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表情非常認真，彷彿思考着人生的大事。
“基本上可以肯定！”他說道。
“爲什麼？”文副局長問道。
慕遠道：“按照人體的比例，這兩根骨頭出自同一人的可能性高達90%。另外，從骨骼的色澤上判斷，這根尺骨被埋的時間應該也不會超過十年。”
“你確定？”文副局長甚是震驚。
如果真如慕遠所說，先不管什麼骨頭的比例尺寸，僅僅是推斷出尺骨被埋的時間不超過十年，這就很值得關注了。
正常情況下，埋了還不到十年的新墳，不太可能被挖掉，更不會沒人知道這裡埋了人。
更何況慕遠這個“專家”判斷兩根骨頭很大可能出自同一人。
想到這些，文副局長表情怪異地看了慕遠一眼。
隨便摔一跤都能找到關鍵線索，這是什麼運氣？
歐皇都不帶這樣的吧？
如果大部分……甚至不要大部分，有那麼三分之一的案子能有這樣的“巧合”，全國刑案的破案率肯定要翻一番。
不過其他人應該很難有這樣的運氣的，至少，在他的刑偵生涯中，就沒見過運氣如此歐的人。
文副局長問出這句話，其他人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慕遠。
慕遠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彎下身子繼續在剛纔發現尺骨的位置扒拉了一陣，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這時，慕遠站起身來，非常淡定，道：“我非常確定！”
其實他撒謊了！
豈止是非常確定的，那根本就是完全肯定了。
畢竟，在根骨頭，原本是不埋在這裡的。但其本身的埋藏地點距離這裡也不遠，被慕遠來了個移形換位。
這個異形換位不是慕遠親自去完成的，而是交給小毛去辦的。
以小毛的體能，不管是挖坑還是最後填埋都沒問題。慕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以一種巧合的方式發現這根骨頭。
以慕遠差點滿級的表演技能，這事兒確實挺順利的。
至少，文局長等人對慕遠沒有任何懷疑，全都認爲他純粹是靠運氣好發現這根骨頭的。
不過這也能說完全是運氣，如果換一個人摔在地上，哪怕他同樣一手撐在了那骨頭上，也不見得能將其與人骨聯繫起來。
甚至在挖出這骨頭的那一刻，慕遠竟然就已經分辨出這骨骼與之前發現的大腿骨有着極大的關聯，這同樣是常人所不具備的能力。
這時候，文局等人心裡就不太淡定了。
“慕隊……現在怎麼辦？”
慕遠很是乾脆地說道：“立刻趕回縣局，將東西送去做DNA鑑定。”
“上次那根腿骨都沒做出來，這根尺骨，有希望嗎？”文副局長不敢報太大希望。
慕遠道：“碰碰運氣唄！一具屍骸，其白骨化的速度，是與其所處的環境有着直接關係的。之前那根腿骨不行，不代表這根尺骨不行。更何況，現在找到了這個埋藏點，也能給我們提供不少有價值的信息。回去再看看資料，說不定能分析出一些東西出來。”
文副局長內心雖有些狐疑，但也不好潑冷水。
稍作猶豫，道：“那就回去！慕隊，你……能開車嗎？”
慕遠咧嘴笑了笑，道：“只要你們放心，我肯定能開。”
“對慕隊你，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文副局長咬牙道。
倒是一旁的胡大隊等人，小心臟忍不住顫抖了幾下。
沒辦法，坐慕隊開的車，絕對比做過山車還刺激。
過山車的刺激在於速度和離心力，但安全措施絕對到位，發生事故妥妥是小概率事件。
可坐慕隊的車，感覺出不出事故，機率是對等的……
嗯，沒毛病，要麼出事，要麼不出事。
按那種車速，一旦出事，基本上是別想活下來了。
可聽文局長這話裡的意思，是希望大家早點趕回城裡。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按照正常車速，從這裡趕回封臺縣，至少得一個多小時，以胡大隊幾人這狼狽的樣子，感冒的可能性太大。
在當前這節骨眼上，文局長可不希望隊上出現非戰鬥性減員。
文局長猶豫了一下，又道：“不過慕隊你還是稍稍慢一點，別太快。安全重要。”
“放心吧！肯定不會像剛從那樣快了。畢竟剛纔是趕着去救命呢。”慕遠咧着嘴說道。
文局長看了看在一旁處於呆愣狀態的吳江，不由得感嘆他的好運。
之前覺得慕遠太沖動，太浮躁！
可現在回頭想想，這真的是趕着救命啊！
要是今天慕遠沒來，或者說剛纔不是慕遠開的車，這吳江說不定真的掉河裡餵魚了。
這或許就是他命不該絕吧！
這時，吳江也從他們剛纔的交談中回過神來，還要試圖挽留，但卻被慕遠等人給拒絕了。
哪怕吳江最後說給他們弄身乾淨衣服換上，慕遠幾人同樣沒有接受。
在那吳江失落的眼神中，慕遠等人重新下山而去。
慕遠坐上駕駛室，待其他人擠進來之後，車“滋溜”一聲便衝了出去。
很快，文副局長等人便完全體會到了慕遠剛纔那句話的意思。
確實只是慢一點點。
沒毛病。
中途派出所的那幾位民警也只是打電話道了別，他們還得趕回所裡繼續堅守崗位。
不到二十分鐘，車便已經上了高速。
這時雨終於小了一些，一路狂奔着趕回到縣城，還不到凌晨1點。
雨天、深夜、一身溼透，哪怕是在盛夏，胡大隊等人也是被冷得夠嗆。
回到單位上，集體衝了個熱水澡，這才感受到一絲溫暖。
慕遠雖然也洗了個澡，但衣服卻沒有換。
對於爲何打溼了的衣服這麼快就幹了，慕遠也給出瞭解釋。
疏水材料做的速乾衣服……
大夥兒雖然大嘆神奇，但也沒多想。
畢竟警察不是科學家，對於這種東西也不太會去深究。
一切迴歸正題。
胡大隊立刻與做DNA的公司取得了聯繫，連夜送過去，爭取明天就能做出來。
慕遠與其他人則開始做資料分析。
眼下的資料分析，慕遠當之無愧地承擔起了總指揮的責任，其他人都只能默默地當一個工具人。
“現在，雖然DNA鑑定尚未出來，但我們可以先假定這兩根骨頭都是同一人身上的，那麼我們發現屍骨的兩處地方，都將是嫌疑人的埋屍地點。不知你們發現沒有，這兩處埋屍地點，有一個共同的特徵。”
“什麼特徵？是埋屍地點都在高良鎮嗎？”
“兩處埋屍現場，都只有一根骨骼。”成斌皺着眉頭說了一句。
打完電話後的胡大隊也湊了過來，道：“這兩個地方，都位於河東一帶。”
慕遠點了點頭，道：“位於河東確實是一個重要特徵，不過我們暫時沒有發現其他的埋屍地點，做進一步推斷也不一定準確。現在我們最應該關注的，便是每一處埋屍點，都只發現了一根骨頭。”
“這說明什麼？”
慕遠解釋道：“如果是大腿骨，只發現一根很正常。因爲只要把人的大腿卸下埋起來，等肉完全腐爛後，就只剩下一根骨頭了。可手臂的情況不一樣，在小臂位置，除了尺骨外，還有橈骨。也就是說，如果嫌疑人只是單純地將小臂砍成一截單獨埋掉，那麼現場肯定能發現橈骨的。而現在沒發現橈骨，說明嫌疑人對屍體進行了深度分解。”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而我們目前所找到的兩根骨頭，上面都沒有利器損傷的痕跡，這說明嫌疑人在用利器分割屍體的時候，真正做到了遊刃有餘。這……值得深入推敲。”
慕遠的一席話讓現場衆人陷入了沉思。
嫌疑人故意分屍，而且還進行了“剔骨”。
手法熟練，可能對人體骨骼結構非常瞭解……
這些跡象表明，嫌疑人恐怕不是普通人，至少是經常與屍體打交道的。
“可……這對於我們尋找被害人身份有什麼幫助呢？”胡大隊如是問道。
慕遠道：“可以作爲參考吧！而且，剛纔你不是說這兩處地方都位於河東一帶嗎？雖然以這種不完整的數據做推測不一定準確，但卻不妨礙朝着這個方向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