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楠涼涼的眼刀甩向他臉上,冷聲道:“傅薄笙,以前我是在乎你有沒有誤會我,但是現在,你的相信,對我來說一分錢都不值,沒必要特地來跟我說,相信我,這讓我覺得很諷刺。”
面對她冷漠的眼神,傅薄笙只覺得雙手雙腳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有些無法動彈,他乾巴巴地動了動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停頓了片刻,才似有些艱難地開口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
話未說完,就被葉楠冷冷的聲音打斷,“沒什麼對不起的,只是你以前選擇相信沈蘇罷了。我就是覺得奇怪,以前我是你的妻子,你不相信,選擇相信一個外人,現在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又來選擇相信我,傅薄笙,男人都這樣?”
通俗一點,也就是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
這話,說的有些太過了。
傅薄笙想到到葉楠竟會這樣認爲自己,忽然面色一沉,神態中頓時顯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冷酷,“你……”
他提高了說話的分貝,怒吼的話剛說出了一個字,看到葉楠清冷的目光,瞬間止住,沒辦法再繼續往下說了。
他能說什麼呢?現今的局面全部都是自己造成的,她沒有說錯。
當初,但凡是沈蘇和葉楠對峙發生的事情,只需要沈蘇一句話,他就無條件地選擇相信了沈蘇,卻忘了,葉楠纔是她的妻子。
那時候,她的眼淚,她的委屈,他通通都看不見。
而現在又來說相信,有什麼用?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諷刺,更何況是她?
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兩邊,原本緊握着的拳頭慢慢地鬆開,傅薄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先冷靜一下,其他的事情,我們改天再說。”
客廳裡除了電視裡的音樂聲,再無其他的聲音,看着房門打開又關上,葉楠曲起雙腿,將腦袋深深地埋在其中。
她眼睛開始發亮,罩上了一層晶瑩的玻璃似的東西,睫毛接連地動了幾下,不想讓眼淚滑落下來。
那些話,她沒有說錯,可爲什麼心卻一陣一陣揪着的疼,更像是身邊的氧氣全部被抽光了,令她沒辦法呼吸。
安致澤在書房裡,將兩人的對話聽了一清二楚,知道傅薄笙離開了,他摘下兜兜戴着的耳機,“自己玩,我出去跟媽媽說些話。”
出來看到她蜷縮在沙發上,那模樣,就像是八年前他初見到她時,令人只想要保護她。
不過後來,這樣軟弱無助的時刻,很少在葉楠身上出現,漸漸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說,是因爲她學會如何讓自己強大起來了,但他清楚,是因爲她學會如何壓抑住過往的感情。
但現在,這種軟弱無助的樣子再次出現在她的身上,安致澤知道,那份過往的感情慢慢地在她心裡復甦。
葉楠平復了許久,才讓自己從過往的回憶中掙脫出來,看着不知什麼時候出來的安致澤,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生怕會有淚痕被他看出來,雙手連忙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下。
他走過來,輕笑了一聲,“沒哭,不用擦。”
“安大哥……”她低低地喊了一聲,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安致澤看出了她眸中的糾結與徘徊,擡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如果這件事情擱在別人身上,他或許會跟她說,跟着自己的心走。
既然還沒真正地放下過往放下他,那又何必掩埋?
可坐在身邊的不是別人,是葉楠,是他安致澤也喜歡的女人,也想要呵護一輩子的女人。
請原諒他也想要自私一次……
沉默了片刻,他摸了摸葉楠的頭髮,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葉,你應該沒有忘記自己八年前說過什麼話,如果不想要再一次重蹈覆轍的話,那句話,千萬不能忘記。”
八年前……
那時候葉楠被他所救,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那個時候頹廢得像是一個木頭,可以不說,不笑,就那樣坐上一整天的時間。
他跟她說了很多,教會了她很多,也讓她懂得了很多。
漸漸地,她的生活纔回歸正常,也是那時候,她說過,她絕對不會讓自己重蹈覆轍,過去的人,過去的事,也絕對不會成爲羈絆她美好生活的石頭。
“安大哥,我知道了。”葉楠緊抿着脣,眸中的軟弱早已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毅。
而這眼神,也讓安致澤無法直視,因爲他覺得有些心虛。
***
“葉小姐,你要有心理準備,你父親的身體情況現在越來越不穩定,而且他的心肺腎都同時出現了衰竭的情況。”
“好,我知道了,麻煩醫生了。”
葉楠心神不寧地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今天早上,她接到醫院的電話,讓她來一趟醫院,說有事情告訴她。
沒想到,一來醫生辦公室,聽到的就是這樣不幸的消息。
這幾天,爸爸的精神狀態的確不是很好,沒說幾句話就說自己累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病房,她突然覺得腳步沉重,沒辦法邁進去。
站在原地,她雙手捂着臉頰,不停地深呼吸,不停地安慰自己,現在醫術這麼發達,一定會沒事的。
現在要去看爸爸了,自己應該笑,不應該讓他看出來。
葉楠擡起頭,揚起笑容,往病房走去,“爸,今天天氣挺好的,我推你去樓下逛一逛,怎麼樣?”
剛說完,葉楠看到站在病房裡的那抹身影,瞳孔倏地瞪大,聲音立馬冷了好幾分,“你怎麼來了?”
面前這個女人,枯黃的頭髮凌亂地散在肩上,以前那些風采和端莊在她身上早就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尖酸和疲憊。
看來,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
劉敏原先貓着腰在牀頭櫃那裡翻着,聽到聲音,直起腰,臉上沒有任何被抓包後的驚恐或害羞,反倒依舊一副是她長輩的樣子,盛氣凌人,“葉沁兒呢?這丫頭怎麼把手機號碼都換了。”
尖銳的聲音絲毫沒有考慮到病牀上已經睡着的葉國庭。
葉楠看了一眼,眉凝糾結,語氣裡透漏了一絲煩躁,“有什麼話出來說。”
說完,轉身離開,劉敏也跟着出來,雙手環抱胸前,趾高氣昂地看着她,“葉楠,看來這幾年時間裡,你過得挺不錯的啊。”
“還好,沒你在葉家搗亂,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葉楠毫不留情地反駁了一句。
“你!”劉敏伸手指着她鼻子,恨不得直接戳上去,但硬生生地忍下來了,“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我今天來也不是找你的,你把葉沁兒的電話給我。”
“沒有。”葉楠直接拒絕,秀眉緊蹙,心中揣測,劉敏這突然之間找葉沁兒究竟是什麼目的。
她可不相信,劉敏是因爲想自己的女兒。
“你怎麼會沒有葉沁兒的手機號碼?你把手機給我,我自己找。”劉敏邊說,索性直接動手,試圖去拿葉楠包裡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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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後退了兩步,冷喝了一句,“劉敏,你信不信我馬上報警?!”
“好啊,你報警啊,讓警察來看看,我就想要我自己女兒的手機號碼,我還犯法了不成?”她雙手叉腰,聲嘶力竭地嗆聲,十足十的潑婦模樣。
葉楠冷笑了一聲,“你當媽的不知道自己女兒的手機號碼,來問我拿?纔過去幾年的時間,你應該沒忘,我和葉沁兒關係並不好吧?”
劉敏被氣得劇烈喘氣,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作罷,把手往葉楠面前一伸,“你既然不肯把她號碼給我,那你就替她給我一筆錢。”
葉楠眉頭一皺,心中瞭然,嘲諷地笑了一聲,敢情這突然出現就是爲了要錢。
剛剛在牀頭櫃裡一直翻,估計是在找什麼錢吧?
真沒想到,她現在居然落魄到這個地步。
葉楠雙臂環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憑什麼給你錢?”
“就憑我是你媽,葉楠,雖說我不是你親媽,但這麼多年好歹我也照顧過你,那幾年的情意總值一些錢吧?”
許是葉楠的眼神太過冰冷,完全沒有一絲開玩笑或者示弱的成分在裡面,劉敏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葉楠氣得冷笑連連,“你還有臉提你是我後媽,照顧過我?劉敏,我就是看在你在我們葉家那幾年的份上纔沒報警,否則,你覺得你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要錢?”
“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劉敏面色漸漸變了,擱在以前,她如果不是仗着自己是她長輩,根本就贏不了葉楠。
現在這幾年過去了,她更是一點好處都得不到。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你自己清楚,別當別人都是傻的。如果你再不走,我不介意辛苦點,去家裡把那些放起來的證據拿出來,重新給你看看。”
其實哪來的什麼證據啊,葉楠無非是故意這麼說,就是希望劉敏能夠趕緊走。
劉敏臉色慕地一白,把她的話當真了,她顫顫抖抖的聲音明顯的宣誓着她在害怕,“你別太得意了!”
說完,轉身離開,臨走前,她瞪了葉楠一眼,滿滿的怒火和不甘!
不知爲何,葉楠看到這眼神,心中竟咯噔了一下,緊接着一陣不安縈繞在她心頭,轉身回病房,短短几步路,竟然踉蹌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