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狄奎迅速退後幾步,擡頭向聲音來源看去。他們所做的畢竟是見不得人的事,絕不希望被外人看到。而這個聲音近在耳邊,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自然心中警覺。
雲澈一身簡單的素白練功服,從空中緩緩降下,落在了風陌的身邊。
寒雪殿新晉弟子中見過雲澈的不少,但云澈之後直接窩在冰凰三十六宮的修煉室三個月,半步都沒邁出去,因而除了那天在寒雪正殿的人,冰凰神宗上下根本沒人見過雲澈。
對狄奎而言,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而他身上的君玄境氣息讓狄奎所有的警惕瞬間化作不屑:“原來是個找死……”
他聲音忽然頓住,因爲他看到了雲澈肩膀上,象徵着冰凰宮弟子身份的冰凰銘玉,頓時猛然的一愣,然後失聲叫道:“你……你是雲澈!!”
以君玄境界的玄力成爲冰凰宮弟子,整個冰凰神宗,唯有三個月前名聲大噪一時的雲澈,再不可能有他人。
“雲澈……師兄……”看着落在自己身側的雲澈,風陌嘴脣嗡動,殘酷欺凌下都絕不服軟的他在這一刻竟是熱霧盈眶,在這弱肉強食,生存之道比下界還要殘酷的神界,他沒想到已入了冰凰宮的雲澈竟真的會因他的求助傳音而到來。
“雲澈?這名字,很是耳熟啊。”後方的柳杭眯了眯眼睛。
“柳師兄,他就是三個月前,重傷總殿主侄子的那個雲澈!”狄奎連忙道。
“哼,不用你提醒。”柳杭邁動腳步,走向了忽然從天而降的雲澈,面帶微笑:“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雲澈師兄。雲澈師兄三個月前曾大放異彩,以未入神道的玄力連敗兩個神道玄者,被破例收爲冰凰宮弟子,讓人敬佩又羨慕。沒想到今天竟能有幸親見,實在是萬幸啊。”
狄奎滿臉謹慎,雖然雲澈的玄力只有君玄境,但他畢竟是冰凰宮的弟子,還是沐冰雲免考覈親收。身爲寒雪殿弟子,在冰凰宮弟子面前從來都會有一種卑微感。
柳杭也同樣客客氣氣,對雲澈也是頗爲恭敬的“師兄”相稱,但他的神色間雖有恭敬,卻絕沒有畏懼……甚至眸光深處,還分明帶着一抹輕蔑。
雲澈蹲下身,查探了一番風陌的傷勢,然後擡起頭,目光掃過柳杭和狄奎兩人,語氣平淡的問道:“他是你們打的?”
“不錯。”柳杭微笑着點頭。
“理由。”
“教訓不太懂規矩的師弟,是我們當師兄的分內之事,雲澈師兄覺得呢?”柳杭依然在笑。
“他們……他們是想搶我的雪綾子,咳……咳咳……”風陌顫聲喊道,但話一出口,他又臉色一變,慌聲道:“雲澈師兄……你能來,我風陌……已經萬分感激……但是,這兩個人……很厲害……比紀寒峰還要厲害,玄力都是神元境七級……尤其那個柳杭,他的一個堂兄叫沐一舟,是冰凰第一宮的首席弟子……我們根本……根本惹不起的……你快走,這裡是寒雪殿,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風陌向雲澈傳音求助,是想着依靠雲澈冰凰宮弟子的身份將柳杭和狄奎嚇退,但……
冰凰第一宮的首席弟子……若是早知道柳杭的堂兄有着那麼嚇人的身份,他絕對不會傳音向雲澈求助。
“好了,專心凝氣,不要說話。”雲澈的眉頭動了動,手掌按在了風陌的後背上,快速凝聚天地靈氣,輸入風陌的身體。
如有一股清涼的細流緩緩流轉全身,讓痛苦瞬間減輕,精神都一下子變得清明。風陌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身體和精神傳來的感覺。
聽到風陌對着雲澈喊出“沐一舟”的大名,柳杭頓時嘴角一咧,神情變得更加倨傲。有沐一舟這個巨大的靠山在,他根本不懼大部分的冰凰宮弟子,又豈會畏懼雲澈這個來自下界,只是憑過人的天賦入的冰凰宮,玄力連墊底都配不上的雲澈。
“你們是爲了搶他身上的雪綾子?”穩住風陌的傷勢,雲澈將手從他身上移開,緩緩站起,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
“呵呵呵,”柳杭笑的頗爲玩味,風陌已經主動幫他把“沐一舟”的名字搬了出來,他連多費脣舌的力氣都省了:“是的話,你準備怎麼樣呢?難不成,雲澈師兄還要爲了這麼一個區區廢物,來爲難我們不成?”
“很簡單,”雲澈平淡的瞳眸中中涌起了危險的寒芒:“交出你們身上所有的雪綾子,再自斷左臂,然後你們就可以滾了!”
此言一出,柳杭的神色猛的一僵,狄奎也是臉色猛變,就連準備再次開口勸雲澈離開的風陌也完全愣在了那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呵……哈哈哈哈!”柳杭大笑了起來:“雲澈師兄還真是有趣的人,初次見面,居然就開這麼大的玩笑。”
狄奎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陰狠起來,冷笑着不出聲……雲澈剛纔的話最好是玩笑,否則,就是個可笑的笑話。
“要我親自動手也可以,但那樣的話,斷的可就不是一隻手臂了。”雲澈也冷笑了起來。
“雲澈!”柳杭臉色一沉,語氣也一下子冷了下來:“我剛纔稱你聲師兄,是給你臉,你可別給臉不要臉!你真以爲自己成了冰凰宮的弟子後,就能在我們面前囂張?呵,在我們寒雪殿,也有很多人是你們冰凰宮的弟子惹不起的……更何況,你不過也是個下界來的賤民!你的修爲,在冰凰宮更是個天大的笑話!”
“聽說當日得罪了總殿主後,躲進了冰凰宮三個月不敢出來,現在居然跑到我們面前來耍威風,”狄奎冷笑道:“要是其他寒雪殿的弟子,還真會被你唬到。可惜你找錯了對象,我不是紀寒峰那種廢物,而柳杭師兄,更是你十輩子都惹不起的!你現在馬上滾蛋,我和柳杭師兄還能把你當個屁放了,否則……這裡可是我們寒雪殿的地盤,後果會很難看啊,到時你不但成了冰凰宮的笑話,在寒雪殿都會是個笑話。”
雲澈不再說話,手臂一伸,劫天劍已抓在手中,腳步不快不慢,直逼狄奎和柳杭。
“雲澈師兄!”風陌連忙伸手,想要阻止雲澈。
劫天劍出,一股遠超柳杭和狄奎預料,如山嶽傾覆的龐大威壓籠罩而下,讓他們身體都爲之一慄。見雲澈竟真的準備出手,柳杭眼神徹底陰下:“雲澈,這是你自找的!”
“狄奎,斷他一隻手!!”
雲澈終究是冰凰弟子,還是沐冰雲親收,柳杭雖然不懼,甚至有些蔑視雲澈,但斷然不敢對他下太狠的手。
“嘿,斷一個冰凰宮弟子的手,想想都舒爽!”狄奎一聲陰笑,有柳杭撐腰,他根本不需要有什麼顧忌,但他沒有忘記雲澈曾廢了紀寒峰,他比紀寒峰強的有限,所以並沒有輕敵,而是直接喚出武器,腳下一錯,一道寒影直刺雲澈:“給我跪下!”
“雲澈師兄小心!”風陌驚聲嘶喊道,他最初真的只是想依靠雲澈冰凰宮弟子的身份嚇退兩人,根本沒想到事態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沒料到柳杭的身後有那麼大的靠山,更想不到雲澈竟會主動對兩人出手。
雲澈當日雖然勝了紀寒峰,但他也是當場力竭,狄奎的玄力高達神元境七級,絕不認爲雲澈會是自己的對手。但,當劫天劍臨近之時,那股恐怖到無法形容的劍威讓他臉上的陰狠轉爲錯愕,隨之完全化作驚恐,他下意識的想要遁開,卻已根本不及。
轟!!!
一聲巨響,飛雪漫天,狄奎的長劍瞬間斷成五截,上一息還發出着囂張嚎叫的狄奎如斷線的風箏般橫飛了出去,在空中噴出一道長長的血箭。
這做夢都沒想到的一幕讓柳杭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就連雲澈也愕了一下。狄奎和柳杭都是神元境七級,實力還要勝過紀寒峰。所以他雖然自信不會輸給他們,但也沒有託大,直接亮出了劫天劍……沒想到,狄奎卻是在他的劍下一招潰敗。
三個月前,他煉獄狀態下不敵神元境六級的紀寒峰,強開轟天才將其重傷,自己也完全力竭。
而今,他在煉獄狀態下,竟是一劍轟飛神元境七級的狄奎!
短短三個月,玉落冰魂丹加絕境修煉,他的實力已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與三個月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剎那的驚訝之後,雲澈的眼神已瞬間鎖定驚的魂飛魄散的柳杭身上,劫天劍隔着三十丈之遙,一劍橫掃。
可怕到極點的死亡氣息驟然臨近,柳杭瞳孔放大,大叫一聲,凝聚全身玄力護在身前,但劍威之下,他的護身玄力只維持了半息,便如脆弱的薄冰一般支離破碎,整個人如被山嶽砸中,一聲慘叫,灑血飛了出去,拖着長長的血跡栽落在了狄奎身側。
同樣是一劍重創。
被劫天劍揚起的飛雪漫天瀰漫,久久不散,後方的風陌嘴巴大張,卻一絲聲音都無法發出,眼睛更是瞪到了最大,整個人像是忽然變成了一具冰雕,徹底的怔在了那裡,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畫面。
當初在寒雪正殿,神元境六級的紀寒峰讓他陷入苦戰。而現在,神元境七級的強者,在他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這中間,只隔了短短三個月!在神道修煉中短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一段時間。
雲澈收起劫天劍,不緊不慢的走向前去,來到了柳杭的身前。
雖然只是隔空一劍,卻是讓柳杭感覺到自己的內臟已全部移位,血流和玄氣混亂的似乎要衝破他的身體。看着來到身前的雲澈,他的臉上再也撐不起先前的倨傲,而是佈滿了震驚和恐懼:“你……你……”
雲澈向他伸出手:“現在,把你身上的雪綾子全部交出來,聽清了,是全部。別浪費我的時間,否則不止是你的雙手,也腳也要一起斷。”
柳杭死死咬牙:“你敢!!雲澈,我堂兄是寒雪第一殿的首席弟子沐一舟,是神魂境十級的絕世天才!他要弄死你,和捏死一隻螞蟻毫無區別,你要是敢……”
砰!!
“嗚啊啊啊啊啊——”
雲澈一腳落下,在柳杭如惡鬼嚎哭般淒厲的慘叫聲中,將他的右腳生生踩斷。
“柳杭,看來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雲澈俯下身來,慢條斯理的道:“那個叫厲明成的傢伙,現在應該還癱在哪裡半死不活吧,估計這輩子都別想痊癒了。聽說他的姑姑是你們寒雪殿的總殿主,那可要比你那什麼堂兄大多了,但可惜,廢了厲明成的那個人,現在還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一根頭髮都沒少。”
“你說,我敢不敢呢?”雲澈眼睛眯起,眼縫裡是柳杭這輩子見過的最恐怖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