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對這個案子的偵辦已經有了腹稿。
很顯然，自己這狗鼻子是用不上了，雖然前天晚上發生的案子，室內還有一些氣味殘留，但到了外面就夠嗆，根本沒法追蹤。
唯一用的上的，也就是時光回溯符。
好在有了宗師級模擬畫像技術後，時光回溯符的用途也就不一樣了，至少不需要一直跟蹤，直到找到有監控視頻拍下嫌疑人的正面照片爲止。
只不過這個案子也有比較麻煩的地方。
正如他對馮局說的一樣，就算蒙了絲襪，他也有可能把人給畫出來。
這話沒毛病，確實只是“有可能”。
至於之前慕遠所說那什麼白絲、黑絲理論，純粹是扯淡，他也沒將希望放在蒙面絲襪很透這個點上。
與其寄希望於此，還不如期待這些傢伙中途將那東西扯下來。
據說這些傢伙在這棟別墅裡呆了一兩個小時呢，雖然當着受害人的面一直捂着面孔，但萬一在旁邊把遮羞布……遮羞襪扯下來了呢？
當然，就算沒扯下來，慕遠也還是有辦法的。
這些傢伙在進入現場之前、離開現場之後，總會露出面孔的。
對於這一點，慕遠信心十足。
轉悠了一圈，時光回溯符一次次用掉。
一個個畫面不斷慕遠腦子裡重現，慕遠臉上雖然沒什麼變化，但內心卻是泛起陣陣憤怒。
憤怒的同時，慕遠也挺感慨的，這些傢伙真能憋啊！
全程都把腦袋捂着的……
這頭上套絲襪，不僅能讓別人認不出來，同事還能避免頭髮掉地上，簡直是脫髮嫌疑人的福音……
好在慕遠心頭早已有了準備，既然房間裡看不出什麼來，那就到外面去找唄。
這也不用慕遠親自去，小毛還在空中隨時待命呢。
之前慕遠就已經瞭解到，這些人是帶着口罩進小區的，而他們在房間裡卻套着絲襪，中途定然是經過換裝的，哪怕時間再短暫，也足夠慕遠掌握到他們的真面目了。
幾分鐘後，慕遠鬆了口氣，道：“馮局，要不……找個地方試試？”
馮局點了點頭，道：“那就去錦川區分局吧。你需要些什麼東西？”
“彩色鉛筆就好。”
那憔悴中年男子有些茫然，道：“馮局，你們……要試試什麼？”
馮局很有感染力地笑道：“模擬畫像。就是電視裡演的那種，你來描述嫌疑人的相貌特徵，我們把他畫出來。這方面，小慕可是行家。”
憔悴中年人彷彿被餵了一口熱翔，一張臉憋得通紅，道：“馮局，我連嫌疑人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怎麼知道他的相貌特徵？”
馮局一臉無助地看了一眼慕遠，他無法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慕遠道：“你不需要說出嫌疑人具體長什麼樣子，只需要記得他籠着絲襪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就行了。我想這你應該記得吧？”
憔悴中年人愣了愣，道：“這當然記得，不過……這有什麼用？”
慕遠嘴角微翹，笑道：“有沒有用那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而你，只需要考慮怎麼才能儘可能地回憶起嫌疑人籠着絲襪的模樣。”
這憔悴中年人頓時啞口無言。
此刻，他內心卻是有那麼一些不快，但腦子裡盤旋着一句話：有能力的人都挺傲的，或許這個小年輕就屬於這一類人吧！
只要他確實能將案子給破了，說這話……完全沒毛病。
“既然是畫像，那就在我們家裡好了。我兒子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就喜歡畫畫，紙、筆都不缺。”
馮局看着慕遠，讓他自己拿主意。
慕遠對此也不挑剔，笑了笑道：“這樣也好，省事。”
……
在準備的過程中，慕遠總算知道了這個憔悴中年人的名字：王國邦。
當然，也就僅此而已了，慕遠又沒有八卦之魂，沒有去打聽別人家事的習慣，更何況剛纔王國邦都說了，他家裡是一個兒子……
順理成章地步入正題，慕遠開始了正宗的慕式模擬畫像詢問法。
現場的嫌疑人一共有四個，慕遠當然也只能一個一個地畫。
相對於畫人的真實肖像來說，要畫一個頭上籠着絲襪的人明顯要容易許多，因爲許多細節上的東西都被遮掩了。
慕遠一筆一劃地勾勒着，一張張紙揉成一團、扔掉……
馮局等人一副吃瓜羣衆的模樣在旁邊看着，滿心的不明覺厲……
二十多分鐘後，馮局等人目光中逐漸露出驚訝之色，就算是李局長，也同樣沒有親眼看過慕遠畫畫，這也還是第一次呢。
至於王國邦，則是滿眼的讚賞和不可思議。
慕遠畫出來的，是一個頭上籠着肉色絲襪的人，雖然能夠透過絲襪分辨出他的五官，但總有一種霧裡看花之感。
而真正讓他們感到震驚的，還是慕遠所畫肖像的真實感。
就這短短二十分鐘，能畫出一個如此真實的人像，確實不容易。
而且王邦國也已經給出了準確的答案，這個肖像，與當天晚上實施搶劫的那羣人中的一個一模一樣，而他剛纔所描述的，也正是這個人。
用王邦國的話說，自己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的本來面目，但就帶着絲襪的這副模樣，卻是化成灰都能認識——好吧，這是誇張的說法，別說是化成灰了，估計取掉絲襪他就不一定認識了。
不過現在王邦國很茫然，雖然他不是警察，但也知道僅憑着這個人像，是別想找到嫌疑人的。
“接下來怎麼辦？”馮局適時問道。
慕遠卻是無比淡定，笑着道：“馮局想來也知道，某些圖形處理技術，可以將模糊的監控畫面處理得更加清晰，甚至很多不具備識別可能的視頻，在經過處理後，卻能較爲清楚的看到視頻中的內容。”
“這個我知道。”馮局說道。
慕遠道：“其實再牛逼的圖形處理技術，那也是用人編寫的算法來實現的。現在這副蒙了臉的肖像，就可以看做是模糊了的畫面，我現在要做的，僅僅是取掉外面的這層遮擋，對其做一個還原而已。當然，這種還原不一定完全準確，但用來進行人臉識別，問題應該不是太大。”
馮局等人面面相覷，這個解釋，似乎有點道理。可大家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要做到這一點，難度無法想象。
然而，慕遠根本沒準備給他們質疑的機會，裝神弄鬼……呃，裝模作樣地在那副肖像上比了又比，看了又看，然後開始在一張白紙上勾勒……
慕遠最先定下的是五官的位置，而且整套動作給人一種嫺熟、專業、精細的感覺。
他也給出瞭解釋：人臉識別的一個重要標準，就是五官的相對位置，因爲就算兩個看起來很相似的人，其實五官之間的距離都是有着細微差別的。
這裡面涉及的東西就太專業了，馮局等人只有聽着的份兒，完全無力反駁。
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幅全新的肖像逐漸呈現在衆人眼前。
其眉眼、口鼻，畫得都非常的細緻，但臉上的一些細節，就沒有進行太細緻的處理了。
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個活靈活現的人……
“好了！第一個嫌疑人搞定。”慕遠吐了一口氣，道，“接下來第二個！”
“要不……先看看能不能識別出這人的身份？”馮局開口說道。
到目前爲止，他都不怎麼相信慕遠畫的肖像，可以進行人臉識別。
只不過確實無法可想，才讓慕遠過來的。
當然，就算慕遠在模擬畫像方便吹噓了，他在監控視頻追蹤方面的天賦卻是馮局親眼見證過的，所以，如果這條路走不通，他就準備帶小慕去錦川區看監控。
“先拿去識別也行，你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就不耽擱時間了。”慕遠道，“王先生，我們繼續吧。”
王國邦心情很複雜，一方面，理智告訴他畫像不應該是這樣的；可另一方面，他又迫切地希望這就是真實的，慕遠所畫出的這個人，就是嫌疑人。
但不管他作何想法，他還是繼續在慕遠的言語引導下，開始將剩下三個嫌疑人的特徵逐一描述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了第一次合作的經驗，後面變得容易了許多。
三個人物肖像，僅僅用了半個小時就全部畫了出來，不過這些人，還都是罩着絲襪……
倒是在等待的過程中，羅局長讓人將人像拍下來，傳回給分局刑偵大隊，那邊的結果反饋了回來。
人臉比對確實有數據反饋，而且列出了十多個相似度在90%以上的人，就算扣除其中年齡嚴重不符的那些，也還有八個。
這就讓人有些抓瞎了。
就算慕遠畫的確實是嫌疑人本人，那識別出來的這些人哪一個纔是嫌疑人？
馮局擡頭看了看正忙着將另三個肖像的絲襪抹掉的慕遠，卻是不太忍心打擾。
這一等又是一個小時，一上午的時間陰悄悄地就沒了……
這個過程中，羅局長繼續讓人將畫好的肖像拍下來，傳回給呆在單位上的民警。
而每一張肖像，都能比對出一些人。
就在最後一張肖像畫完，羅局長準備拍照傳回去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