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不肯死心。水月團長刀指蘇林,欺身而進!
蘇林一個衝鋒,破軍直逼水月面門而去。
觀戰人員心中訝然,這個蘇林怎麼不管不顧就衝上去了?先前他還知道分析水月的套路招式。
還知道根據水月刀向來進行主攻,反擊,閃避。
可這一次,這蘇林就像是要拼命的樣子,他根本不看水月的刀在哪裡,而是直接就上去了。
那水月也的確沒料到如此,她的刀已經距離蘇林胸口只有半米了,可蘇林依然沒有躲閃和格擋的架勢。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她的秀水刀就要命中蘇林的胸膛了。
雖然雙方都用的是平凡力量,這一刀下去不至於真的殺了蘇林。
可他的行爲,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就在水月準備用這一刀結束戰鬥的時候,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口逼來一道氣流。
“什麼時候……”水月低頭一看,頓時瞳孔收縮,她不得不趕緊將自己的刀收回來,因爲蘇林的破軍已經幾乎頂住她的胸口了。
這一來一去,她就要做兩個動作來化解蘇林的攻擊,一,收刀,二,閃避。
如此兩下,蘇林第二刀已經成型,刀鋒斜劈水月左肩,刀勢兇猛,他要佔據主動。
水月早就料到蘇林會這樣,她已經做好防備,在閃躲的同時回身甩擊,用刀柄去撞擊蘇林的額頭。
“怎麼!”可還是那樣詭異的一幕,讓水月團長臨時放棄了自己的反擊。
因爲蘇林劈向她左肩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她的肋下!甚至是從她左臂縫隙中穿插進去的。
水月額頭見汗,她看到了蘇林眼神當中的沉穩,可那沉穩與蘇林此時的瘋狂是那樣的矛盾。
接下來,蘇林刀刀詭異,刀刀凌厲,直打的水月淬不及防,根本無法判定蘇林的套路。
這便是蘇林的狂草刀技!這一套刀技講求的不再是霸氣,而是狂!
於刀勢力量巔峰處轉向變招,是最困難的,但蘇林做到了。
於長刀起手時攻擊敵人,是力量最爲薄弱時,可蘇林還是做到了。
沒有招式套路,不符合常理,就是一個‘狂’字貫穿蘇林那並不行雲流水,卻比行雲流水還要收放自如的刀技當中。
現場的傭兵們全都震驚了,蘇林所使的一套刀技是毫無邏輯可言的,那每一招都不像是人類能夠做出來的動作,可蘇林做出來了。
“爲什麼……”水月面色微變,與此同時,破軍哧的一聲劃開了她的衣袖。
蘇林前衝,與水月錯身而過,他回手擺刀,以刀鋒切割水月的後背。
可在這充滿了慣性的動作當中,在那慣性抵達巔峰的時候,也是在水月即將防備的時候。
蘇林臨時變招,他雙腿迅速擺動三次,生生將前衝化爲後退,那劈砍水月後背的刀鋒自水月身側繞過,刀尖刺向她的鎖骨。
水月反應不及,她不具備蘇林那麼驚人的變招能力,便唯有狼狽躲閃。
又是哧的一聲,破軍斬開水月長裙前襟。
唰……蘇林又變,他將裂空刀拋上半空,委身自水月身下衝出,並擡手接住半空中的破軍,那破軍刀落,已經抵住了水月的頭頂。
戰鬥結束了……
直至此時,水月的臉上猶自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她不知道蘇林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她甚至想不明白,蘇林這詭異的刀技原理何在。
這場戰鬥結束的太突然也太快了,乃至於觀戰的武者們都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歡呼喝彩。
“你敗了。”蘇林淡淡的看着水月,隨手將破軍塞進了水月的手中。
“你站住!”水月對着蘇林的背影叱道。
“怎麼?”蘇林回頭平靜的看着水月道:“還有問題嗎。”
水月張了張口,她的確很想問蘇林一些問題,但現在的她,就像是剛纔面對蘇林那變化莫測的刀技一樣,有些迷茫無措。
她想問,但竟然不知道該問什麼。
現場安靜一片,沒有喧鬧沸騰,什麼都沒有,大家幾乎無法理解剛纔那麼迅速的戰鬥過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戰鬥一開始的時候,蘇林明明是處於劣勢的,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將那一點劣勢扳回來。
可最後這一小輪的戰鬥,局勢突然來了一個驚天大逆轉,蘇林從劣勢一下子變成了強勢壓迫!爲什麼會這樣?
這是所有人心裡的疑問,大家都在等待着水月將這個問題提出來。
“你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敗?”蘇林見水月不語,便主動開口挑明。
水月點了點頭。
蘇林道:“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第一。”蘇林伸出一根手指:“你的破軍侵略性太過明顯,它與我的刀,風格迥異。”
“起初我被破軍刀所蘊含的強烈戰意,給矇蔽了心智,乃至於也讓我迫切的想要求得勝利。”
“當我察覺到這一切之後,我穩定了自己的心態,所以我恢復如常了。”
“第二。”蘇林伸出兩根手指:“因爲第一點的原因,讓我明白了戰鬥對我的意義。”
“我蘇林的天賦絕非天下第一,縱使我窮盡一生去努力,也不可能真正在戰鬥上勝過別人。”
“所以追求勝利,絕對不是我與人戰鬥的終極目標。”
水月搖頭:“我不明白。”
蘇林點點頭:“簡單點來說,那就是你是戰鬥的天才,你所做的一切都只爲了獲勝。”
“而我追求的並不是獲勝,而是不允許自己失敗。”
“這兩者有差別嗎?”水月皺眉,追求勝利,和不允許自己失敗,那不是一回事麼?
蘇林笑了:“求勝,和不敗,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那水月臉上閃過一抹異色,她似乎明白了蘇林想要傳達的意思,可能夠明白,不代表能夠體會。
蘇林身上揹負着重責,他要攜帶着肩上的責任去戰鬥,去拼命。
所以他不是不會失敗,而是不能夠失敗!不允許自己失敗。
因爲他的失敗,不僅僅只代表着他一個人的死亡。
所以,在求勝心,與責任心較量的過程中,責任心的優先權一定是大於求勝心的。
蘇林正是帶着這種責任,才一次次從危險中脫逃而出,才一次次擊敗了他不可能擊敗的對手。
若是帶着求勝心去戰鬥,失敗了丟掉的只是尊嚴,或許是小命,那也不過如此而已。
但帶着責任心去戰鬥,失敗了丟掉的則是全部。
“你胡說!”水月轉念一想,繼而怒叱蘇林道:“你獲勝是因爲你剛纔的刀技太神秘,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些堂而皇之的大道理!”
“如果你打不過我,就算你有再大的責任在身上,你也還是打不過我!”
蘇林微微一笑:“你也說了,前提得是我打不過你,可我身上的責任不允許我打不過你。”
“我的刀技爲什麼神秘,我爲什麼可以做到讓你無從猜測的出刀手法?爲什麼這種刀技只有我會,爲什麼別人不會?”
蘇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因爲我必須要比別人更強,所以我也必須創造出更強的刀技。”
終歸就地,還是責任二字在推着蘇林前進,這兩個字無法讓蘇林獲勝,但這兩個字能夠讓他求強。
水月深深的嘆了口氣,她已經無話可說了,她知道了自己和蘇林之間的差距在哪裡。
“說的好。”蕭南山啪啪的拍起手來,他嚴肅的看着蘇林,心裡對蘇林的認識也提高到了另一個程度。
雖然這樣說可能有點不太公平,也許有點歧視的味道,但的確在很多時候,女人是無法理解男人的責任的。
女人有私愛,愛夫,愛子,愛家,愛自己。
男人有大愛,愛家,愛國,愛天下,愛蒼生。
這並非歧視,而是古往今來,男女在社會上的地位,能力,與責任所決定的。
甚至也可以說是男女之間的生理不同,心理不同所決定的。
這兩種愛並無不同,大愛與小愛也絕無高下之分。
如果水月今天與蘇林一戰,是爲了她自己的孩子,是爲了她所愛的人爲出發點,那麼她不會輸。
很可惜,她沒有這麼高的出發點,她只是爲了勝利。
水月一直都在認真的看着蘇林,在審視着蘇林,她似乎想要看穿這個男人身上所揹負的東西……直到蘇林迴歸了晨光團隊,她也還是在盯着蘇林看。
“這就是你離開的理由麼?”猛然間,水月對着蘇林說了這樣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
在說完這番話之後,她臉上出現了釋然的表情,並轉身回席了。
蘇林自己也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他也不願去多想。
如果水月團長不想說明白,那麼無論自己怎麼去想破頭皮,也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好了,我來說句公道話吧。”
至此,沉默許久的易旭東團長,終於站起來發言了。
身爲四級傭兵團第二大強團,他有足夠分量的發言權,所以大家都從剛纔那一場懸殊的戰鬥中,回過神來。
唰唰唰……一雙雙眼睛都看向了易旭東,這易旭東的實力絕不容小覷,他可是一個比水月還要厲害的大高手。
那易旭東從容一笑,道:“其實剛纔的戰鬥,是蘇林輸了,水月贏了。”
這種鬼話,立刻讓得大家心中不爽,誰都知道你易旭東喜歡水月,可你也犯不着這麼偏袒吧?
“輸了就是輸了,我用不着你爲我找回場面。”水月表情漸冷。
連易旭東要袒護的人,都站出來與他作對了,這讓易大團長臉上快速閃過了一抹怨毒神色,可他很善於僞裝自己,所以這神色幾乎無人察覺。
易旭東很快恢復平靜,他笑道:“我並不是在顛倒是非黑白,我之所以說水月贏了,是因爲從平凡人的力量考校的,是一個人對戰鬥的理解,甚至是一個人的生理構造。”
“水月團長是女人,而蘇林,則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