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發生了什麼嗎？”
顧池有點沒懂。
他琢磨了半天，自己好像沒做過得罪蟻人文明的事吧？
小破遊他倒是得罪過挺多次的。
顧池自問自己對蟻人文明已經很不錯了，給了它們那麼多史詩。
用來當時間膠囊的傳奇武器他也沒打算收回來，即使艾芙蕾雅找到了，他們都不會拿走，就留在那，等個幾百年，緣分到了，自然會有人發現。
可以說，他雖然是在干擾蟻人文明，但干擾傾向是正面的，他也不圖蟻人什麼，次級文明的東西他也看不上，純粹是出於本性地想着能多幫一點就多幫一點。
一年前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把他當成了敵人？
殺天帝都算了，還想搶愛寵。
“又有人活膩歪了？”顧池莫名道，“那麼點屬性，誰給他們的膽子？”
艾芙蕾雅一聽顧池似乎又有點生氣，羞恥都沒那麼羞恥了，反而心裡有點小開心，她故作淡定地道：“有些物種，天生就不會知恩圖報。”
她聽得出來，顧池以爲她是又碰上了像最初那幫強盜土匪和老大娘一樣的“壞蟻人”，但其實不是，這次想對付天帝的蟻人非常多，不只是一小撮。
艾芙蕾雅一直認爲人有好有壞，蟻人應該也是如此，她之前都沒把那二十幾個土匪蟻人放在心上，打探情報的過程中也覺得還好，也就是貪了一點，算不上什麼大奸大惡。
可在這三天裡，蟻人文明刷新了她的三觀。
它們想殺顧池不是因爲顧池對它們不好，她和顧池也沒有好心辦壞事，這一年來那羣得到高端食物和史詩裝備的蟻人，實力有着肉眼可見的增長，但也正是因此，它們開始不滿足於現狀。
起初蟻人文明是在尋找她和顧池，想再求些好處，可找了小半年沒找到，便逐漸失去了耐心，它們的邏輯是這樣的——
“你看，天帝和他派來的使者隨手便能拿出這麼多寶貝，說明這些寶貝對天帝而言不算什麼，那爲什麼不再多給一點呢？”
“我們都以爲好日子要來了，每次打本都非常認真，生怕錯過天帝大人的指示，可結果呢？”
“自從《亡者峽谷》結束以後，再沒有誰得到過天帝的獎勵。”
“我們努力了那麼久，都是在白費力氣。”
“天帝明明還有更多的寶貝，卻偏不給我們，這不是耍我們玩嗎？”
說這話的蟻人是一個玩家公會的會長，還頗有威望，它並不認識僞裝後的艾芙蕾雅，在捱了一頓毒打之後，把它們想對付天帝的原因都說了出來。
很簡單，也很真實。
這讓顧池想到了一句俗語。
升米恩，鬥米仇。
殊不知，這都還高看了蟻人文明。
“你以爲它們前半年認真打本是真的認真打本，想追隨你？”
艾芙蕾雅道：“都是假的。”
升米恩鬥米仇好歹還會有那麼一段時間心存感恩，這些蟻人卻不是。
它們從一開始目的就是幹掉天帝，把天帝的寶貝都搶過來。
只是它們知道自己還太弱小，需要成長，所以假意追隨，等到有朝一日它們擁有足夠的實力，再來實施這個“弒神”計劃。
更可笑的是，艾芙蕾雅這三天內找了上千名蟻人，試圖找到一個好人，她仍舊願意相信生命有善惡之分，可事實是，這上千名蟻人，沒有一個認爲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恰恰相反，它們還覺得這個計劃很偉大。
以凡人之軀謀劃神明，一旦成功，它們就是族羣的英雄，可載入史冊，流芳千古。
這不是升米恩鬥米仇，而是農夫與蛇，是徹徹底底的恩將仇報。
艾芙蕾雅之所以表現得沒那麼生氣，語氣還挺平靜的，是因爲她已經暫時出過氣了。
那些被她找上門的蟻人，把該說的說完之後，都在她劍下變成了一顆顆板栗。
她已經殺了上千個蟻人。
可顧池的氣卻沒地方撒。
他現在是真有點上火了。
他在這給蟻人文明設計成就，複製獎勵，蟻人文明卻反過來想殺他的人，搶他的寶貝，白眼狼都沒這麼白！
“還沒完呢。”艾芙蕾雅接着道，“你猜我們第一次來蟻人文明時碰見的那個大娘，壞的程度怎麼樣？”
顧池語氣中又多了一絲火氣：“她對你動手了？”
“不是，我還沒去找她。”艾芙蕾雅道，“我想說的是，如果只看那一鍋板栗，她在蟻人文明中一點都不壞，也許還能稱爲善良。”
顧池：“？”
那一鍋板栗有多少？
少說幾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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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幾百個自己的同胞，這還善良？”
“因爲這是它們的習性。”艾芙蕾雅道。
除了貪婪和忘恩負義，它們還很殘暴。
每個蟻人死掉之後都會留下命核，而吃掉這個命核，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蟻人文明的社會是真正意義上的弱肉強食，它們有着類似於吞噬的種族能力，他們現在所看到的蟻人文明，是一路吃着自己同伴的血肉和命核發展起來的。
某些時候，它們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會放過。
比如她的彎刀。
《亡者峽谷》的成就本是被一個年輕蟻人搶到，那把彎刀卻在他母親的手上。
母親吃掉了兒子，反向繼承了他的遺產。
顧池越聽越得這蟻人不是東西。
他發現自己好像又被小破遊坑了。
“你不是說付出就有回報嗎？”顧池氣道，“我的獎勵呢？”
沒看見一點。
反倒他自己莫名其妙成爲了蟻人文明的目標。
【干擾未必是壞】
【回報也未必是好】
顧池：“？”
真就恩將仇報的報是吧？
【十萬塊的友情提示：遊戲還沒結束，現在下結論還爲時尚早】
顧池：“意思是神明遊戲和其它副本一樣，最後纔會結算獎勵？”
【看情況】
顧池：“？”
這還能看情況？？
行，你慢慢看。
顧池不管了。
反正他和艾芙蕾雅沒真投入什麼稀有道具，絕大部分都是道韻，權當喂狗了，相比之下，時間和精力纔是真正的損失，換個正常點的懂得感恩的文明種族，他這會兒說不定都已經收穫一大批信徒和愛寵了，哪會受這種氣？
他今天就是不要獎勵，也要給這些惡劣的蟻人億點深刻的教訓。
還想殺天帝奪愛寵，簡直不知天高帝厚。
“艾芙，你先別回來了。”顧池很少有這麼兇的時候，目露殺氣地道：“再多殺點，把我的那份一起殺光。”
“就等伱這句話。”艾芙蕾雅道。
毫不客氣地說，只要她想，一個月之內便能將這個低劣的種族殺個乾乾淨淨，除非有本事藏起來讓她找不到，否則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徹底摧毀蟻人文明。
不過是考慮到顧池纔是這場遊戲的主導者，她才刻意收斂着，沒有大開殺戒。
現在有了顧池的同意，她不用再顧忌什麼，從那些獲得過他們幫助的蟻人開始，一座城一座城的殺過去，殺到它們畏懼認錯爲止。
艾芙蕾雅之前爲了隱藏自己的外來者身份，都沒怎麼使用能力，這會兒沒必要再藏了。
她出了副本後，立刻離開溶洞，好似金色流光般飛向蟻人的城邦——蟻人是不會飛的，它們本身沒有翅膀，從遊戲中獲取的能力也不包含飛行，從這就可以看出，次級文明和高級文明真的不在一個維度，也更加凸顯出了蟻人種族的無知與貪婪。
顧池這回沒有再切斷通訊，他要看着艾芙蕾雅動手，一方面多點出氣的參與感，一方面也怕艾芙蕾雅萬一狠不下心，他好自己來當壞人，畢竟少女內心善良，殺太多可能會心軟。
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艾芙蕾雅根本不心軟。
這些蟻人的口號是“殺天帝奪愛寵”，針對的不只是顧池，還有她。
她是善良不錯，可那是建立在可以善良的基礎之上，明知對方已經起了殺心，把她和顧池當做敵人，她還放蟻人一馬，那不叫善良，叫愚蠢。
艾芙蕾雅的眸子裡連一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刷怪也不需要情緒。
她走哪殺到哪，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熱鬧的城邦內，一道道巨大的金色劍影迎頭劈下，無數建築分崩離析，轟然倒塌，夾雜着叫罵聲與哀嚎和慘叫。
別說還手，很多蟻人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一觸碰到劍影便灰飛煙滅，留下一地命核。
讓顧池又好氣又好笑的是，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那些暫時還活着的蟻人都沒忘記自己的本性，一邊跑，一邊眼睛發光地爭搶着將同伴染血的命核扔進嘴裡。
它們的貪婪真的是刻到了骨子裡，也該爲此付出代價。
艾芙蕾雅一點都不同情它們，都是自找的。
第一個城市殺得差不多了，艾芙蕾雅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又去往另一個城市。
接着是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清理到第十個城市。
艾芙蕾雅忽然眼前一花，出現在了顧池身旁。
顧池：“？”
艾芙蕾雅：“？”
“你拉的我？”
“我沒有。”
蟻人文明有大大小小上千城邦，這才哪到哪？
1%的蟻口數量都沒死到，也算得上“神罰”？
顧池正懷疑是不是小破遊強行把艾芙蕾雅傳了出來，眼前便彈出一條提示。
【本輪干擾循環中你通過寵物對次級文明造成的影響已達上限】
【特殊通道暫時關閉】
顧池：“……”
難怪之前艾芙蕾雅殺掉那二十幾個蟻人小破遊什麼都沒說，敢情都算在上限裡。
作爲親自動手的人，艾芙蕾雅的氣倒是消得差不多了，但她比較在意顧池的感受。
換位思考一下就知道，成就是顧池設計的，獎勵也是顧池自掏腰包給的，結果養出一羣二五仔，顧池肯定比她氣。
“你好些了沒？”艾芙蕾雅問。
顧池：“你說呢？”
本來這事之前小破遊坑了他一波他心情就不是很美麗，這會出氣出到一半被強行終止，就和看片看到最激烈關鍵的部分時手機突然沒電黑屏，更不美麗了。
【你可以繼續通過1級權限對蟻人文明進行干擾】
小破遊提醒了一句。
顧池：“我知道。”
可是有什麼用？
1級權限只能添加成就，又不能更改副本難度，想給這幫蟻人來個機械降神都不行，怎麼出氣？
艾芙蕾雅安慰道：“沒事，反正我們也要做任務，你心眼子那麼多，就算只能添加成就，我也相信你可以坑死它們。”
顧池：“……”
“拐着彎罵我是吧？”
“哪有。”艾芙蕾雅無辜道，“我誇你呢。”
這兩句話她都是用的原聲，軟糯糯的，一聽就是隻好蘿莉。
這樣應該可以讓顧池心情好些？
確實好了些。
好聽的聲音和好看的人一樣，都能讓人內心愉悅。
但也沒愉悅太多。
主要是他玩了這麼久遊戲還沒這麼不爽過，必須讓這幫蟻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顧池是個很少較真的人，可一旦較真起來，鐵定有人要倒黴。
他沉思了幾秒，隨後重新打開干擾面板，選了幾百個副本，開始批量操作。
【你本次添加的成就如下：】
【1.天帝的詛咒：獲得此物將使你厄運纏身，你的壽命-99。】
【2.天帝的玩笑：詛咒可以真的，也可以是假的，此項成就無單獨獎勵，但若獲得詛咒之物，可轉禍爲福，你的壽命+99。】
【3.天帝的恩賜：此爲天帝成名時所用之劍，蘊藏無上氣運，今賜予有緣者，得之可得天下。】
【……】
顧池一邊寫，艾芙蕾雅一邊看。
越看越不理解。
她莫名道：“你這不還是在獎勵他們嗎？”
顧池：“呵。”
“你以爲我真能控制他們的壽命啊？”
壽元是屬性面板裡沒有的東西，誰都無從考證，而這些副本的時間線都在《亡者峽谷》之前，那時候的蟻人還沒被殺，一心想着從他身上撈好處，不會對有太多戒心，只要是天帝說能改變壽命，那些蟻人就一定會信。
顧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得之可得天下”也是如此。
在擁有玄學力量的世界，這種至寶，必然會引發爭搶、甚至挑起戰爭。
蟻人文明不是天性殘暴貪婪，喜歡殺人也喜歡自相殘殺麼？
這次就讓他們殺個夠。
他倒要看看這麼多蟻人，最後能剩下幾個。
艾芙蕾雅：“……”
好狠的男人！
不過她喜歡。
透視球體模型上格子非常多，數都數不清，顧池不可能每個副本都去編輯一遍，那不知道要多久，所以爲了將影響最大化，他挑的都是大型本，覺得差不多了，便按下了干擾面板中的“確認”按鈕。
這也代表他走完了這次神明遊戲的任務流程——反正新手引導是這麼說的，剩下的就是等一個結果，看任務完沒完成。
不出意外，蟻人文明應該會受到慘痛的教訓。
然而。
【干擾因素已全部確定】
【正在進行最終推演……】
【推演完成（點擊可查看詳情）】
【在你的幫助下，該次級文明成功戰勝了災難，突破現有循環】
【蟻人族羣淨土遊戲版本提升至-1.0】
【當前文明等級評估：-1（次級）】
【新的循環已經生成】
【請繼續幹擾】
顧池：“？”
艾芙蕾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