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的軍隊並沒有撤出很遠,而是在琴音覆蓋範圍外停下了,一層層的整頓散亂的軍隊,嘉蘭何其重要,不可能因爲寒楓雪一個人的阻攔便使得叛軍放棄,蔡倫明白,他必須搶在帝都增援部隊到達羅特之前拿下嘉蘭,否則羅特危矣,羅特一旦失陷,那麼留給帝都軍隊的將是一馬平川,還未攻下嘉蘭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一點機會。
整頓着軍隊的同時,蔡倫命令傳令兵去給逍遙王傳訊,不需要軍隊,只要派高手來援。籮筐大的響鼓一個個的往陣型的前方搬運,另外蔡倫還調遣了一些力氣大的士兵去擊鼓,目的只有一個,打亂寒楓雪的彈奏,不讓寒楓雪的琴音發揮出威力。
重新整頓好的軍隊再次向嘉蘭城進發,吶喊聲轟鳴,聲浪鋪天蓋的涌向嘉蘭城,似要靠音浪將嘉蘭淹沒。
嘉蘭城頭,寒楓雪敖陽他們看着蔽天蓋地的軍隊,神情嚴肅,看了一眼緊剩的幾百殘兵,寒楓雪嘆了口氣,一切也只能靠自己了。
小雕和小白一魔獸守在城頭的一邊,寒楓雪則居中將收起的九霄環佩再次取出,對着緊張的敖陽和史遷道:“大哥、將軍,你們帶着士兵離開城頭吧,我怕會誤傷你們。”
敖陽和史遷同時點了點頭,有了剛纔的經歷,他可再不敢小瞧琴師了,和士兵們一起離開了城頭,不過他們併爲走遠,而是在城下不遠處緊緊的看着嘉蘭城頭的情況,雖然他們只看得到寒楓雪模糊的人影。
琴聲再次響起,不過卻並沒有傳入衆人的耳中,因爲它已經被叛軍的吶喊以及鼓聲給淹沒,有史以來戰場最爲奇怪的一幕出現了,一少年獨坐城頭,撫琴而奏,在他的兩邊竟是兩隻魔獸,而另一方,站在後面吶喊的人比攻城的人多得多,並且,在吶喊的人羣前面還有一排排的擊鼓手在拼命的擊打着戰鼓。
不斷有士兵攀爬上城牆,但小雕迅猛的速度,以及翅膀拍打產生的颶風讓左邊城牆的士兵越不了雷池一步,右邊的冰魄虎更是不好相與,一個人上來給你洗一個澡,兩個上來給你洗一雙澡,更可惡的是,被他噴出的水洗澡的人,水竟然就這麼留在了別人的身上,結成了一團冰塊,右邊同樣沒有問題。
至於中間,寒楓雪琴絃撥動間手指不斷往外撥出,每次都會帶着一縷勁氣急射而出,上來的人全部都給爆頭。
看到一條條的人影不斷的往下墜落,蔡倫有些呆了,心中悲號:“他奶奶的,這是碰到了什麼怪物啊,不但人厲害,魔獸也如此的變態。”此刻他的心中後悔死了,在逍遙王前往羅特城的時候,本打算留下個技王級別的高手坐鎮在他軍中,但卻被他拒絕了,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說什麼五天之內定然拿下嘉蘭,可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突然冒出個這麼厲害的高手,如果自己身邊也有個的話就好了,雖然他打仗很強,但對實力就不是很瞭解了,只知道真刀真槍的幹,根本分不清寒楓雪和那兩個大號的魔獸是什麼級別的,在他看來,逍遙王身邊的五大護衛隨便一人出手,都能夠拿下對方。
夕陽漸漸西沉,落日的餘暉傾灑在大地,更顯蕭條了幾分,一波又一波的人羣從嘉蘭城頭摔下,但後面的人卻像是無窮無盡般,接連不斷的慷慨赴死,屍體漸漸的在城下堆高,足有七八米米,再這樣下去,下面的人都可以踩着屍體上得城頭了。
琴音的音調緩緩的提高,心下一狠,無形精神殺再度賦於琴音中,無視耳朵的屏障,直刺人的心靈,接着,又是一曲《蕭瑟秋風》,和上次有所不同的是,此刻的這裡,卻是真實的戰場,血與水堆成的戰場,琴音也更容易侵入人的心靈,滲入人的靈魂。
真實的戰場與虛幻的戰場相交,攀爬的士兵內心劇烈的撥動了起來,戰爭爲了什麼?我爲何而戰,爲誰而戰?除了親人的淚與兄弟的血,我還能得到什麼,前赴後繼的士兵動作放緩了起來,他們猶豫了,在他們的心中,那一副畫面是如此的震撼人心,除了屍體便是血水,連地面和天空也都是血紅的,換來的只是爲了成就他人的霸業嗎。
接着,又是一幕幕鬼魂的呼嘯以及遙遠親人的呼喚聲在心中響起,時間彷彿變得緩慢了起來,連擊鼓手和吶喊的人羣手中的動作也開始變慢,琴音漸漸顯露崢嶸,蒼茫大地,天地誰主,在那權勢巔峰的背面,只是無數人的家碎以及寸斷的肝腸。
動作越來越小,琴音越來越高,此次,全軍出動的叛軍都在琴音的覆蓋中,所有人都受到了琴音的洗禮,精神與靈魂的洗禮。擊鼓聲終於完全的消逝,吶喊聲終於完全的停止,攻城的士兵也不動了,眼神茫然與呆滯,只是怔怔的聽着那肅殺蒼涼的琴音,連叛軍的主腦都定在了那,目光渙散。
寒楓雪並沒有停止彈奏,而是繼續着他的表演,不過此時已不是蕭瑟的秋風,而是時而歡笑的團聚,時刻離別的傷感,人生不同的場景畫面不斷的交織互換着,最後的一抹白光消逝,黑夜降臨人間,彷彿是爲了襯托士兵們此時的心情,他們的心也是一片的黑暗,誰能帶給他們光明。
琴聲也不知持續了多久,音調終於緩緩的降低,直至最後的停止,而幾十萬人的嘉蘭城外,仍然是寂靜一片,如果現在有個人上得城頭,在看不清的情況下,根本不會知道下面有人,哪怕是蟲子的鳴叫,蒼蠅拍打翅膀的飛舞都清晰可聞。
又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才傳出了一絲的輕響,接着,聲音陸續的響起,城頭的寒楓雪突然高聲道:“勇敢的將士們,你們都是帝國的軍人,是值得尊敬的鐵血軍人,我從不懷疑你們的勇氣以及對軍人這個稱號的執着,但是,爲了逍遙王的野心,大家拋下父母妻兒,與帝國的正規軍隊自相殘殺值得嗎,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熱血,不過是他人陰謀的開始,你們的忠貞,不過是他人上位的墊腳石。現在,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器,回去看看你們的家人,再次投入帝國的懷抱吧。”說完寒楓雪心中都有些暗暗佩服自己,什麼時候自己還是個演說家了。
不得不說,寒楓雪的話響起的時候恰到好處,在不久前將士們剛剛經歷過他琴音中的悲歡離合,大喜大悲,本就無心叛亂的他們更加的動搖了,寒楓雪這一鼓動,起到的效果也是空前的,只聽無數兵器的掉落聲不絕的響起,儘管還有些食古不化的人再大聲喊着,卻一樣無法阻止事態的發展。
震動着的腳步聲不斷的響起,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黑夜中偶爾傳來幾句吆喝聲,以寒楓雪的修爲,雖然夜間一片漆黑,卻無法阻攔他的視線,看到人羣終於全部退走,寒楓雪終於鬆下了緊繃的心神,就這麼短短几個時辰,自己的手中竟已經染上了千萬將士的鮮血,每想到這,他的心中便不是滋味,自己只是簡單的爲了保護兄弟而已,卻需要用這麼多的生命來換取,那麼要成就一代帝王呢,在那輝煌的後面,豈不是有着億萬的生靈。
寒楓雪和史遷不知什麼時候也回到了城樓,臉部僵硬的肌肉鬆弛了下去,但面上卻沒有露出興奮的笑容,而是沉重異常,接着,下面爆發出一陣熱烈興奮的聲音,那是守門的將士的吶喊聲,在那裡,是僅剩的一千生力軍,而且都是高手,他們的任務便是防止敵人破門或者高手從內部接應打開城門。
寒楓雪三人都沒有離開,而是在城樓坐了一夜,天色破曉,一縷光線刺破寂靜的夜,將籠罩大地的黑暗趕走,看着嘉蘭城外的情形,三人都相顧悵然,深呼了口氣。
“雪峰,你下去休息一下吧,有事我叫你。”敖陽看着有些疲憊的寒楓雪道。
寒楓雪搖搖頭:“大哥,我還是坐鎮在這裡吧,倒是你,眼睛都黑了一圈,還是去休息吧,這裡我行的。”
敖陽同樣搖了搖頭,倆人都笑了笑,沒有再做聲,一齊將目光看向了史遷,史遷連連擺手,看着寒楓雪的眼神有些驚訝有些敬佩,每當他看到寒楓雪年輕的容顏,便會覺得恍如夢中,這是經歷過多少的年輕人才能成長到這個地步啊。
就在此刻,三人的心再次的繃緊了起來,只見遠處塵煙再度滾滾,蹄聲漸近。
“叛軍又重新集結回來了。”三人心中想道。
沒錯,叛軍再次回來了,不過這次來的人並不多,只有千騎左右,人影在瞳孔中漸漸擴大,看清爲首倆人的面貌,寒楓雪猛然跳了起來,身體外騰起的火焰讓身邊的敖陽和史遷趕忙後退。
驚歎駭浪的怒火在心中直竄而上,層層的殺氣不斷的釋放開來,寒楓雪此刻甚至忘了身旁的倆人,眼中只有漸進的那兩條人影,化成灰,剁成骨他也不會忘記的那兩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