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除了孃親之外,第一個朝他伸出雙臂的人。
周圍的人,只知道跪在他的跟前哭泣哀求,卻沒有一個人敢對他伸出雙臂,給他一個懷抱。
他後來知道,自己是皇子,敢抱自己的人,不會出現,而守在他周圍的人,卻沒有一個有那個資格擁抱自己。
所有人都忘了,他只是一個孩子,這個時候,他需要的就是一個懷抱。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了墨千皓身邊,被他擁在懷裡的,他只聽到墨千皓用悲傷輕柔的調子對他說,“我們都沒有了孃親啊……不要哭,孃親在天上看着我們……”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不再孤單了,四哥他也沒有了孃親,四哥跟自己一樣的。
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點幽光,哪怕那點幽光再微弱,可是對他來說,都是最後的希望啊!
這點希望,是墨千皓給他的,所以,他一直都記得,一直記得。
“四哥,沒有你,那晚我會害了整個琉璃殿的人,孃親肯定會不高興的。”墨千羽輕聲說道,“多謝你。”
墨千皓像是累了,閉上了眼睛,卻還是喃喃道,“千羽,其實我很羨慕你。”
“羨慕我?”
“對,我羨慕你。”墨千皓點點頭,“至少,你的孃親還陪伴過你,而我呢?……不過,沒關係,我很快就要去另外一個世界,見她了,她會很美,對嗎?她一定很美。”
“四哥,你不會死的。”墨千羽擡起頭,看着墨千皓,“你一定不會死。”
墨千皓搖搖頭,“我熬不了多久了,死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你若是死了,這個世界就沒有四哥了,留下的,會是誰?”墨千羽盯着墨千皓,緩緩開口,一字一字的說道。
當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墨千皓猛的睜開眼睛,盯着墨千羽,“千羽你……”
“四哥,我都知道了。”墨千羽看着墨千皓,“難道你還想瞞我嗎?”
墨千皓那張病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詫,驚詫之後,他又很快平靜了下來,不再去看墨千羽的臉,那骨瘦如柴的手掌,也緊緊的握了起來,“千羽,今日你來,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墨千羽沉沉的嘆息了一聲,“四哥,我是來看望你的,可是四哥啊……你太讓我失望了。”
“千羽我……”墨千皓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四哥,你爲何非要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一個魔鬼?”墨千羽痛惜的看着墨千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四哥,便已經不再是墨千皓了?”
“千羽……”墨千皓的手顫抖了起來,“四哥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要活下去了啊……這個世界雖然很冷,冷到徹骨,可我還是想要活下去,我不想去另外個一個世界。”
“四哥,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墨千羽執拗的問道,“現在已經到了什麼程度了?”
墨千皓苦笑一聲,擡起自己的手腕,對墨千羽道,“你說,已經到了什麼程度了?我已經是這般模樣……千羽,恐怕已經無力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