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瞬間紅了,窘迫的,撇開視線。可仔細一想,自己沒做虧心事,何必害怕鬼敲門?於是再度挺胸擡頭,直視着對方。
額,她眼神還是有點心虛。
他看到被她發現,緩步走來,只不過每走一步,殺氣就淡了一分,走出了十數步之後,身上已經全無殺氣。
她卻下意識退了半步,竟會被對方毫無殺氣的氣勢給嚇到,一時不知怎麼開口爲好,吶吶道:“啊……雲之……是你啊?你……你平安就好……”
這個恰好出現,實則非常不湊巧的人,正是姜雲之。雖然他身上剛纔爆發出的殺意有點嚇人,但這個是姜雲之,不是黑雲。
如果是黑雲的話,恐怕已經直接殺過來了。
她瞥了身後歐陽月白一眼,咬了咬牙,橫跨一步,擋在他們兩人中間。
這兩人有仇,絕對的。
雖然不知道姜雲之是怎麼從靈界縫隙出來的,但害他的人就是歐陽月白,如果他要報復也不意外。可是現在的月白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不能讓他靠近月白。
鏡子調侃道:“主人不錯,位置站得極好!”
蕭玉璃真想白它一眼,要不是它之前亂說什麼雲之可以秒殺月白,她至於一下子就這麼緊張,如臨大敵麼?
有時候她真懷疑,鏡子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它自吹說什麼預言“水火不容”,居然正好符合這場景!
其實……其實……她不想跟雲之爲敵啊!
姜雲之距離她遠遠的就停下了腳步,眉眼低垂,聲音嘶啞的說道:“玉璃,你方纔在做什麼?”
他的開口似乎在找轉圜的餘地,畢竟他不是黑雲。
“這……雲之,抱歉,你現在不能殺他。”
她想了想,覺得所有的解釋都是多餘,只會越描越黑。
“我知道九黎宮就在這附近,於是從那個地方出來之後,我就在附近徘徊。終於在幾天前,發現這裡變得大不相同,我想定是九黎宮出了變故,卻尋不到你,只能一直等待。”
說到這裡,他的眼變得更加哀傷:“等待的結果,就是這樣的嗎?”
過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卻從未放棄,一直在尋找她,堅信她不會死,就這樣日復一日。
蕭玉璃不禁爲之所動,她不知道姜雲之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渡過這些日子的,記得上一次,她隨歐陽月白離開後,他也是像這樣來尋找她。
然後帶她去昊天門,那個令她無比眷戀的地方。
可是現在,她已經回不去了。
她黯然道:“對不起,雲之。請你諒解,我有我的苦衷,能否請你聽我解釋?”
話是這麼說,但她心底並未期待着姜雲之的諒解,她覺得最好的結局也就是他傷心的拂袖而去。
但她又一次猜錯了男人的心思。
“你說吧,我聽。”姜雲之非常平靜的說道,好像無論蕭玉璃用怎樣的謊言來騙他,他都心甘情願受騙。
這……?
她有點驚訝,自然是不準備騙他的,便和盤托出,半字不摻假話,將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至於方纔那番舉動,當然被她說成“爲了抵禦九黎宮的宿敵天衣仙子,不得不借助歐陽月白的力量,所以他不能死”,於是乎她的行爲也就變成了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
事實上這只是一半的原因,另一半大家心知肚明。
姜雲之說道:“所以你希望我救他?”
他太貼心了,還不等蕭玉璃請求,就主動問了。
蕭玉璃驚喜道:“可以麼?你願意不計前嫌救他嗎?”
他點頭:“如果是你的要求,我會去做。”
她太意外了,沒想到姜雲之竟會如此好說話!
其實他心裡是想殺了月白吧?畢竟方纔那場景被他瞧見了,而且他之前還被月白坑過,不可能不記恨。
溫柔的雲之不喜歡殺人,可他性情中也有堅毅的一面,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方纔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就說明了一切。
但他卻同意救人,這是性情使然呢,還是假意附和?
蕭玉璃心裡拿不準,可這個時候不能再刺激他,不能再表現出一丁點兒的不信任,於是她趕忙點頭:“那就麻煩你了,請你一定要盡力救他。”
“好。”他答應得十分自然,同時再一次邁步,向他們走來。
三步,兩步,一步……
越來越近,直到與她擦肩而過。
蕭玉璃心臟砰砰的跳,如果這一刻黑雲暴起殺人,她真的攔不住,只能眼看月白被殺。
他會這麼做嗎?就算他真的不生氣,但只要有一瞬間的疏忽,黑雲就會出現吧?
她覺得這太驚險了,有點後悔冒險。
她咬着嘴脣,還是忍不住轉身說道:“雲之。”
姜雲之也停住腳步,背對着她,淡淡問道:“怎麼了?你”
他想說“你不放心我?”,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蕭玉璃搶過來。
“對不起,我知道你身處險境,卻一直沒能去找你。你要責怪我就責怪我吧,這樣我心裡能好受些。”
就算時光倒流,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也會這麼選。這不代表她不重視雲之這個朋友,只因爲有更重要的事物要去守護。
歐陽月白望着他的臉,試圖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真意,而事實上他只看到了苦意。
“玉璃,我不會責怪你。不管你怎樣選擇,我都不會責怪你,他也是這樣。”姜雲之低着頭,罕見的代表黑雲發言。
他再次向前走,半蹲着,對歐陽月白冷淡的說道:“火修,我們又見面了。你果然命大,即便我從未想救你,卻要救你兩次。”
歐陽月白悠然坐在地上,面上含笑,擡起手腕,說道:“你想殺我也是可以的,這對你來說應該更簡單。”
“確實。”他點頭,順勢捏住他的手腕,另一手雙指點在他檀中穴,治癒水靈逐漸滲透進他的體內。
他眉頭很快蹙起,火修的情況比他想象中要嚴重:“收起你的火靈,不要抗拒我。”
水火相剋,打架的時候還算好說,治人的時候就比較麻煩了。叫對方完全壓制自己的火靈,那就是在讓他將全身空門死穴都亮給對方,這是極爲危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