府大小姐一事已成定局,自然不能少了大小姐的排場。衆人見這位傳說中的大小姐緩步踏入宋園,步伐穩重神情淡漠從容,立即對玉輕塵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大小姐。”
“都回去吧。我這裡有啞娘就夠了。”在衆人瞧瞧打量玉輕塵時,玉輕塵自是將衆人的心思看在眼中,一句淡漠至極的話便將他們打發了。
衆人原以爲玉輕塵會欣然接受她們,卻不想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覆。一名五旬左右的嬤嬤忙上前喊冤,“大小姐,夫人吩咐了奴婢們一定好生伺候大小姐,否則定將奴婢們趕出相府,還請大小姐收留奴婢等人。”
“既然母親將你們撥來宋園,你們便是宋園的人,自是要聽從我的命令與差遣。如今我不需要你們了,你們難道還想反了不成?”玉輕塵從不是吃素之人,前世被害身死已教會她太多防人之心,長孫氏從來便是看宋培臣眼色行事,此時送來一衆奴婢定也是宋培臣授意。自己迫不得已住進相府,豈能再往自己身邊招攬心懷鬼異之人?
“呵呵,怎麼一來姐姐這裡,便看到姐姐對着下人動怒呢?”玉輕塵話音剛落地,園外便傳來一陣輕笑聲,隨即便見宋書瑤一身閨中常服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