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我在衛城裡做了這麼多年的侯爺,還沒受過如此侮辱!”
衛城一處豪華宅院內,胡玉郎跪在地上,抖抖索索,椅子上的男人每罵他一句,他的頭顱就越低一分。
說話的男人是胡玉郎的父親——玉面侯胡非爲。
“傷你的人是誰!”玉面侯厲聲喝道,畢竟受傷的是自己的兒子,氣頭再大,他也不能坐視不管。
胡玉郎聽到這,趕緊擡起頭來,說道:“是衛城的二公子和三公子。”
“二公子、、、寸天?”玉面侯低聲重複了一遍,憤怒的表情沉靜下來,“能不計後果得傷你,確實也只有二公子有這膽力。”
說到這,玉面侯竟然聒掌讚道:“好小子,敢給我找晦氣,有種!”
胡玉郎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會不幫着自己,剛剛恢復神采的眼睛又黯淡下去。玉面侯看的真切,嘆息一聲,說道:“並非不是我不疼你,而是單以寸天那衛城護衛軍的小隊長的職務,我就不好替你出氣。”
接着,玉面侯話鋒一轉,狠狠啐了一口,說道:“不過,那個所謂的三公子,我倒是不放在眼裡,就算是他的父親鬼君來了,我也能幫你聒他幾巴掌!”
胡玉郎頓時淚如雨下,用力站起,適才卑躬屈膝的嘴臉已經化作了另一幅畫面,同玉面侯如出一轍,說道:“多謝父親!”
而我們的三公子駱葉,此時卻在東城區最繁華的一處兵器店裡挑選兵器。
“葉子啊,你總算是來光顧我這小店了。”店主是一位體態臃腫的中年人,叫做郝昊。臉上掛着的除了笑,最顯眼的就是那兩堆肥肉了。
駱葉也不廢話,直接說道:“把你這裡最好的驗器玉簡拿出來!”
驗器玉簡,也就是能夠測驗你在哪方面有天賦的玉簡。
郝昊狐疑得看了看駱葉,忐忑問道:“葉子,你要這驗器玉簡做什麼?”
“當然是測驗我修道的天賦在哪了,瞧你問的。”
郝昊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儲藏間拿東西,而是站在原地,腦子裡全部都是回憶。
那也是一個深秋,天氣很冷。可郝昊的店裡卻很熱,全都因爲這裡來了一位重量級的客人。
城主懷抱着一個幼童,肅穆凜然,氣場很足。
郝昊做夢都不會想到一城之主會來到自己的店裡,說話都已經結結巴巴,“城主親來小店,真令小人這裡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不必拘禮,我是想來測驗一下小兒的天賦。”城主的話語很溫柔,但表情卻依然冷漠。
“可鬼神殿裡,不是有驗器玉簡、、、麼?”剛剛說完,郝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爲他已經看到了城主那銳利的眼神。
“這個你不必問。”
郝昊如同大赦,肥的流油的身體竟跑的極快,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翻出了一枚玉簡,再次來到城主身前,垂首說道:“這便是小店最好的驗器玉簡了。”
從城主將手中的玉簡接過去到扔到一旁的桌上,郝昊都不敢擡頭。
直到城主離開,聽到鬼君那聲悠遠的嘆息聲,他才擡起頭,撿起那枚玉簡。
上面浮現出兩個冰冷的字,樂術。
郝昊頓時冷汗如注,打着冷戰想到:我的個乖乖,還好城主大人氣量大,想必鬼神殿的驗器玉簡已經被他老人家砸了個稀巴爛了!
因爲樂術在東方神洲上,是最讓人看不起的雞肋道術!
“喂!郝老闆,你發什麼呆!”駱葉不安好氣得喝了一句,他早已等得不耐煩。
郝昊頓時被他拉出了回憶,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駱葉,說道:“你真的要玉簡?”
“廢話!快些拿來!待我檢測出了天賦之後,我定會在你這裡買上不少東西的,你大可放心!”駱葉還以爲郝昊是小氣,不肯將他的玉簡免費拿出來給駱葉檢測。
郝昊輕輕嘆息一聲,沒說什麼,手掌一翻,便拿出一塊玉簡。心裡不由得祈禱,希望他又有了別的天賦!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天賦與生俱來,怎麼可能後天成長?
駱葉接過郝昊手中的驗器玉簡,深深呼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真氣輸入進去。
淡黃色的真氣同玉簡的青綠色混在一起,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可這在郝昊眼裡,卻是焦灼的等待!
玉簡漸漸有了變化,翠綠的玉簡上,竟浮現出字體,並不明顯,卻很清楚!
樂術!
郝昊心裡咯噔一下,就想要奪回那枚玉簡,他實在是不想讓駱葉看到如此痛苦的字,這兩個字出現在這裡,簡直無異於看到親人的死訊一般!
可他在奪玉簡的過程中卻怔住了,他奪不回。
駱葉死死得抓着玉簡,眼球已經向外突起,眼睛裡盡是不相信。
“咦,這孩子何時有這麼大的力氣了?”郝昊心裡疑問,手上卻不再用力氣。
“郝老闆,樂術是什麼意思?”駱葉的嘴脣已經發顫,所以語氣也是顫抖的。
郝昊沒有說話,他已不忍說話。
可有人說話了,而且在駱葉聽來,十分的不和諧!
“本侯特去三公子的小院拜訪,卻不料院中無人。原來三公子是在這,讓本侯好找啊。”爽朗的笑聲傳來,接着,不大的店面立刻擠滿了人。
爲首的自然是玉面侯,他的左面站立着小侯爺胡玉郎,身後便是寫侍從。
駱葉此刻心裡已經雜亂如麻,看到樂術那兩個字,他看的一切頓時都變成了黑色。黑色的玉簡,黑色的郝老闆,黑色的一切!
因爲他知道,樂術在東方神洲上,就是廢物道術。那修習樂術的人呢,雖仍被人稱作樂師,可這在任何人聽來,都像是諷刺!
“卻不知三公子在這,所爲何事?”玉面侯冷笑一聲,譏諷道。
他的修爲早已如入化境,離的雖遠,但卻是早早看清了玉簡上浮現的那兩個字。
駱葉不答,他已經想到幼時曾被鬼君帶來過這個小店,做了類似的測驗,但鬼君並未告訴他測驗的結果。而且從那以後,鬼君待他,就冷眼相待,不聞不問。
他心裡已經有了結果,也許我的血凝症並非無藥可治,只是父親覺得就算治好了,我也就是個彈彈琴的廢物樂師,所以才這般對我的!
胡玉郎看他情緒如此低落,心中大喜,口裡卻是無良的很,“我說駱少爺,你竟然連我父親玉面侯都不理睬,你可莫忘了,這衛城的一半,都是我父親幫忙整頓的!”
聽到這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駱葉就覺得不爽,何況他的心情還一團糟!他慢慢回過頭來,怒瞪着胡玉郎,一字一句道:“那這衛城,也是我駱家的!”
玉面侯尤其好面,聽到這話,竟然氣的額頭爆出了青筋,“你個無知小兒,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的教養去了哪裡!”
“教養是用來對待人的,我眼前站着的,我自覺得,還用不着顯示出我的教養。”駱葉索性將心頭的恨意出在了面前這兩個人的身上,反正在衛城內,他們再猖狂也不可能殺了自己。
“你你你!玉兒,替爲父教訓教訓這個無知公子!”玉面侯氣的臉上竟沒了血色,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駱葉冷靜得看着他,腳下已經暗暗運足了真氣,如果胡玉郎一出那帶着劇毒的奪魂刺,那自己的踏星步定能夠先他一步。
唰的一聲,胡玉郎已經喚出了奪魂刺,暗灰色的真氣滋滋直響。
“等等,既然三公子的天賦在樂術上,那我且看看,你能不能用你的樂術打敗小兒的三寸短刺!”玉面侯冷靜的很快,說完這話後,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盡是嘲意。
駱葉看着面前這對沒臉沒皮卻又修爲極深的父子,經脈中的紅色觸手竟好像點燃了心中的怒火,一身的真氣,暴戾四溢!\
他的嘴脣繃得緊緊的,臉龐變得異常冷峻,只說了一個字:“好!”
“哎呀,幾位幾位,也不知小人今天是沾了什麼光,竟能受到幾位大人物的賞識,光臨本店,實在是三生有幸!”郝昊滿臉堆笑的擠了過來,片刻後,他竟然擋在了駱葉的前面。
玉面侯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說了一句:“滾。”
說罷,那郝昊竟然騰空而起,嘭的一聲撞在了旁邊的貨架上,貨物灑落一地。
駱葉認真問道:“郝老闆,你沒事吧?”
對方是對自己好,這點他懂,他也會用心得記在心上,報答在行動上。
駱葉沒有去扶郝昊,因爲他沒有時間。胡玉郎的黑刺已經刺了過來,他身形一轉,運起踏星步。眨眼間,就到了不遠處一個擺放古琴的貨架上。
他抄起一把古琴,就砸了過去!
胡玉郎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發掘面前有一黑物砸落。他將黑刺拋向空中,只聽得鏗鏘一聲,那黑刺竟被彈了回來。
“咦?”駱葉、玉面侯同時訝異一聲,胡玉郎接過黑刺,也有些怔然。
駱葉看着彈回在手裡的古琴,眼裡浮上喜色,剛剛那隨手一拋,他竟下意識得將真氣匯聚在上面,因爲有了真氣的驅使,那琴絃動了。
難道自己真的在樂術上有着非同常人的天賦麼?駱葉施施然想到,隨即端坐在地上,將古琴放在雙腿上,用心的彈奏。
他學過音律,雖然不精,但卻已經瞭解一些基本指法。他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這些基本的指法。
其中有一個,便是顫音。
面對着胡玉郎手上兇狠的奪魂黑刺,駱葉嘴角緊張的抽動幾下,但他的手指卻十分冷靜。一瞬間過後,他的手指好像同那把琴連在一起,飛速的在琴絃上掠過之後,令他不敢想象的畫面出現了。
胡玉郎好像被什麼東西阻擋了一樣,忽然身子就僵在空中,停頓了幾瞬,隨即才落向地面。
咚!
清晰的聲音傳來,駱葉這才發現胡玉郎這是實打實得摔了下去!是自己剛纔那幾個顫音?讓他連站在地上的時間都沒有了麼?
駱葉纔不會去理會此事玉面侯那冷若冰霜的俏俊臉龐,他腦子裡充滿的,全部都是自己剛纔做下的一切。
甚至在玉面侯帶着胡玉郎離開這裡時,他都沒有在意。
“有了樂術,再加上能夠逃命的踏星步,忽然發現我的能力還是很強的!”說完,駱葉咧開了嘴,開懷的笑了起來,這是這些天來,甚至是從得知血凝病症之後,他第一次笑的如此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