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開始了,即便是身經百戰的我,看到這一幕也避免不了發慌,但是我不至於嚇的捂住眼睛尖叫。
“嚇死我了。”
我身邊的女孩一把抱住我,她喘着氣皺着眉頭:“現在怎麼樣了?”
“你還沒有看,怎麼知道嚇死你了?”
我準備推開身前的女孩,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又緊緊的抱住我。
“嚇死我了。”
“那你乾脆別看了。”
我衝着女孩的脖子打了一下,女孩一下子暈了過去,我把她放在了凳子上,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我懷疑這個女孩是在吃我豆腐,長的跟恐龍不說,還胖的要命,抱住我都快把我勒死了,她簡直就是神經病,這種神經病無可救藥,還沒有看就叫喊着嚇死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她腦袋裡面想的是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班裡面的女人花癡多,我看到一個女孩抱住周若詩叫道:“好嚇人。”
“放開我,快放開我。”
周若詩推開那個女人,可是那個女孩就是死纏爛打。
“啪”
周若詩一個耳光打了過去。
“不要抱着我,因爲我也很害怕。”
那個女孩被打了一個耳光清醒了不少,看來在一個人在瘋癲的時候,狠狠抽他一個耳光纔是治療的最好辦法。
“你們要珍惜這次機會,不要白白浪費掉,記住千萬不能把做手術的儀器丟在病人的身體裡面。”
講臺上的外國老頭克林斯講的很認真,他解剖手法熟練,認真看下去會有一種敬畏之心。
“你們兩個來做一次示範,光看沒有用,要動手才行。”
克林斯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我旁邊一個很淡定的女孩。
我身邊的女孩看上去就是一個狠角色,她看到解剖不但不害怕,臉上居然流露出幾許興奮的表情,那樣子很嚇人,嘴角揚起帶着微笑,大步流星走到了講臺上。
我跟在女孩身後,這個時候講臺上的克林斯微笑點頭,他把手術刀放在女孩手裡。
女孩拿住手術刀看上去好像屠夫一樣,她的動作一氣呵成,下刀如有神,在整個過程之中,我完全就是一個旁觀者,我根本插不上手。
她的每一個步驟都堪稱完美,甚至比克林斯做的還要到位,只不過她似乎把手術刀放在了傷口裡面。
“你的手術刀。”
“我自己可以搞定,你站在一旁看着,別打擾我。”
女孩根本不理會,她這一套動作下來,當她把最後傷口封起來的時候,克林斯的笑容沒有了,我哭笑不得。
“我家裡就是開醫院的,對於外科手術我很有經驗,我的父親一直不讓我當醫生,她說我不夠資格,認爲我需要來學校學習,我根本用不着學校,我已經做到很好了,是他們思想迂腐,頑固。”
女孩說話的時候咬着牙,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不理解她的父親。
“我理解你的父親爲什麼不讓你當醫生,你還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因爲你不用心,雖然你做的很到位,請你告訴我,你的手術刀去了什麼地方?”
克林斯表情十分嚴肅,他把雙手放在背後,搖頭嘆息。
“手術刀?”
女孩皺着眉頭四處尋找,臺下的衆人也都是目瞪口呆,很多人都在幫忙看手術刀有沒有掉在地上。
“你知道她的手術刀在什麼地方嗎?”克林斯看着我問道。
“知道。”
我現在有些哭笑不得,十分尷尬,因爲這個女孩做的很完美無可挑剔,只不過她剛纔用完手術刀就把手術刀放在了劃開的傷口裡面。
“那你爲什麼不提醒她。”
克林斯冷冷的看着我。
“我已經提醒過她手術刀還在傷口裡面。”
克林斯搖頭道:“你聽到沒有,他已經提醒過你手術刀還在傷口裡面,你對待的是一個人病人,你如果不能認真對待病人,只是把這樣的技術當成一種手段,一種炫耀的資本,你根本不配做醫生,中醫講究的就是醫德,這是西醫也很需要學習的地方。”
“手術刀在傷口裡面?”
女孩皺着眉頭看上去十分糾結,她用剪刀想要剪開傷口。
“晚了,病人的麻醉劑已經過去了,他應該被你弄的疼死了,你殺了人,需要判刑,因爲這是你操作失誤,雖然這是一堂課,但是我希望你把這一切當成真的太對待,爲什麼就不能認真起來,還有你們,誰都沒有發現她的手術刀還在病人的身體裡面,你們知不知道,就算你們有在優秀的技術,也只不過是徒有其表。”
克林斯說完閉上眼睛,他嘆了一口氣:“你們都回去吧,等什麼時候心態好了再來上解剖課程,你留下來。”
克林斯微笑的看着我,等待其他同學離開教室之後,我發現那個剛纔做解剖的女孩沒有離開。
“老師,讓我再做一次吧。”
女孩看上去十分內疚,她的動作和手法簡直就是完美,只可惜她卻把手術刀放在了病人的身體裡面。
“沒機會了,你已經被判刑了,我不可能讓一個犯罪的人在對病人進行手術。”
克林斯說完看着我:“你剛纔爲什麼不提醒他,只有你一個人發現了這個問題,你如果不說出來,雖然在法律上沒有罪,可是你會受到道德的譴責,以我看來你比她還要可怕,因爲她自己沒有發現,你發現了卻沒有指出來。”
我驚呆了,此時此刻,我頭皮發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本以爲可以收到一頓誇獎稱讚,最起碼也要來個三好學生獎狀,或者獎盃,想不到得到了一頓數落。
雖然心裡不爽,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反駁,因爲克林斯說的聽上去很有道理。
“你們華夏人講道德,講文明,講禮節,可是你們有幾個人做到了,在西方很多人都認爲你們是野蠻人,可是我來到華夏之後,我感覺你們這裡的人很友善,我當老師四十年了,帶過無數學生,這一屆是最差勁的,因爲你們連手術刀都可以丟在病人身體裡面,甚至發現了都沒有說出來,你的道德,文明,禮節,都已經蕩然無存。”
克林斯氣的臉都紅了。
“他沒錯,都是我的錯,道德節操這個東西,在這個時代不需要,老太太在馬路上摔倒了,也沒有人敢去扶起來,如果你講道德,你去扶一個試試看,老師有些東西不是譴責一個人就可以解決問題,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你數落他有什麼用。”
女孩很爲我打抱不平,她轉過頭道:“你既然宣判了我有罪,大不了我轉學,反正有的是大學,也不差這一個爛學校,我走就是了。”
女孩說我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這個時候克林斯氣的沒有話說,他呆若木雞,這一刻就好像是沒有了靈魂一樣。
靜靜的過了十幾分鍾,克林斯低着頭道:“你爲什麼還不走?”
“你教訓的很對,如果那個人的所作所爲是在犯罪,那我就等於看着她在犯罪,我有能力阻止卻沒有阻止。”
我理解克林斯爲何這麼憤怒,他是想要構建一個真正的和諧社會,只可惜他的想法在這個時代看上去有些幼稚。
話又說回來,如果社會上這種人都消失了,那麼真的就無藥可救,人宛若行屍走肉。
“我的太太就是因爲摔了一腳沒有及時送到醫院搶救去世了,我當時不明白,爲什麼沒有人扶她,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或許我是錯了的。”
克林斯說完掏出一根菸點了起來,他抽着煙搖頭道:“一屆不如一屆,我感覺這些人不是認真來學習醫術,而是來混證書拿文憑,這樣的地方已經不再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