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眼神中閃過一絲動容，看也看光了，摸也摸過了，如果現在自己忙着撇清關係，那對這個女人實在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蘇林深深的吸了口氣，用雙手撫順程秋月的長髮，用盡量溫柔的語氣低聲道：“如果你要我對你負責，我一定不會推辭，若你想要殺我，我也絕不還手。”
“只需你記住，你仍是完整之身，你無愧於任何人就好。”
蘇林的話，恍如最有效的解藥，讓那程秋月頓時停止了哭泣，她的眼睛也開始恢復光彩。
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語的擁抱着，誰也不敢率先放手，好像大家都不動，這件令人尷尬的事就從未發生過一樣。
蘇林的心情也是無比複雜，他懷裡的女人可是程秋月啊，是那寰綵衣的師傅。
而寰綵衣對自己……
蘇林又想到了納蘭雪，頓時覺得自己當真該死。
無聲中，程秋月終究是先一步緩緩推開了蘇林。
蘇林準備了一百種說辭，想要解釋什麼，卻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可程秋月卻是突然笑的陽光明媚，她道：“今天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蘇林心中震撼，這是一個堅強的女人。
“還要看麼？”程秋月羞怯的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聞言，蘇林慌忙轉過身去，他的臉上也是漸漸的浮現出一抹放鬆的笑容。
他的眼神望向洞外，暗道，東華尚雲，是時候償還你的罪孽了，你對我蘇林所做的一切，我會加倍返還給你。
待程秋月穿衣完畢，蘇林轉身道：“你在這裡安靜的等，不管他們說什麼，幹什麼，都不要回答，記住，一個字都不要說！”
“你要幹什麼？”程秋月問，她的眼神與蘇林撞擊在一起，又慌亂的偏開。
“別問。”蘇林面色平淡的說道。
程秋月連忙點頭，果然是一句話都不肯多說了。
“在這裡等我。”蘇林拍了拍程秋月的肩膀，當即便是原地消失了……
如此難以理解的一幕，對程秋月來說卻顯得那樣自然，因爲這個小弟弟似乎有用不完的奇招妙法。
她咬着嘴脣，表情複雜的嘆了口氣，這嘆息中有解脫，也有絲絲的不捨。
施展了天靈遁術，隱於無形的蘇林快速離開山洞，並向着遠方一路狂奔。
通天塔第十五層天靈遁術，足以在高階武尊面前徹底消失，而十五息的作用時間，也足夠讓蘇林跑出東華尚雲的感知範圍內。
蒼茫大地間，蘇林懷揣着一個女人對自己的等待，心情沉重的奔跑着。
兵行險招！
如果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東華尚雲他們忍不住再次強行要進入山洞，那程秋月唯有死路一條。
此時此刻，蘇林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太重了。
那女人將她自己的性命託付給了自己，若自己沒能救下她，那……
蘇林眼神中精光爆射，寒聲道：“東華尚雲！”
時間飛逝，蘇林以最極限的速度狂奔到了石林當中。
當蘇林抵達此處時，那隱藏在石頭裡面的美杜莎，也是按照先前的約定如期現身。
“什麼都別問，帶我去尋找最近的大妖！”蘇林語氣冰冷無比，他的眼神也是陰沉的嚇人。
美杜莎被蘇林這種狀態給震懾到了，不該她問的，一句都不敢問，不該她說的，一個字都不敢說。
她雖然不能隨便睜開雙眼，可她那些毒蛇頭髮，卻是可以看到外界的一切……
一片茫茫的冰封巨湖上，蘇林與美杜莎站在冰層之上往下觀望。
蘇林沉聲道：“就是這裡麼？”
美杜莎忙點頭：“沒錯，這冰湖下面封印的是冰海蛇妖，乃是冰海蛇族之王。”
“她的雙目，擁有冰封一切的能力。”
“又是與目力有關的大妖。”蘇林微微點頭，他右腳用力跺在冰面上，那冰面卻是紋絲不動。
“這冰層被施加了強大的陣法，我們自己是無法破開的。”美杜莎擔憂的看了一眼腳下的冰層。
雖然她無法理解，也看不到冰層上究竟有什麼陣法，可聯想到佈置這些陣法的老頭，心裡也是忍不住一陣發寒。
蘇林冷哼一聲，右手以掌心向下，在那冰層上緩緩的掠過。成片成片的陣法，便是化爲了泡影。
美杜莎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對蘇林又是多了幾分敬畏，她忙道：“冰海蛇妖與我們沙漠蛇族沒有來往，而且她脾氣火爆，恐怕不太容易降服。”
“這你不必多管。”蘇林右手一招，手掌中便是突然多出了一把斷劍！
社稷劍！
蘇林從沒想過那些傲氣的大妖會甘願臣服自己，所以他也是下了血本，直接將社稷劍取了出來。
以他目前的能力，是根本無法操控社稷劍的，但他相信大妖都是識貨的，它們不敢拒絕。
事實也正如蘇林所料，那美杜莎在看到社稷劍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別，別把它靠近我！”美杜莎如臨大敵，頻頻後退，彷彿只是靠近社稷劍就要煙消雲散一般。
社稷劍，乃是社稷學府的頂級重兵！而社稷學府又向來以斬妖除魔爲主。
所以天下邪魔，對這社稷劍都有着天生的恐懼感。
蘇林沒有去多看美杜莎一眼，而是將那社稷劍斜着背在身上，隨即一腳將冰面剁碎，縱身躍入冰凍。
美杜莎小心翼翼的跟在蘇林後面，始終保持着十丈的距離。
她現在對蘇林，可已經是敬畏到了極點，連一絲逃亡之心都沒了。
魔軍？社稷劍？恐怖的陣法能力？這些矛盾的詞語怎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美杜莎的一顆心如墜冰窟。
冰面之下，寒水刺入骨髓，那一道道狂猛的水下寒流凝聚成強烈的漩渦。
蘇林潛水而遊，他以最弱的地心火將體表纏繞起來，那讓人絕望的寒冷便是立刻煙消雲散。
當他來到冰宮裡面的時候，寒水在冰宮之外洶涌翻騰，冰宮之內卻是有着清澈的空氣，可以讓人呼吸。
如此神奇的一幕，蘇林並沒有過多去探究，他知道這應該是老者佈置的神奇陣法。
他穿越寒水遊進冰宮內，寒水退去，雙腳平穩落地，在這小冰宮內，有着大量的冰塊雕塑。
“曾經有人來試圖研究我們，但不知爲什麼，那個研究的計劃被終止了。而這些就是前來負責研究我們的人，不過他們沒有得到好下場。”
美杜莎向蘇林道出了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她那望向冰封雕塑的眼神中，猶自帶着無法磨滅的恨意與憤怒。
聞言，蘇林方纔知道，爲什麼石林中有那麼多被石化的人類，這裡又有這麼多被冰封而亡的人類。
似乎，通天塔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單純。
第十七層鏡像世界，竟然是有人打算利用通天塔來研究曾經的上古妖獸王者們麼？
一個被埋藏了多少年的秘聞，似乎在漸漸展露出了冰山一角。
“也許，連苦禪寺內，都有很多人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蘇林穿行於大量的冰封雕塑當中，眼神變得格外凝重起來。
“沒錯，如果苦禪寺知道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便不會縱容武者前來探險。”青老也是語氣深沉。
這世界上曾經發生過很多隱秘，而有一些隱秘，或許埋藏着天大的陰謀。
沒人知道通天塔存在了多久，也無法探究它的起源。
只是現在的蘇林，沒有多少時間去解開此地的秘密，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沒有那個資格。
當冰封雕塑逐漸稀少的時候，蘇林看到了一個女人被囚禁在冰宮盡頭。
那女人的慘狀，與美杜莎不相上下，簡直讓人難以直視。
此女通體呈蔚藍色，一頭如海洋般的美麗長髮，卻是如絲一般。
不是毒蛇，蘇林喃喃自語，看來蛇族的大妖也有很大區別，並不是每個蛇妖的頭髮都是毒蛇。
此時此刻，那美麗的蛇妖擡起頭來，喉嚨裡擠出沙啞的嗓音：“滾！”
蘇林聽得出來，這冰海蛇妖的聲音中飽含憤怒，她一定也以爲自己是前來研究她的可惡人類吧。
“我可以給你自由，但條件是你必須要臣服與我。”蘇林一步步靠近冰海蛇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那冰海蛇妖狂笑不止，卻連一句話都不肯再多說。
那一雙被長矛洞穿的眼睛裡，竟是流出了血淚。
蘇林不再廢話，直接上前幾步，將所有鐵索上的陣法抹去，又解開她腳下的巨大封印陣法。
雖然蘇林只跟着老者學到了無極乾坤陣，可陣法講究的是萬法皆通，當蘇林掌握到如何快速破解陣法的能力之後，他的窺天神目將會爲他帶來無以倫比的作用！
揭開陣法後，冰海蛇妖自然不會甘願臣服蘇林，不過她卻無力拒絕豎在她面前的社稷劍。
冰面上，狂風中，蘇林衣衫凜冽。
在他身後，美杜莎與那冰海蛇妖遠遠的跟隨，像是最忠誠的僕從。
“自由可以換取一切，包括尊嚴。”蘇林面色不喜不悲，他知道這些大妖絕對離不開第十七層。
但，那又如何？
通天塔第十七層鏡像世界，某處……
一座火山屹立在前，而那火山山巔之上的半空中，還有一團火雲在劇烈的翻滾着。
從山腳下望去，火雲中隱隱傳來憤怒與不甘的咆哮。
“梵天火蟒，同樣擁有獨特的目視能力，他的眼睛睜開時，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會化爲灰燼。”美杜莎盡職盡責的爲蘇林解釋着。
聞言，蘇林表情平淡如水，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這些都是上古大妖，它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擁有着毀天滅地般的恐怖能力。
曾經的它們，至少是武聖級別的存在，可如今卻落魄至此。
也幸好有了這樣一個前提條件，蘇林才具備了降服它們的資本。
“只可惜，還沒有找到我需要的能力。”蘇林心中微嘆，在那硝煙瀰漫火氣沖天的空氣中，一步步踏上火山。
身後兩個大妖對視一眼，也是遠遠的墜在後方跟隨。
到目前爲止，火雲中的梵天火蟒已經是蘇林遇到的第三個大妖了，但這三個大妖的能力，都不適用於蘇林。
他已經擁有了窺天神目，青老說，如果再想在眼睛裡煉化其他新的能力，會比煉化窺天神目困難百倍不止，畢竟一山難容二虎。
最重要的是，這三個大妖的眼睛能力，都不能隨意控制，只要睜開眼睛就一定會石化，冰封，焚燒他所看到的世界。
這些都不是蘇林想要的。
火山山巔之上，蘇林雙手倒背仰望火雲，窺天神目穿透濃郁的火雲，看到了一條巨型大蟒。
他道：“臣服於我，給你自由。”
火雲中，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咆哮：“這一天，我等太久了……”
蘇林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東華尚雲，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