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是耶律真的人，京城所有的人，都在關注着耶律真進宮後，會帶出什麼結果來。
雖然事情是昨天晚上才發生的，但今日已經傳出了很遠。
不少周郡都派了人過來，明面上是幫忙，實際上就是爲了打探消息。
他們這種舉動，給玉煞的人監視京城，也帶來了不少麻煩。
不過元錦玉手中有慕澤的兵符，她在聽說有不少人進京的時候，就把三十叫了回來，讓他緊守城門，戒嚴之下，一個都不許放進來，更不能放出去。
三十看到虎符，就像是看到了慕澤，當然會聽命於元錦玉。
只是在離開前，他忍不住，還代替慕澤寬慰了元錦玉一句：“娘娘，您不用擔心，這件事不管怎麼發展，都不會牽連到殿下的。”
元錦玉度過了最初的那段慌亂，現在已經沉穩了很多。她端坐在椅子上，也對三十微微一笑，眉目溫和：“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九哥如此的頂天立地，她纔不相信，能被耶律真討去什麼便宜。
如今耶律真肯定是在御書房舌戰羣儒吧？和人磨嘴皮子，九哥並不擅長，但是談判的事情，卻是他的拿手好戲。
元錦玉只是覺得有點兒好笑，因爲若是談不攏，九哥說不定會拔劍的。
她在府中如此，其他的人，也是一樣。
就算是那些不關注京城大事的夫人和千金們，此刻都聚在一起談論着，等待着。
蔣馨也是一早就起身，問了慕闕的去處，和元錦玉不同，她只是派人監管着衛府。
此刻她和身邊的丫鬟抱怨着：“這衛楚秀也真是的，殺了誰不好，非要殺了容老將軍，如今衛家和容家就這樣鬧崩了，這不是在給殿下添麻煩麼。”
丫鬟現在已經摸索出伺候蔣馨的習慣了，那就是不管蔣馨說什麼，只要應和就好。
所以她刻意忽略了蔣馨臉上的幸災樂禍，只說：“可不正是這樣。奴婢還真擔心，那衛府的人找上來呢。”
蔣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太醫說了，她的孩子也很健康。
如今她一想起容辰和衛楚秀的下場，就笑得別樣開心。
看來自己之前做的努力也不算是白費。先讓兩個人心中埋了芥蒂，分分合合的，到最後，耶律真推了他們一把。
他們不能在一起了，本宮現在倒是想看看，衛家和容家還怎麼聯合。
最重要的是，元錦玉不是最在意她這個好朋友麼？自己現在動不了她，在衛楚秀身上出出氣，也是好的。
越想越高興，蔣馨還哈哈大笑起來，並且和丫鬟說：“那耶律真和大周提出什麼條件，本宮都不關心。你給本宮看好了皇宮那邊的動靜，只要有關於衛楚秀的，一定要給本宮傳回來。”說着說着，她的眼底就一片黝黑，語氣也冰冷起來：“本宮只想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蔣馨嫉恨衛楚秀，元繡玉也是的。並且她們的理由還出奇的相似，都希望衛楚秀的死，能打擊到元錦玉。
元繡玉甚至比蔣馨還要惡毒一些。昨天晚上，本來慕翎說要過來的，結果因爲出事了，他直接就進宮了。
元錦玉此刻只希望，衛楚秀能死得越慘越好，讓元錦玉直接動了胎氣，傷了身體。
當初自己懷着一個，都生得那麼艱難，她懷着兩個，更不用說了。
如果現在情緒不穩，很可能一屍兩命的。
元繡玉現在真的是很感謝耶律真，若不是他，她還動不了衛楚秀呢。
最好這次耶律真進宮，讓皇上把衛楚秀也給殺了。
就算是他不提，其實京城的那些武將，還有容家，也都不可能善罷甘休，衛楚秀早晚都會死。
元繡玉覺得剛過了年，她就能看到如此好事，今年對於她來說，一定是紅紅火火的。
……
皇宮中的嬪妃，也都密切地關注御書房的動靜呢。
只不過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她們是不敢聚集在一起談論的。那些小妃子們看熱鬧，幾個位份最高的妃子，就是在看實質了。
元妃如今也在她的寢殿中，半步都沒有出去，但是她的一顆心，卻是掛在慕林的身上的。
慕林年紀小，很容易被人利用，聽說早朝的時候，還和別的大臣因爲慕澤的事爭辯起來了，消息傳回來的時候，真的是讓元妃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好皇上後來選擇了慕澤，還給了他兵權，不然的話，慕林可會全盤皆輸啊！
有宮女寬慰元妃：“娘娘，凌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出事的。再說，這件事怎麼算，也算不到殿下的頭上啊。”
“你不瞭解他。那個孩子在某種方面上來說，太純良，也容易被人利用。他的那幾個皇兄都是自私的，一定會把十五拽到這渾水中來。現如今，本宮只希望，耶律真提出來的條件，不會激怒了皇上，不然，恐怕誰也救不了十五了。”
元妃如此瞭解慕林，其他的妃子，當然也是瞭解他們的孩子的。
德妃現在倒不擔心慕闕會被人算計，她只是覺得，慕闕當初選擇衛家，是個錯誤。
就說一個衛楚秀，給他們帶來了多少的麻煩？
這次就算是皇上寬恕了衛楚秀，就算是容家都肯不再計較，自己也要找個機會，把衛楚秀給殺了。
能讓男人動情的女人最是危險，尤其像是元錦玉那樣的。
現在的慕澤，對元錦玉最是百依百順，如果她有點什麼陰暗的心思，慕澤就會成爲慕闕最難對付的敵人了。
而且現在京城武將蠢蠢欲動，西北又似乎要起戰事，德妃能想到太多種辦法，讓衛楚秀死去了，甚至還不會讓人懷疑到她的身上。
元妃和德妃關心的角度不同，可都同她們的孩子有關。
就只有淑妃，不時就會讓粉黛去問問，耶律真從御書房出來了沒有。
粉黛還以爲淑妃是擔心慕翎，一直都派人看着那頭，偶爾看淑妃一眼，就會發現她的臉色很差。
李嬤嬤還寬慰着她：“娘娘，您今日中午還沒用膳呢。”
淑妃有些不耐煩地說着：“這都什麼時候了，本宮怎麼吃得下去？那個耶律真到底會和皇上提什麼要求啊。”
李嬤嬤有些不解：“娘娘，這朝堂之事，也不是咱們後宮之人能管的，您就別操心了。”
淑妃更加氣憤，狠狠地看着李嬤嬤：“本宮這是在爲了江山社稷着想！你們懂什麼！都給本宮閉嘴！”
李嬤嬤見她又開始一意孤行，心下嘆了口氣，終於是什麼都不說了。
不過淑妃最近真的很反常，做事也比之前要有目的多了。是開竅了，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促使她這樣做？
李嬤嬤整日都跟在淑妃身邊，好像是也沒看到她接觸什麼可疑的人啊。
整個皇宮，乃至京城的人，確實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御書房，而現在，談判還在進行。
幾個人聽了耶律真的話後，都知道這件事有商榷的餘地，所以相爺和首輔的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派上用場了。
大周每次開戰，武將衝在前頭，談判的事情，從來都是他們這些文官來做。
像是慕澤，他能懂耶律真的想法，可是在某種程度上說，耶律真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若是他真的忍無可忍，說不定會先對西北出兵的。
容辰聽着他們的討價還價，額頭青筋暴起。昨天晚上，爺爺怎麼就沒直接殺了這個男人。
慕林本來也想插嘴的，可剛想要開口，慕澤的眼神就掃了過來，他把要說的話都給忘了。
等到後來慕林從御書房離開，才明白，慕澤這是在幫他，不希望他摻和這件事。
最安靜的，應該就是衛老爺了。
因爲這種談判的情況，就是衛老爺想看到的。他只希望，誰也別想起他們家的秀秀來。
不就是黃金十萬兩，只要能換得秀秀的平安，他自己都願意出了這筆錢。
低着頭的時候，衛老爺的存在感也很弱，甚至那幾個人爭論得熱火朝天的，都快把他這個人給忘了。
皇上是最尊貴的人，這種談判的事，他能坐在這裡看着已經是難得，更不用奢望，他還能說上幾句。
相爺和首輔都是老奸巨猾的人，他們在朝堂上鬥了這麼多年，很少像是現在這樣聯手。
都說對手就是最瞭解的人，這兩個老傢伙，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們合作的時候，力量這麼大。
就是耶律真也是個難纏的對手，年紀不小，見解倒不不少，而且他們兩個設下的各種陷阱，都很難困住耶律真。
但相爺和首輔的談判都是有效果的，他們最後硬生生地把五座城池這一條給取消了，甚至還把黃金給壓到了兩萬兩，布匹和駿馬，大周壓根就沒想給。
耶律真的表情越加晦澀，說話也沒有剛剛那麼有底氣了。大家都知道他身上有傷，在這種時候談判，還是二對一，肯定是種不公平。
但是對敵人的公平，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相爺和首輔，都恨不得他能再慘一點兒呢。
耶律真身子也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要倒下。
相爺和首輔對視了一眼，露出了一個得意的表情，認爲他們是要達成目的了。
沒人看到，耶律真在低頭的時候，眼中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