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仇天端坐在會客廳上,一臉凝重地看着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一行人。領頭之人,赫然就是雷家家主雷天虎和墨家家主墨戰。二人高大的身軀猶如兩尊鋼鐵小山一般,信步而來。伴隨着一股強大的氣勢直逼會客廳中濮陽家人。
二人身後,分別跟着兩家至關重要的人物。那雷方豪和墨心湄,自然也是緊隨其後。
“哈哈,仇天老兄,近來可好阿!”雷天虎還未落座,便擡起一雙毛乎乎的手打招呼。
“什麼風竟然把雷總督吹到我濮陽家來了。真是蓬蓽生輝啊!”濮陽仇天從座椅上站起,對着雷天虎還禮道。濮陽家人也都紛紛起身,迎接這個身份不一般的雷天虎。
“唉,還不是爲了你濮陽家和墨家的婚事而來!”出奇地,雷天虎沒有繞彎,直奔主題。不待濮陽仇天招呼他落座,他便徑直坐到了濮陽仇天旁邊的主賓席上。
此人看似粗魯,卻心細如針。這一來,就將本來很難啓口的話題,欣然道出。處事風格,果真有大家風範,雷厲風行。
“哦?”濮陽仇天佯裝不明,轉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面色頗爲難堪的墨戰。“墨戰兄,難不成我濮陽家與你墨家的婚事,還有變數不成?”
“濮陽兄,爲弟我確實難以啓齒啊!”墨戰搖搖頭,一臉的苦不堪言狀。
“唉,墨戰老弟生性溫潤,有些話不好說出口。我這個總督,就代爲表達了。”雷天虎揮舞着粗壯的手臂說道,“話有不到之處,還望濮陽兄別見怪。婚事不成,三大家族的至交之情依在。”
“雷總督這話是何意?”濮陽仇天面色微微一寒。
“是這樣的,整個龍淵城的人都知道,你們濮陽家在十多年前與墨家結了一門娃娃親。也就是濮陽羽和墨心湄的婚事。現在眼看着二十年一次的天門外門弟子選拔賽就要開始了。那墨心湄是註定要投入到天門中去的。而濮陽羽恐怕是無緣天門。因此墨戰老弟思量之後,爲不影響濮陽家延續香火,就不想耽擱濮陽羽結婚生子了。”
雷天虎的一席話,看似粗魯,實際上卻是說得極爲心細,將濮陽家的臉面保全了幾分。不過,稍有清明的人都知道,這只是一種手段而已。
“那言外之意是,墨家想要退婚了?”濮陽仇天一甩衣襟,顧不得還站在客堂中央的墨戰,徑直坐回了位置。
“不錯!”墨戰背後一個男子站出來,哼哼說道。此人便是墨心湄的父親,墨虎。一身修爲已經是化髓,在龍淵城中也是數得出名號的高手。“濮陽羽與心湄實屬不配,我墨家衆人對這門婚事很是不看好。”
“退婚?可有那麼簡單?”濮陽家一中年男子憤然而起,“你墨心湄心生歹意,從濮陽羽那憨兒手中騙走一枚龍血丹。龍血丹價值連城,若是要退婚,先且交還龍血丹再說!”
“龍血丹乃是濮陽羽自願贈予心湄的,又何來騙一說?”墨虎立刻狡辯。正如雷方豪的那句話,到手的肥肉,豈有還回去的道理?
事態依然是沒能控制住,墨家和濮陽家最終還是脣刀舌槍相見了。
“濮陽兄,我看這件事還是就此罷了吧!”這個時候,雷天虎冷聲開口了。“濮陽家也算是大家族,對於一件婚事都如此糾纏,實在有失風範。傳到外人口中,恐怕就成了濮陽家後繼無人,想要通過聯姻,依靠其他家族苟延殘喘了……”
“雷總督,你這話恐怕是過了吧!”濮陽仇天猛地站起身,一臉怒容地看着雷天虎。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身上激盪而出,花白
鬚髮無風自動,手中的金盞茶杯,更是被他生生捏碎。
“濮陽兄,你這可是給你自己丟臉!”雷天虎穩坐客席,淡然說道,“既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我雷天虎粗人一個,也就不怕得罪人了。你家濮陽羽,就是廢人一個,這輩子恐怕是無緣官爵了。而墨心湄,資質非凡,半年後的選拔賽定能受天門使者青睞,進入天門修行。難不成,你還想讓她守着你家濮陽羽這個平民?”
濮陽仇天聞聲氣得身體顫抖,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啊。
“實話告訴你吧,墨心湄與我家雷方豪,情投意合。若不是因爲濮陽羽這個廢人的關係,他們早就完婚了。事到如今,你還糾纏着不放,這不是自找無趣麼?”
“雷總督,你這一舉棋,走得還真是時候啊!”濮陽仇天無顏以對,只餘空嘆。
“還望濮陽兄識相纔是!”雷天虎站起身,雙手負於背後,一臉傲然地看向客堂之外。
“也罷,我濮陽家顏面無存啊。”濮陽仇天良久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一張老臉此刻無顏面對衆人。他沒想到,濮陽家會在他手上丟這麼大的臉。
“退婚之事,我可以點頭。不過,於情於理,也得讓我家羽兒在場。實不相瞞,我家羽兒昨日出了些意外,如今依然昏迷。若是雷家和墨家還能給我幾分薄面,就姑且將此事延後數日再敘,待我羽兒醒來,定會親自上門退婚。”
“就退個婚而已,我看不必這麼麻煩了吧。”這時,人羣之後的墨心湄冷聲發話了。“我與濮陽羽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面對面難免有尷尬。今日,何不趁他不在,濮陽爺爺就此點頭,避免尷尬呢?”
濮陽仇天面色瞬間發青,他沒想到墨心湄這個小小的女娃,竟然就敢如此辱他門面。
“哪裡來的沒教養的小娃,這裡可有你說話的份兒?”濮陽家人不滿了,竟被人如此欺凌。雷天虎和墨戰不將濮陽家放在眼中也就忍了,這墨心湄竟然也如此無禮。
“心湄,不得無禮!”墨戰立刻轉身喝止墨心湄,“還不速速向你濮陽爺爺認錯?”
“我又何來無禮?”墨心湄一聲冷哼,“只是濮陽家自己沒臉面,人心惶惶,弄得草木皆兵。我僅僅是提了一個建議,以保全各自面子。何來無禮一說?”
“放肆!”濮陽仇天徹底爆發了,左手怒拍身旁的鐵木香案。頓時那鐵木桌化作碎片激射開來。又見他右手一揮,將一片飛起的碎片拍出,徑直射向人羣之後的墨心湄。
墨戰就站在墨心湄身前,眼見濮陽仇天因怒動手,哪裡肯任由濮陽仇天傷了自己的寶貝。當即一擡手,將那射出的鐵木碎片打歪。鐵木碎片越過衆人頭頂,徑直飛向客堂外的花園中,落在那假山之上,竟將那假山就此攔腰截斷!
這就是肉身六重引氣境的實力,在他們手上,即便是一根草也能成爲取人首級的武器!
濮陽家的衆人眼見如此情形,紛紛就勢站起,眼看就要動手。那魔虎立刻退後,護在墨心湄身邊。
“濮陽兄,如此恐怕就傷了和氣!”墨戰冷面相向。
“和氣?”濮陽仇天悶哼一聲,“你不曾想過,從你今天帶着雷總督踏入我濮陽家門的時候,我們兩家就已經沒了和氣!”
“濮陽兄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墨戰也就心領神會了。”墨戰猛一揮手,“我這就離去,自此以後墨家與濮陽家無恩無怨!”
“請便!”濮陽仇天一摔衣袖,連一句“送客”都不願再說。
“二位這是何必
!?”雷天虎這個時候卻是突地站了起來,“若是還當我是這龍淵城的總督,就姑且聽我一言!”
“雷總督,到了這個份兒上,你說的話恐怕也是難以服衆!”濮陽仇天並不想買賬。他知道雷天虎這個時候肯定會向着墨家。
“濮陽兄稍安勿躁!”雷天虎幽幽說道,“剛纔墨心湄所言,我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濮陽仇天聞聲怒目轉向雷天虎。雷天虎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了。如果說墨心湄剛纔的話如一把刀子在他心窩中劃出一道傷痕,那雷天虎剛纔的話,就如在那傷痕上撒鹽。
“雷天虎,你這是要讓我濮陽家顏面徹底無存啊!”濮陽仇天雙目含着血絲,惡狠狠地看着雷天虎。若非忌憚他雷天虎乃是龍淵城總督,即便是皇室也要忌憚他幾分。他立刻就要動手,將其生吞!
“濮陽兄言重了。”雷天虎卻是一臉的輕鬆。“濮陽兄也知道,還有半年就是天門外門弟子選拔賽了。實不相瞞,早早解除了墨心湄與濮陽羽的婚約,我家雷方豪要在這之前與心湄完婚。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這事自然是不能寒酸,甚至是要宴請當今皇上。自然得花大時間準備準備。”
“哈哈……”濮陽仇天昂首苦笑,“雷天虎,你當真是虛僞得可以。之前還說墨心湄是要上天山,入天門。難免耽擱結婚生子之事。現在,卻又要急着讓她與你家雷方豪結婚。這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麼?”
“濮陽兄有所不知,我家方豪,也將上天山,入天門。他二人,完全可以在天門中做夫妻。”雷天虎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濮陽仇天一言,隨後洋洋自得地說道。
“什麼?”濮陽仇天算是被驚住了,“天門歷來只從三家選出一個外門弟子……”
“實不相瞞,我兒雷青峰在天門中位列真傳弟子,已經修成神通境。天門有規定,凡是真傳弟子,擁有從天門外帶百名家僕,十名外門弟子,以及一名入門弟子的資格。也就是說,我雷家,即便是不參與選拔賽,也有十一名弟子可進入天門。而且還有一名入門弟子!這次,天門選拔使者正是我兒青峰。”
雷天虎的話徹底鎮住了濮陽仇天。那雷青峰,竟然修成了神通境!難怪會被提拔爲天門的真傳弟子。一個真傳弟子,在天門中擁有至高的權利。每一個真傳弟子,都是擁有爭奪下一任掌門之位的資格的。
雷家竟然可以有十一個弟子名額,而且其中還有一個可直接提拔爲入門弟子。這意爲着什麼?意味着整個火離王朝,以後就要雷家獨大了。即便是皇室,也會對雷家忌憚萬分。
雷天虎的話鎮住了濮陽家所有人,而從墨戰的表情來看,他似乎是早就知道了這些事。難怪他會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接下雷家伸出的橄欖枝。
“怎麼樣?”雷天虎看到濮陽仇天以及濮陽家人的表情,十分滿意,“若是濮陽兄就此點頭,我雷天虎倒是可以大度地出讓一個名額給濮陽家。”
此話一出,立刻讓濮陽家的人面色驚變。這可是相當難得的機會啊,若是能進入天門修行,哪怕是一個外門弟子,也意味着可以踏入肉身五重活絡境界。期滿之後,回到族內,那是絕對的一等一的高手。
雷天虎一句話,就瞬間瓦解了濮陽家衆人的心。此時,他們都巴不得濮陽仇天迅速點頭。因爲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個外門弟子的名額麼?”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從客堂外傳來。衆人循聲看去,赫然見濮陽羽一身白衣飄飄,站在門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