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如飛巴巴地看着龔堅,指望着能從自家父親的眼裡看到支持,只是龔堅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深沉,如潭水一般深遂。
“父親!”
龔如飛有點委屈地叫了聲,就像小時候撒嬌一樣,儘管這位龔龍飛已經芳齡五十歲了。
龔堅的心被獨子這一聲父親叫軟了,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道:“飛兒,你要知道,你所反對的正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規則的地位是不可憾動的,也不是靠你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改變的,那樣你會很痛苦,會生不如死,甚至還會連累家人,你明白了麼?”
龔如飛卻不這麼認爲,他黑亮的眼睛看着父親,反問道:“規則是誰制訂的?爲什麼我們非得要按照他制訂的規則行事?難道我們不可以自己制訂規則嗎?”
龔堅嚇得忙打下禁制,神情緊張地斥責道:“飛兒你想害死一家人嗎?這種話以後切忌不可再說了!”
龔如飛哦了聲,心中對於父親的畏事很不屑,可他也明白,父親的擔心是對的,那個‘他’的能量太大了,無處不在,無時不在,他們在‘他’的眼裡,比螻蟻都還要渺小。
可是——
他還是想試試,想要試着改變這個世界的局面!
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改動也是可喜的,起碼能夠給人帶來一點點希望!
否則,再在這個血腥、骯髒、虛假的世界中生存,他會瘋掉的!
“老爺,那這些丹藥怎麼辦?咱們還收不收?”掌櫃小心地問着,心裡已經有了幾分後悔,早知道他就不該聽少爺的,要是爲龔家帶來了禍事,他豈不成千古罪人了!
“當然要收!”龔如飛激動地吼着,他擺了擺手,制止了想要說話的掌櫃。
龔如飛繼續說道:“父親,您聽我解釋,當初說好是我們多寶閣、無極宗、天道宗三家分割千月界的市場,天道宗和無極宗壟斷丹藥,符籙法器等法寶只用於內部消耗,而我們多寶閣則賣除了丹藥以外的符籙、陣盤等法寶,可最先越界的是他們,現在天道宗和無極宗的店鋪都在賣符籙、法器、陣盤等法寶,若非我們多寶閣賣得比他們便宜幾分,我們多寶閣早就可以關門大吉了!”
龔如飛的一席話說得掌櫃不住點頭,附合道:“老爺,少爺說得沒錯,近百年來我們多寶閣的生意是差了許多,要不是我們搞低價銷售,店鋪能不能撐下去也難說。”
龔堅面沉如水,店鋪被天道無極兩宗擠況他又豈能不知,可當初這規矩就是這麼訂的,再者多寶閣的大老闆也不是他龔堅,他只不過是千月界的負責人而已。
龔如飛一看他父親的表情就知道龔堅在想什麼,他這個父親年輕時還好,敢想敢做,可自從有了他和姐姐兩人後,做事都變得畏首畏尾起來。
“父親,我們現在這樣做不是爲了多寶閣,而是爲了我們龔家,若不然,再照此發展下去,我們龔家在千月界定會被天道無極兩宗架空,到了那個時候,父親您以爲以天道無極兩宗的兇殘,會放過我們龔家嗎?”龔如飛言辭犀利,字字如刀。
龔堅的表情終於破裂了,竟想不出一句話來反駁兒子,過了許久他才勉強道:“不管怎麼說你父親總是上頭派下來的,天道無極兩宗不敢拿你父親如何的。”
龔如飛冷笑一聲:“父親莫不是忘記了幻月界楊伯伯一家的下場?楊伯伯不也同樣是上頭派到幻月界的?上頭有站出來爲他說一句公道話嗎?”
龔堅面色劇變,最後變得灰白,整個人竟似老了好幾歲,龔如飛有幾分不忍,但他還是硬起心腸道:“父親,我們所做的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就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可不想落得像楊伯伯一家的下場!”
“不會的,怎麼可能?”龔堅大聲地反駁,只是中氣卻不如以前那般足。
掌櫃也幫着說道:“老爺,我覺得少爺說的有道理,是天道無極他們先壞的規矩,他們做初一,我們做十五罷了。”
龔堅見多年的心腹都這麼說了,面色有了幾分鬆動,猶疑道:“可那丹藥卻有些麻煩,畢竟這種本味丹藥是不應該在千月界出現的。”
龔如飛大喜,父親這麼說就表示他同意收購丹藥了,忙道:“父親不必擔心,知道丹藥有問題的也只不過是我們三人罷了,天道宗和無極宗是絕對不可能想到的,他們說不定還以爲這些丹藥是我們多寶閣弄出來的殘次品呢,畢竟在他們的心裡,他們的丹藥纔是正品呀!”
龔堅一想也是,千月界也只有他龔家的人才能發現那丹藥的問題,就算是三心六意兩個老兒也不會看出來。
放下了心的龔堅囑咐掌櫃:“那個連修士一家有些古怪,你平時多注意一些,最要緊是要知道那些碧符是從何而來的。”
“明白!”掌櫃恭身應是。
“還有,儘量和這家人交好,不可交惡,我總覺得這家人來歷不同尋常,多個朋友多條路,交好對咱們沒有壞處。”
冷靜下來的龔堅又恢復了原先的精明和算計,鎮定自若地安排手下的工作,旁邊的龔如飛眼神閃爍,也不知在想什麼。
天道宗
三心上人手裡託着一顆淡綠色的碧靈丹打量着,嗤笑道:“這就是多寶閣新弄出來的丹藥?相貌倒是不錯,香也夠香,可這效果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了,這種殘次品怎麼能和我們天道宗的丹藥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檯面!”
言寒露回道:“可這些丹藥因爲比我們的要便宜一半,賣得十分不錯,這一個月我們的丹藥鋪生意受了不小的影響。”
三心上人不以爲意:“不怕,多寶閣也就這一個月高興的了,等那些圖便宜買了丹藥回去的修士發現這些是殘次品後,他們就會重新回來購買我們的丹藥的,不足爲懼!”
無極宗
六意上人手心裡也同樣託着一顆淡綠色的丹藥,舔了又舔,樂道:“味道還挺好,我看多寶閣以後可以考慮賣糖豆,賣什麼丹藥嘛?這種殘次品還想和我無極宗鬥?嘁!”
方穀雨也有同樣的擔心:“可這個月我們的丹藥鋪損失不小。”
六意上人擺了擺手:“不足爲懼,等那些圖便宜買了殘次品丹藥的人醒過神來,咱們的生意就又會好起來的,不用擔心!”
從這一點來看,三心和六意果然是真正的竹馬,瞧這心有靈犀的,一般人能有這等默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