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肥。”沐天音輕喚聲。
說話間,她眉心處的靈臺仙府一亮,竄出一頭雪身白尾的小獸!
小傢伙一出來,便蹦躂着朝四方齜着它那森白的利齒,白尾更是一條小狗兒似的在那裡飛速搖晃,在周圍燈火的映照下,那眼角之上的紅痕尤爲明顯。
只是它動作再兇悍,但因那巴掌大的個頭兒,肥嘟嘟的小獸都是怎麼瞧怎麼可愛,再和那頭面目猙獰的獅吼獸那麼一比,簡直就是貓狸對野獸。
“哈哈——”
白霓裳看半天,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伸手指着那小白團兒,笑得腹部都隱隱作痛,“我說沐天音,你是來搞笑的嗎?你裝模作樣半天,就要讓這小不點上來?”
她望向獅吼獸,發出警告,“我可告訴你,獅吼獸可有半個月沒吃肉了。”
白霓裳越說越想笑,無法理解對方的送死行爲。
還是說,這沐天音明知對上獅吼獸會有生命危險,不想出場,又爲了面子又不能隨便棄賽,便隨意找個獸寵做替死鬼?呵,這個算盤倒是打得不錯。
沐天音對白霓裳的譏諷視若未聞,眸光幽幽的盯着她,擡手一指桌上的小傢伙,似笑非笑的聲音不緊不慢,且抑揚頓挫有調,“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小師弟肥肥。”
肥肥小腦袋一揚,做出一個擡頭挺胸的動作。
就是它,閃亮出場!
周圍傳出幾聲輕笑,小東西那模樣實在可愛。
只是,白霓裳讓妖獸充當弟子出場也就算了,這沐天音又是唱哪出啊,沒人規定她也一定要讓妖獸出場啊,想別的辦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如今這樣不是會死的更快,更慘嗎?
古風華也瞧得滿眼糾結起伏,一襲紫衫傲然冷淡依舊,但眸光卻是在沐天音和那雪白的小獸身上來回瞟。
這傢伙搞什麼名堂!
方宗志瞄了那邊一眼,皺眉。
天音這隻小獸他倒是見過的,從它到雲霧山後,現在仙苑哪棵樹上的桃光了,哪片崖上的鳥窩沒了,準和這小東西脫不了關係。
四個字概括,能吃,搗蛋!
小傢伙是皮了點,但天音也沒必要這樣整人家吧?
“小師弟,你行不行?”沐天音逗肥肥。
小傢伙蹲在沐天音身前的描金桌上,一臉呆萌的瞪着她,暫時不表態。
沐天音勾脣輕笑,漆黑的眸子盯着肥肥那傲嬌蠢萌的小樣兒,然後慢悠悠的伸出一雙手來,在它眼前晃了晃,纖纖十指,很是漂亮。
這次,十隻羊!
肥肥立刻精神,嗯嗯,小腦袋點得像是搗蔥般。
行,當然行!
蕭星索捂額,有吃萬事足。
白霓裳望着沐天音古怪的動作,並未在意,嗤聲道,“我也不和你貧,你想讓誰上就讓誰,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只是希望到時候別賴賬。”
她現在只擔心沐天音會耍手段,不給她琉璃寶扇。
“到時候你別賴賬!”沐天音擡起頭來,原話奉還。
白霓裳則身往位置上走去,揮袖落座,眸光從獅吼獸一直落到那顆肥嘟嘟的小毛球上,“我賴賬?真不知道你這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肥肥一竄,落到獅吼獸龐大的身軀前。
“啊!”
還未開打,不知從何處傳出一聲尖叫。
大家眸光四下尋找,最後落在幻劍宗一席人前的九長老身上,只見得他鼻青臉腫的老臉錯愕,神情是一種說不出的精彩,手指場中的小不點。
剛剛那聲鬼叫,就是他發出來的。
人家兩個對試,這九長老什麼熱鬧,瞎嚎什麼?
“這,這不是?這,這是!”在肥肥竄出來的那一瞬間,九長老立刻就肯定了,瞬間老眼瞪如銅鈴,表情像是嘴裡含了只臭蟲般難看。
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誰都不明白九長老在做什麼,或者想表達什麼,只見得他手指那隻雪貂般的小獸,語無倫次,渾身像是犯病了般在那裡輕顫哆嗦。
沐天音和蕭星索對視眼,兩人也有些莫名。
他們並不知道,天域鬥獸場,肥肥斬的那頭綠水蟒王是沐長歌和九長老的。
白霓裳眉心狠狠的蹙了一下,直覺有些不妙,仔細一想,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她揮手放下獅吼獸身上覆着的鐵鏈,她眼神定了定。
怎麼會有事!
九長老滿面陰沉,此時心中狂風那是個翻滾咆哮。
肥肥?
白尾肥肥!
這不就是天域鬥場的那頭小獸,它竟是沐天音的妖獸!
就是這該死的小東西,害得他到手的兩百萬顆賞金靈石飛了,它那爪子連綠水狂蟒都能切開,那可是快要渡劫的妖獸,更別說獅吼獸了!
九長老心中狠狠的哀一聲,可惡。
他啪的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心中那個恨啊,在那裡坐立不安,就差沒吐出老血來了,只是事成定局,即使現在提醒白霓裳,也於事無補。
獅吼獸鬆開,被引至廣殿外場。
“吼!”
龐然大物高一丈,狀若蠻牛,渾身烏黑毛髮膨起,又彷彿一頭虎獅。
吼聲如雷,陣陣炸響。
白霓裳眸光一狠,命令開口,“黑獅,吃了它!”
獅吼獸被德意真人降服,收爲坐騎,但那斗大的雙瞳之中戾氣未散,從那暴怒的吼聲便能聽出一二,這也是白霓裳用法鏈將之縛住,纔敢入靈臺仙府之中的原因。
否則,它一旦發怒,會直接將她靈臺仙府都碾碎。
肥肥蹲在它身前,在對方的巨眸之中映出一抹幾乎可以忽略的小白點。
“吼!”
獅吼獸一聲怒吼,矯健的前肢離地,飛身而起便朝肥肥撲去,那血盆大口之中猩紅一片,彷彿一座烏黑的山嶽朝小傢伙蓋頂而來。
肥肥一竄便溜開了去,雪白的身軀上,幽幽泛出藍芒。
眼上的兩道紅痕,像烈火般焚燒起來!
“能召喚無根火的異獸。”方宗志一驚,眸光灼灼的盯着那跳開出去的,渾身一團裹着藍芒的小獸,恨不得在它身上戳出個洞來。
“吼!”
獅吼獸撲空之後,一聲咆哮轉身。
那龐大的身軀似乎並沒影響到它敏捷的動作,反而瞧着越加迅猛駭人,在那電光火石間,一口便咬住的跳至身側的肥肥,裹入了那血盆大口之中。
“好!”
白霓裳站了起來,剛懸了一下的心落地,眸泛得意的望向對面的沐天音。
和她鬥,簡直可笑,獅吼獸怎麼可能會輸!
“哎呀!”
現場也響起一片哀嘆。
剛剛似乎瞧見了一點火花轉機,還沒來得及驚異便出現這樣讓人不忍多看的一幕,這麼可愛的一隻小獸,就如此沒了性命,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蠻獸一聲粗喘,咬住肥肥後,大口一收就將之往肚子中咽去。
忽然,它龐大的身軀一僵。
“黑獅,怎麼了?”白霓裳最先注意到它的異樣,美眸之中閃過快速一絲疑惑,卻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心卻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慢慢的,獅吼獸整個頭顱開始變色!
黑色,泛紅,緋紅,絳紫……就像是個調色盤一般,在那裡五顏六色的變換着。
“吼!”
它猛然一聲大吼,頭顱扭曲冒煙,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像是含了一顆火藥炸彈般,回過神來之後慌忙的往外吐,而順帶着,噴出了一口藍焰!
大家齊齊一驚,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涼風一吹,那團藍焰散去。
再看獅吼獸,只見那傻大個愣在那裡,雙耳冒煙,口鼻噴火,渾身濃霧嫋嫋,斗大的眸子突兀在外,瓜瓜眨了眨,整個頭顱都被烤焦了去,光溜溜的竟一根毛髮不剩。
周圍空氣中,焦糊的氣息瀰漫。
若說剛剛它毛髮膨着,腦袋瞧着像是一個獅頭,那麼現在,就真的像是一個焦塊般的黑牛了,悽慘模樣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啊——”
白霓裳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的雙眸簡直和獅吼獸有的一比。
肥肥跳出來,朝獅吼獸齜出森白的利齒。
獅吼獸猩紅眸子巨瞪,在大家以爲它要發怒的下一秒鐘,竟屁股一扭,轉身便朝皇宮外面倉惶遁逃,拖着後腳上的一截髮鏈嘩嘩作響。
“咚!咚!咚!”
獅吼獸狂奔,塵囂四起,皇宮的大地在顫抖。
“……”
數千席位間,衆人風中凌亂。
搞什麼!
肥肥呼呼兩聲,朝那狂奔而出的獅吼獸齜牙,白尾一掃,然後小腦袋跟着一揚,擡頭挺胸,張望四方,以一個小傲嬌的姿態退場。
獅吼獸頭也不回,亡命狂奔。
它管不了自己口鼻冒煙的窘迫樣,也不記得它出場的目的是什麼,連師尊是誰都給拋腦後了,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彷彿身後有一頭兇獸在追趕。
方宗志愣愣的扭頭,望向肥肥,感覺自己的世界完全被顛覆了。
這真是那個只會貪吃搗蛋的小貓狸?
“不!”
白霓裳尖叫,這個時候徹底驚醒過來。
顧不上掙脫法鏈逃離的獅吼獸,白霓裳唰地擡頭,眸光死死戳着跳落到沐天音身前桌臺上的肥肥,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
還沒回過神來,自己就輸了。
“這不是真的。”
白霓裳整個人都軟在了座位上,有些懵了。
五色琉璃寶扇拿不回來,又丟了師尊的太乙神水,她擔不起這個後果,又怎麼有臉回去?還有獅吼獸,對了,還有獅吼獸。
白霓裳一驚,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獅吼獸也逃了!
尤輕語滿臉複雜的瞪着肥肥,羨慕,嫉恨,不甘……雙眸之中各種情緒交錯起伏,那張一貫高冷的面容之上,也維持不住平靜。
她是沒想到,平時瞧着無害的一隻小獸寵,竟能迸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若是沒有渡過雷劫得到聖軀的妖獸,能控天地異象,那只有七彩火鳳,白水澤,這樣的得天獨厚的妖獸血脈,才能擁有的能力!
“這小傢伙,真不知道是個什麼。”
蕭星索也對肥肥越發感興趣了,“只是可惜,它身上的封印似乎不好解開,我瞧這小東西也只能偶爾讓封印鬆動,掙脫絲毫。”
如果他沒估計錯的話,小傢伙現在的能力,恐怕連它原本的千之一二的力量都不如!
爲什麼會將肥肥的力量封印?又會是誰做的!
蕭星索眸色幽幽,逐漸深沉。
沐天音伸手摸了摸肥肥,調侃聲,“這樣也挺好的。”
萬一是頭兇獸,又不小心發狂了,她現在可控制不住,沐天音沒忘當初將她一尾掃到須彌幻境中的那大傢伙,而且,恐怕那都還不是肥肥的真身。
“是挺好。”蕭星索乾笑聲表示贊同。
沐天音擡起頭來,這纔將眼神落到對面,那幾欲抓狂的白霓裳身上。
落霞閣另外幾名長老弟子臉色都是難看異常,一言不發的杵在那裡,身形停得像殭屍一般,只有目光,和白霓裳一樣,惡狠狠的死戳着沐天音。
五色琉璃寶扇,裝着太乙神水的玉淨瓶,兩物公示懸浮在大衍皇正前方。
大衍皇笑呵呵的點了點頭,指了下肥肥,宣佈,“想必大家也沒什麼異議,本場比試,由這隻小獸肥肥獲勝,彩頭太乙神水,歸沐天音所有。”
五色琉璃寶扇,裝着太乙神水的玉淨瓶,兩物公示懸浮在大衍皇正前方。
大家能有什麼異議?
真快瞪瞎了眼!
“不——”
白霓裳忽然迸出這樣一道大吼,眸光瞬間充血通紅,她開口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朝五色琉璃寶扇,和太乙神水的位置飛撲了出去。
顧不上那麼多,她只知道這兩件東西必須拿回來!
沐天音一愣,綠琢脫手而出。
白霓裳的動作,也打落霞閣衆人一個措手不及,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此時也無法冷靜思考了,在白霓裳朝兩件寶物撲過去的時候,他們也動了。
幾位長老齊齊出手,攔截試圖阻止的沐天音。
“豈有此理!”
蕭星索也怒了,那張俊逸飄塵的面龐閃過一抹狠辣,揮袖甩手一掌直接將描金長桌拍成了齏粉,身如雄鷹展翅般豁然躍出。
“轟!”
震響迸發,靈氣炸飛,整個宴席場地瞬間混亂一片。
蕭星索身如鬼魅,他可是個破軍期的紫衍真人,哪是白霓裳可比,動作自然比她也快上許多,眨眼時間,掃袖一把便抓過五色琉璃寶扇在手。
沐天音的綠琢緊接飛至,碰的擊在白霓裳的手腕之上,敲得她痛呼,抓住太乙神水淨瓶的手觸火般鬆開,險些直接就斷裂了去。
“碰!”
蕭星索接過跌落下來的太乙神水白淨瓶,後反手甩出一掌,狠狠拍在白霓裳的肩頭,讓她當場嘔出一口鮮血,灑得酒宴血紅漫天。
現場,混亂一片!
戰鬥,瞬間爆發!
大衍皇驚住了,誰都沒料到會突發這樣的狀態,肉體凡胎的他,血肉之軀,若是被捲入修士的戰鬥中,只瞬息便能粉身碎骨。
古星兒和古風華無暇顧及其它,兩人快速出手,護住父皇和王宮中人。
青玄門與落霞閣交好,更與沐天音有舊仇,在這個時候一行修士衝出,渾身靈力震動,十幾個紫衍真人,所有的矛頭都齊對沐天音!
沐天音瞳孔緊縮,迅速分身,幻影三千。
“豁——”
一股氣浪襲過,她百道分身被毀。
落霞閣和青玄門十幾個紫衍真人的力量,若是盡數釋放出來,整個王城皇宮都能在瞬息之間化作齏粉,而此時卻是目標直指沐天音而去。
兩大宗門這一次明顯是有備而來,紫衍真人每方都有六七個,顯然是想到了可能會有大戰,不似仙苑,只派出幾個代表,是真正的只是爲了赴宴。
肥肥面露兇樣,只是這個時候,那眼上赤紅血痕忽明忽暗,讓它甩了甩小腦袋,一站起來,整個身子都有些晃晃悠悠的感覺。
“走,快走!”
古風華朝衆臣大喝,身爲王朝的三皇女,她不能讓開元和青夏王朝的貴客,命隕於此地。
“啊——”
大殿數千人,抱頭鼠竄。
混戰爆發,宴席間整個都亂了,光明教徒和逍遙派不知該如何處理,只能保持中立,迅速退出戰鬥的中心,順便也將身邊的一些凡人護住。
小石頭在沐天音身邊沒有挪動分毫,渾身靈力一涌襲出,脆聲大喝,“無恥!”
那九長老見此眸光鋥亮,也想趁亂對沐天音下手,卻在小石頭身後兩個幻劍宗長老的眼神下,被迫僵在原地,便不敢再有絲毫輕舉妄動。
“願賭服輸,堂堂落霞閣的聖女,竟是這般無恥之徒了,你們青玄門也要縱兇嗎!”方宗志怒不可遏,揚聲大吼,只是混戰已經爆發,誰又能聽得見他的呼喝。
就像別人已經抽了你一耳光,撕打已經開始,怎麼可能就善罷甘休?
尤輕語眸光一閃,竟默默地退後了去。
沐天音,你去死吧!
蕭星索奪得兩物之後,旋身便折回到沐天音身邊,正遇十幾個紫衍真人再度朝她出手,他眸中露出寒冽冷光,一晃而至沐天音身前,一聲長嘯之下墨發飛揚而起。
沐天音手腕一揚,側身閃出,九天息壤爐收回靈臺仙府。
“轟!”
整個大殿的頂穹被光波侵襲,恍若飛煙般片片零散成灰,而蕭星索展手立在原地,腳下地面皸裂,身形也慢慢登空而起,身前夜空飛立着十幾個紫衍真人。
他一人,竟直接扛下了他們合力的攻擊!
“我的天!”
遠處旁觀的光明教衆徒心驚不已,紫衣侯府的先天聖骨果真恐怖。
三千幻影!
沐天音側身閃出,震身隨風一晃,霎時數千道身影出現在夜空之中,姿態各異,個個手捏綠琢,在蕭星索和那十幾人僵持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出。
幻影千琢!
“去——”
落霞閣和青玄門的十幾個紫衍真人與蕭星索對峙,一時不敢鬆開勁道。
他們分不出心神顧及沐天音,也心想區區一個人境斬道修士,再怎麼出手對他們來說都只是撓癢般的力量,還不足以放在心上,便對那破空飛來的綠琢未管。
“碰,碰碰!”
直到那飛環狠狠砸在了他們身上,才知道那是痛!
“哎呦,哎呦!”
那旋轉而出的數千鋼環綠琢,像是疾風勁雨般接連砸在他們身上,痛得這些人直嗷嗷。
“啊——”
驚叫連片而出,他們氣息瞬間紊亂。
“轟!”
蕭星索乘此機會,渾身靈力一震,白袍隨罡風狂舞飄飛,便直接將那十幾個人給震飛了出去,像是下餃子般從夜空之中往下面落。
“哧——”
旁觀的衆修士輕抽口起,這沐天音也是夠兇殘的。
小石頭和蕭若風兩人亦是抽不出身來,和落霞閣青玄門十幾名弟子戰在一起,方宗志也應付着一位長老,整個場面是異常混亂。
“先殺了沐天音!”
那十幾個紫衍真人很快便喘過氣來,紛紛從地上飛身而起,也沒多管身上的刺痛,此時極爲默契的都不理蕭星索,渾身靈力蜂擁,全數攻擊沐天音。
在十幾人靈氣鋪天蓋地而出時,夜空之中三千幻影成沙!
斬道期的分身,在紫衍真人的靈氣震動下,脆弱得幾乎就是一層薄紙,一捅就破。
“可惡!”蕭星索一聲低咒。
“去死吧!”
不管不顧,他們是抱了必殺的心。
沐天音手持九天息壤爐,神色凌然,上面符文金光陣陣。
“都給我住手!”
千鈞一髮之際,當空傳來老者一道厲喝,漫天星辰蒼穹之下,那十幾個紫衍真人盡數定在半空中,攻擊即刻化爲飛煙片片消散。
沐天音眸光一亮,“老頭兒?”
只見得一道長虹由天邊而起,那聲音,都彷彿是由萬里之遙外傳出,卻在一瞬之後,見得一道白袍白眉的身影踏風而來,在夜空下彷彿一抹祥光降臨。
“碰碰碰!”
那十幾道身影再度落地,砸出一個個坑來。
白穆風面沉如水,飛落在沐天音身邊。
“拜見聖者大人!”
衆人矮下身去,齊齊一呼,不用猜便知來人是誰。
大衍皇最是激動,聲音都有些發顫。
此一場盛宴,他自是邀請有白穆風,但那可是聖人,他可沒奢望過白穆風會來,而如今面對這場混亂的場景,白穆風的忽然降臨,真是要讓他感謝神佛了。
但落霞閣和青玄門衆徒,面色青白交加,感覺就不那麼好了。
沐天音可是白穆風唯一的弟子!
白霓裳的動作,無疑是個導火索,當時的情況也不容他們深想,但這一場混戰最爲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他們對沐天音積怨已深,只是藉由發作而已。
這麼明顯,誰會看不出來?
這會兒冷靜下來,他們也不自覺的優點發忪了。
他們沒料到白穆風竟還在仙苑,更是從未想過作爲聖人的他,幾百年都不露面一次,即使仙苑大亂,他都不一定會出面插手理會,這個時候竟會公然出面。
白穆風揹着手,先瞧了眼他的寶貝徒兒,眼神涼涼的似乎不太美妙。
沐天音摸了下鼻尖,低咳一聲。
“苑長!”
方宗志猛鬆一口氣,有驚無險。
蕭星索擡指彈開肩頭幾縷凌亂散落的墨發,灑滿月華的俊眸微動。
聖人白穆風?倒是第一次見。
這老頭也真是,早不來,早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不過也總比不來好。
白穆風鬍鬚隨着夜間涼風抖了抖,後轉眸望向落霞閣和青玄門衆徒,擺袖一拂,面色唰地就沉了下來,口氣低沉更甚,“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他們在做什麼?
一行人暗自交換了個苦惱的眼神,頭痛欲裂。
難道要說,剛剛他們十幾個天境紫衍真人,一起動手,想要趁着您老人家不在,對付只是個人境斬道期的沐天音,還是你唯一的弟子?
這話敢說出口嗎!
“這個……聖者大人。”
最後還是落霞閣的五長老,就是剛割了腦袋又接回去的那人,他硬着頭皮開口了,“此事另有隱情,還請聖者大人先請息怒,聽我等一語。”
當着天下各派,還有三大王朝權貴的面,白穆風亦是整個中土大地之上的聖人,不能只顧偏袒仙苑吧?
五長老心中打着小算盤,只能存這樣的僥倖心理。
白穆風一雙深邃蒼厲的眼盯着五長老許久,直到他頭皮發麻,快要穩不住倒下去的時候,白穆風才拂袖一聲冷哼,踏下高空往大殿中去。
大家齊齊回過神來,紛紛緊隨過去。
幻劍宗九長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暗自慶幸自己剛沒衝昏頭腦跟着上。
之前的大殿是中間鏤空,如今,是整個蓋子都給揭走了。
廣殿完**露在了墨空之下,周圍斷壁殘垣,杯酒桌凳散落一地,在那樣的混戰中,雖只有片刻不到,但此處還在,就已經很不錯了。
侍女宮娥趕緊收拾周圍,點上燈火。
白穆風坐上中間的高位,臉色是真的很臭,“我倒是要聽聽,這能有什麼內情,讓你們一幫老不死的一起欺負我白穆風的徒兒,真當我死了嗎!”
他這個近萬歲的老古董,罵起老不死來,還絲毫不含糊。
落霞閣和青玄門衆徒齊齊一抖,不敢多言。
特別是那十幾個紫衍真人,也就是白穆風口中的老不死,剛剛囂張的喊打喊殺,此時卻像是個小雞崽兒一般,一個個低着頭,乖乖站成一排杵那兒。
“都啞巴了?”白穆風一喝。
那十幾個人怔了怔,然後紛紛擡起頭來,想要解釋。
那些人擡起頭來後,白穆風卻是猛地一愣,那老臉瞬間精彩,沒端住那威儀姿態,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你們……這是怎麼了?”
剛剛的大戰中,燈火盡毀,罡風亂竄,誰有功夫去管那麼多,而這會兒,大殿內的燈火被侍女宮娥們重新點上,那十幾個人也擡頭來,完全展露在大家視線中。
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只是,那扭曲的表情比白穆風還誇張!
“噗——”
古星兒是最先沒忍住,她本就是個直腸子的人,一個沒忍住便破功笑出聲來。
那十幾人自己卻是不明所以,意識到周圍人的古怪眼神後,便互相對望了望,十幾道身影,齊齊一抖,互相指着對方說不出話來。
腫麼了?
怎麼都腫了!
只見得,那十幾個紫衍真人老臉青一塊的紫一塊,鼻青臉腫的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了,就像是被一羣馬蜂虐了三天三夜般,蟄得滿頭是包,歪瓜裂棗的掛在臉上。
古星兒咬牙閉着嘴,肩膀直抖。
蕭星索忍啊忍,那張飄逸雋秀的面龐實在是忍得艱難。
“哧!”
十幾人這會兒才警醒過來,連連抽氣。
難怪,他們就感覺渾身都在痛!
這十幾人剛想和蕭星索對戰中,似乎沒受什麼重傷,所以感覺到身上臉上刺痛的時候,也並沒有太過注意,又哪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呀,這包和九長老臉上的一樣。”小石頭指着幻劍宗九長老腫起的鼻子,脆生生的一語,童言無忌,卻讓大殿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九長老的鼻子上。
九長老眨眨眼,扭頭這麼一看。
誒,好像是和他挺像的!
這次是周圍數千人,齊齊一抖。
媽啊,沐天音!
周圍人那古怪的眼神扭曲,就像是在瞧一頭雲荒之中跑出來的兇獸,數千道眸光猶如潮水般,一波波,一道道,齊齊朝她這處彙集而來。
沐天音眉梢一揚,“都看着我幹什麼?”
彷彿事不關己,她一臉無辜。
還問看她幹什麼?
大家心中齊齊暗呼,聖者大人,有事的可不是你的徒兒啊,她可是半根頭髮都沒掉,你要是再不來,估計對面的一羣人才會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