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璃不禁退開兩步,心裡慌慌,擔心的望着姜雲之。
馬叔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夫人與老爺恩愛多年,膝下始終未能有一子,引以爲憾。在十六年前的五月初五那天,老奴外出,行至極北冰山,在冰天雪頂見到奇光異彩,還以爲是傳說中的異寶出世,便好奇的爬上了山頂。但在山頂上只有一名嗷嗷待哺的男嬰,不懼冰寒,樣貌可愛,老奴一時心軟,就將男嬰帶了回去。”
“這男嬰就是少爺你。在離開極北冰山羣之後,你就像個普通的孩子一樣。老奴當時一貧如洗,雖然很喜歡你,但沒法照顧,便謊稱是城外棄嬰,交給老爺和夫人。而老爺夫人看少爺你如此可愛,便將你視如己出,疼愛有加。即便後來少爺您變得有些……喜怒無常,老爺夫人依然認爲你感念養育之恩,將你視爲姜家的一子。”
馬叔說完,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不敢擡頭。
姜雲之還是不可置信:“馬叔,你在騙我對不對?我怎麼可能不是……”
墨塵寰說道:“‘極水’是誕生自神界的秘寶,威力非凡,而你天賦異稟,若說只是凡人,反倒有些不可思議吧,難道你從未懷疑過自己如此強大的異能麼?”
姜雲之茫然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感覺自己一下子變得很陌生。
穆夜說道:“墨宗主說的不錯,‘極水’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秘寶,它本身已經不屬於法寶層面,而是一件靈寶。極水又有‘陰陽’兩極,變化萬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極水運用得當,既可造福萬物,福澤一方,又可掀起滔天惡水,塗炭生靈。”
墨塵寰點頭道:“嗯,據我所知,他就是擁有兩種截然相反的天賦。只不過這兩種相反的力量都太過強大,限於肉身,他還不能充分利用自己的力量,又被昊天門不識貨的婦孺封印了許久,這才如此弱小。不然的話,我們可能無法輕易捕捉到他。”
姜雲之痛苦的抱着頭:“不要說了!!”
他根本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身世,更無法接受自己本不是人,而是一樣物品!
至少在這些人眼中,他就是一樣物品,不管多厲害,都只是物件啊啊啊啊啊!!!
蕭玉璃心疼他,對其他人喝道:“你們都不要說了,不管他是什麼,他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允許你們隨意動他!”
墨塵寰無情道:“首先,他並不是一個人,自然也沒有屬於人的感情。你認爲他是你朋友,可他自己卻不是這麼想的。”
蕭玉璃一個字都不信:“你們不瞭解雲之,不許胡說。”
場面陷入了另一重意義上的僵局,衆人盡皆沉默下來。
蕭玉璃心緒煩亂,從方纔聽過了雲的事情後,她的心就亂糟糟的,總也不安生。如今他們又說雲之不是人,是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說得煞有介事,她更不爽了。
這種事情太突然,也難怪雲之一時接受不了,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腦袋炸了鍋。
好吧好吧,就算他們說的都對好了,但蕭玉璃依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雲之還是雲之,他沒有變,一直是他。
她不會因爲別人說了什麼,就對雲之改觀。
如果說雲之是跟鏡子相似的存在,那麼鏡子可以是她重要的夥伴,雲之爲什麼不可以?
她覺得自己的心臟變得格外堅強,什麼意外的真相都能很坦然的接受。他們說穆夜是魔,沒什麼問題;說她也有魔的部分血統,好吧;說雲之是魔界遺失的秘寶,隨便了!只是改變了一個標誌,並不能說明什麼。
墨塵寰說道:“他自己顯然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依附於這具肉身不利於充分發揮他的力量,所以我建議穆家將他的真身提煉出來,交由小女護身最好。”
蕭玉璃立刻叫道:“不行!你們這麼做,跟殺了他有什麼區別!我說了,不管他是人也好,是靈寶也罷,他都是我的朋友!你們反正也是要將他放在我身邊,爲何就不能放過他!”
穆夜輕笑道:“小玉兒你這麼關心他,不怕我吃醋?日後你嫁給我爲妻,身邊卻時常跟着另一個男人,我可會不安的哦。”
蕭玉璃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們穆家難道就沒有女傭婦孺?你每天身邊圍着一羣女人,就不怕我吃醋不安?!”
“呃……”穆夜頓時語塞。
墨塵鬆哈哈大笑道:“侄女說得好!”
他由衷的誇讚道,這句話堵得很漂亮,更重要的是,她將自己擺在跟未來夫君同樣的地位上,墨塵鬆覺得夫妻就該相敬如賓,自然格外不喜歡穆夜限制妻子的作風。
正如寶貝侄女所說,人在哪裡身邊都缺不了人,總不能說因爲嫁給了你,就一輩子不見別的男人吧?這也太荒謬了些。換了穆夜自己也不可能,那麼身邊多一個護衛似乎並沒什麼不可以的。
墨塵寰還是那句話:“穆公子不要介意,在你面前的並不是‘一個男人’,只是一個人形的法寶罷了。對物件的喜愛再多,也終究只是玩物罷了。”
這句話引得蕭玉璃又狠狠的瞪着自己的便宜老爹,宛如吃人。
穆夜很快收拾好心情,對墨塵寰拱手道:“墨宗主,我族對‘極水’一事相當重視,就算提煉真身,也不是穆夜一人可爲,不知宗主是否可以允許我將此人……呃,此物,帶回魔界做詳細檢查。”
墨塵寰還沒說話,那邊蕭玉璃就叫道:“不成!”
她態度一貫如此堅定,但說的話無足輕重,衆人連看都沒有看她,直接當耳旁風。
然而墨塵寰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道:“穆公子方纔聽得清楚,此物乃是小女陪嫁品,那麼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屬於小女的。公子若要處置,只需問過小女意見就好。”
他一句話,賜予了蕭玉璃話語權,令蕭玉璃很意外,心想這便宜老爹莫非轉性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