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洪峴心裡像貓抓一樣，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範義通接電話。
“喂，龔支隊……哦，真的？好！好的……我明白了，我這就給遠哥說一下！嗯……我們一定調查清楚……呃，明白了，我會看着遠哥的……我儘量！”
範義通如應聲蟲一般地接了這一通電話，前半部分很興奮，後半部分卻又充滿了無奈。
“咋了？看你這樣子，不像是什麼好消息啊！”錢洪峴有些忐忑。
範義通苦笑一聲，道：“消息是好消息，可龔支隊說，我們的分管副局長讓我看着遠哥一點兒，儘量別讓他動手。”
“爲什麼要看着？”
“呃……遠哥這人，個人搏擊能力極強，十多個人都不夠他揍。”
“這是好事啊！作爲一名警察，身手厲害也是一種能力，不論是抓捕還是阻止犯罪，都有很大的優勢。”
範義通幽怨地看了錢洪峴一眼，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遠哥下手沒啥輕重，基本上……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據說，當初他們分局有一個案子，他一個人把十個人堵在了死路上，那些人反抗，被他打斷了七隻胳膊六條腿。”
“這麼兇殘？”錢洪峴瞪着眼，“那確實得看着點兒。”
“那你們那邊查到關於張凱安的什麼線索沒有。”錢洪峴隨後又問道。
範義通眼中閃爍着一股子興奮，道：“查到了！案發前兩週，張凱安在西華市有活動軌跡產生，可自那之後，張凱安就像是從西華市蒸發了一般，完全沒再出現任何的活動信息。雖然這樣的人在西華市也不少，但這個時間點也確實巧合了一點，而且現在他又正好與蔣林有了瓜葛，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錢洪峴猶豫了一下，道：“我覺得，你們現在應該立刻對蔣林展開突擊審訊。至於這張凱安，我可以再叫一個同事過來，與我一起將他守着。”
範義通看了看遠處，那個方向，正是張凱安所藏的那座房子，同時也是慕遠現在所在的方位。
“我先給遠哥把情況說一下。”
說完，範義通拿起手機，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慕遠這時候真藏在附近，自己打電話過去豈不是把他給暴露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剛纔已經給慕遠說過自己會打電話過去，想來他應該會將電話調整到靜音狀態。
猶豫了一下之後，範義通編輯了一條信息，給慕遠發了過去。
“小范，小慕真是輔警？哪個警校畢業的？”錢洪峴忍不住問道。
範義通道：“現在是輔警，不過據說已經參加了招警考試，等這個案子辦結，估計就要面試了。他也不是警校生，據說是一所普通高校的，今年的應屆畢業生，具體那所學校，我也不清楚。”
錢洪峴有種被狗嗶了的感覺……
……
慕遠正百無聊賴地蹲在一黑暗的角落，要是手上再有一根菸，就像足了失戀青年……
可惜沒有，這時候的他更像是一二愣子——正常人誰黑燈瞎火地躲在這種黑暗角落裡？
手機稍稍抖動了一下，慕遠眉頭皺了皺，順手把手機從兜裡取了出來。
看到範義通發過來的信息，慕遠腦子飛速轉動起來。
這個案子的案情開始在他腦子裡如電影一般晃過，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
數息之後，慕遠眉頭一凝，他想到了這個案件的一個細節。
之前他見過的那位被害人苗燕卉，身材相對比較瘦弱，可根據她的描述，嫌疑人最後掐她脖子的時候，她奮起反抗，從對方手中掙脫出來，這才逃得一命。
而另一個被害人，也就是那位被殺的被害人，體型比苗燕卉可要寬大多了，雖然同樣是女人，但她的力量肯定要比苗燕卉要大。
嫌疑人能夠成功殺死另一個被害人，卻讓苗燕卉從手底下逃走了，這可以用運氣來解釋，但同樣也可以認爲裡面存在蹊蹺。
再加上現在種種疑竇，慕遠不得不懷疑這兩起案件，恐怕之間有些蹊蹺。
他有一個猜測，這兩起案件會不會不是一人做的呢？
現在有一點可以肯定，涉及苗燕卉的這起案件，肯定是蔣林做的。
一方面自然是因爲蔣林的相貌與苗燕卉描述的完全相符，另一方面，蔣林本人也承認了“搞了個女人”這個事實。
那麼另一起案件又是誰做的呢？會不會……就是張凱安？
從現在張凱安的表現來看，他肯定是做過什麼事情的，而且他的體型比蔣林強壯得多，他要是想要殺死女性受害人，能從他手上逃走的不多。
可……這裡面同樣又有解釋不通的地方，如果這是兩起獨立的案件，嫌疑人就這麼巧合正好是張凱安和蔣林？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慕遠暫時沒得到答案。
他希望能從張凱安身上有所突破，可這傢伙就是一悶葫蘆，呆在三樓的一個房間裡，盯着一臺電腦上的畫面，一聲也不吭。
而電腦裡的畫面，正好有兩幅。
一幅是他剛剛離開的那套房子外的監控畫面，另一幅則是他停車那地方的畫面，估計也是這傢伙暗戳戳地安裝的監控吧。
一個正常人，絕對不會閒得無聊一直盯着監控看，他這樣做只有一種解釋：做賊心虛。
甚至對他當前的心理狀態，慕遠也能猜測一二：
張凱安現在並不確定警察是否懷疑到他頭上。
如果他直接就這樣逃走，就再也無從知道警察是否調查到自己頭上，這種情況下，他就只能和蔣林一樣，過上逃亡的生活。
可如果不逃走，他又擔心警察直接找上自己。
他可不認爲自己能好運地遇到蔣林所遇到的那種二傻子警察，所以他害怕警察找上自己。
於是，他就佈下了這樣一個局。
警察要找自己，最先查到的肯定是自己在城裡的那個住所，一旦真有警察去敲門，那說明警察準備找自己了。
如果僅僅是爲了詢問自己什麼事情，警察沒找到人也不會太過於深究，可要是警方已經懷疑自己有問題，肯定會費大力氣循跡跟蹤，最終找到自己停車的地方……
一旦自己在兩處地方都發現警察的蹤跡，那說明……問題嚴重了。
跑路吧！
可要是沒有，他便準備在這裡躲一段時間後就回歸之前的正常生活。
說到底，他是不希望失去現在的美好生活。
當然，慕遠這一切的猜測，只是基於張凱安確實是嫌疑人的情況，如果他這所有的一切表現都純粹是鬧着玩，那又另當別論，不過這個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要不先將這傢伙帶回去？”慕遠猶豫着，不過在經過一番思量後，慕遠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如果這傢伙真有問題，那麼自己剛纔的推理就完全站得住腳。
這種情況下，只要自己這些人不去撩撥他，這傢伙肯定會安安穩穩地呆在自己這個窩點裡。
而等到真需要抓捕這傢伙的時候，再在張凱安所監視的兩處地方亮亮相，看看這傢伙的反應，到時候……肯定很精彩。
心頭有了決定，慕遠也不再逗留，直接朝錢洪峴停車的地方走去。
雙方匯合後，錢洪峴看着慕遠的眼神有些怪異，畢竟剛剛範義通給他講的慕遠的一些事蹟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震撼。
“遠哥，有沒有收穫？”範義通一看到慕遠，便立刻問道。
慕遠正色說道：“收穫倒是有一些，我剛纔發現，張凱安正在看監控視頻，一共兩個畫面，其中一個是他停車的地方，另一個畫面顯示的是一道門，如果我猜測的沒錯，這道門應該就是他城區那套房子的門口。”
範義通二人全都愣了一下。
慕遠能想到的那些，他們同樣也能猜到……
“那現在怎麼辦？”範義通問道。
慕遠笑笑道：“先別管這傢伙，他短時間裡應該不會跑，我們先回去把蔣林給攻克了再說。”
範義通也沒有反對，當下三人便又坐上車，從另一個方向繞道回了城。
其實別看慕遠走得這麼灑脫，實際上他卻是將小毛留在了這裡。
雖然距離超過了感知共享的極限，但小毛的智商還是在線的，在慕遠的吩咐下，一旦小毛看到張凱安從這房子裡出來，它就會跟上去，並且向自己預警。
這樣的蹲點守候，靠譜程度甚至超過了安排兩個警察看守。
畢竟，貓頭鷹在夜間的視線堪稱無敵，而且它還能在空中觀察，就如同開了上帝視角。
三人回到龍興區公安分局，已經快晚上11點了。
原本範義通是勸錢洪峴先去休息，他們借分局的審訊室好好地審一審蔣林。
可錢洪峴死活不走，他現在也對這起案件產生了興趣，想要看看結果到底如何。
對此範義通和慕遠也無可奈何，審訊室都是別人的，總不能趕人吧？
來到審訊室，蔣林早已坐在了那張特製的椅子上，整個人顯得有些頹然，倒是掩蓋了一些猥瑣的氣質。
慕遠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第一審訊人的位置上。
“姓名！”
“蔣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