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轉了轉手腕上的鐲子,便是小青幻化成的,透着涼意保護着他。
“沒想到你一根頭髮就這麼厲害了,修爲見長了吧。”她笑了笑。
楚尋給他傳音道:“不過是震懾一下白夫人,在頭髮上動了手腳,我要是那麼厲害,立刻就可以屠平暗魔界了。”
顏如玉驚訝:“你爲什麼要屠平暗魔界?”
某人仰臉,深情緩緩道:“因爲我要把這片還算美麗的土地,建立成你我兩人共同的私人領地。沒事可以跑來散散心。”
顏如玉:“……”扯淡!
她羞羞一低頭,道:“謝謝你有這個想法,好在你還沒這樣的本事,不然我真是紅顏禍水了,造下如此大殺虐。”
“我遲早會重新變得強大,爲你犯下如此的殺虐算什麼,便是將世人全部屠盡,爲你成魔又如何?”
顏如玉點住他的脣:“你可以爲我成佛,不必爲我成魔。不然我怕自己會殺了你。”
“你動不了手。”楚尋深深看她一眼。
她想了想,曾經這麼親密,怎麼忍心對他兵刃相向。
然而,楚尋卻接着道:“因爲你任何時候都不會比我強大。你出手的瞬間,我就能制住你了。”
什麼?
顏如玉一噎,什麼叫她不可能比他強大,她的修煉速度已經不慢了好嗎,他元嬰期的時候她還在煉氣,如今她都金丹了,他還是元嬰。
“遲早有一日,我會趕上你的。”她彎脣一笑,頗有自信。
楚尋道:“那怎麼行,你要是比我強了,我還怎麼保護你?你要剝奪我人生最後的樂趣?”
顏如玉聽得耳窩發熱,嘴上卻道:“我也想保護自己,如果我不強大,不比你強,怎麼保護你呢。楚尋,做人不可以如此自私,你以前保護過我,以後就該我保護你。”
楚尋聽得目瞪口呆,捏了捏她的手,咬牙道:“說得這麼好聽,是哪個野男人教你的,油嘴滑舌!竟把人聽得春心大動,欲要在此行禽獸之禮。”
顏如玉哭笑不得,她說話都是憑內心,何時胡說八道過了,“……別鬧!這裡還是有點危險的,你說的那物事,並不只有一隻,而是一羣。”
到了這裡,她的白蝶反而還更有些作用,早就將附近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是超大隻的黑色螳螂,大概也就比這通道小一點兒而已,瞧着體表應該如鐵般堅硬,幾隻觸角的刀刃極爲鋒利,能割破土地。”顏如玉道。
楚尋渾然不在意,只想插科打諢,道:“你好棒,這些我都不知道,你不愧是要保護我的人!”
顏如玉推開他湊過來的臉,不想看他的蠢樣。
白夫人在後頭叫住他們:“二位且慢!裡頭有一些變異的螳螂怪,我這裡有些東西,剛好要毀掉,順便拿它們試手吧。”
顏如玉回頭一看,便看見她手裡拿着不少的法器,樣式有些老套,已經不是眼下流行的款式了,透露着歲月的光輝。
“從尋寶之物被吃掉後,我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再適合用下去了,只能全部換掉。”白夫人道。
這也太任性了,明明就是想重新煉製新的把式,卻說什麼不再適合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她化神期用不了的東西,難道族裡還沒有別人可以用了?
不過別人錢多,外人也管不得,顏如玉二人讓路,就見她將各色法器一一打出,衝着黑暗的地方飛去。
轟隆隆,便是一聲聲激烈不已的打鬥聲傳來,這地宮牆壁極爲的牢固,竟是沒有絲毫被打破。還紋絲不動的,沒有打出口,落下石頭之類的。
“一……二……三……”白夫人點着手指道。
因爲和法器之間存在聯繫,每一件法器的破敗,她多多少少都會受點影響。但她面上風輕雲淡,並不受影響的樣子,終於數到了近百,通道里才安靜了下來。
“沒想到還有不少螳螂怪,都是誰養的啊。”白夫人不耐道。
這些螳螂怪於她這種程度的人,沒有絲毫的挑戰,本來以爲丟幾件法器解決掉就算了,不用自己動手,沒想到竟因數量太多,沒能做到。
“過去吧,彈彈手指就能解決掉的東西,竟費了老孃這麼大勁。”白夫人有些生氣道,暴露了本性。
不暴露的時候,很是賢惠溫婉的女子,原形畢露便是火爆美人。
顏如玉看她這樣,也有點樂意。白夫人能自個兒解決掉這麼多螳螂怪清除道路也好,她還懶得動手呢。
一行人趕過去,白夫人心裡並不放心把白襲一人放在顏如玉二人旁邊,便拉着白襲加快了速度。
“爲什麼放慢了速度。”顏如玉問道。
以楚尋的速度,不可能被白夫人落下,她的速度也不慢,要跟上並沒有問題。
“怎麼,難道你還要讓他們破壞我們的二人世界?”楚尋道。
“好好說話!”顏如玉睨他一眼。
“非要從通道過嗎,我們不必走這樣的尋常路,只要……打破這所謂的銅牆鐵壁便是了。”楚尋握拳,攻向牆壁,打了個碎口。
狂暴的海風吹了進來,才知道外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此時正是落日時候。
爲什麼地宮外不是大海,而牆壁之外卻是大海,這種事真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難道又是另外一種須彌術嗎?
海水拍打着碎口,漸漸流了進來,越來越多,灌注着通道。
“別的事讓他們頭痛去吧。”楚尋拉過她,“你別忘了,我們出來是爲了遊山玩水的,而不是來找什麼寶貝的。”
顏如玉一想,便不再勸阻他,跟着她進了海。
楚尋一揮手,便出現了架木筏,因爲有靈力護住木筏邊緣,並不會有海水打進來。緊接着,木筏上又多了茶座,茶水,軟坐團……
“你的儲物袋裡,都放了些什麼東西。怎麼什麼都有。”顏如玉一笑,坐在蒲團上,給他煮起茶來。
她以前常給虛靈子煮茶,後來修煉爲了靜心,也常喝茶,因此在這方面,算是半個大家,手藝很有一套。
楚尋隨意地坐着,渾身冒着張揚的氣質,道:“海上夜景不錯,人也不錯,爲夫給你吹個蕭吧。”
海風很大,連木筏都被推得以極快的速度遊行,但因護罩的原因,沒有什麼大風吹進來,而是清風拂面,吹動額前髮絲。
顏如玉託着腮,看着落日漸漸消失在紅霞裡,明月漸漸從海平面露出頭,旁邊茶水滾燙,冒着白煙,被風輕輕往後吹。眼前楚尋側躺着,單手執蕭,簫聲在海面上波盪開。
這一切都美極了,讓人想靜靜地如此活下去,可惜海水再寬廣,也是有盡頭的,只能好好享受這短暫的時光。
不知是不是他的蕭聲,木筏旁邊開始有海底靈獸冒出了頭,跟隨着木筏遊行嬉戲。它們對楚尋的氣息有天然的敬畏,大多數都不敢離得太近,離得近的只有那些靈性特別足的。
顏如玉在裡頭,看見了只美人魚。
美人魚的眼睛水汪汪的,含情脈脈地看着楚尋,彷彿在看着心上人一般。
顏如玉便立即想到了美人魚的淚珠,她上輩子的瞳孔,因爲有了這樣一顆眼淚,便能看破大多的幻境。
她託着腮,看着美人魚,這美人魚長得雖然沒有她美,卻和盛月皇后是一個級別的,足以傾城傾國了。
它因楚尋動聽的簫聲,動情地迎合起來。
但楚尋不理它,只是看了它一眼,那裡面的淡漠和不屑太過傷人,竟讓美人魚驚愕,隨後無聲哭了出來。
美人淚順着她的下巴落在海面上,滾燙碰到海水便化作了晶瑩剔透的珠子,那便是美人淚了。
她沒有爲了得到美人淚就逼美人魚哭,但它自個兒哭了,她也就要不客氣地收下珠子了。
不等她動作,便有跟隨的海中靈物將美人淚珠兒咬了過來,滾溜溜的在木筏上滾到她旁邊。
略微驚訝,隨後便是輕輕一笑,她拿出一瓶靈丹,也似滾珠般的掉落下海里,任由它們服食。
她斟了茶,蕭聲也漸漸收起,楚尋坐直,揮了揮手,那些靈獸便退了下去,那姿態,宛如他就是萬物之王一般。
只有美人魚稍微停留了下,才慢慢隱了下去,多情的生靈總是更有勇氣些。
“我幫你煉吧。”楚尋捻起美人淚。
小珠子在他掌中轉來轉去,隨後慢慢成了液態,並沒有任何的顏色,只有晶亮。
“過來。”楚尋道。
顏如玉湊過臉,楚尋專注地將手掌上漂浮的兩枚液珠落入她眼裡。
微燙之後,便是輕輕的涼意。
顏如玉睜眼,滿眼的晶亮,幾乎不輸於木筏之上的明月。楚尋被剎那光亮迷得頭暈目眩,再回過神時,已在顏如玉脣上肆意折騰了許久。
吻罷,在她一片怒火裡,他忙道:“喝茶喝茶,消消火氣。”
顏如玉瞪他,輕輕摸着被蹂躪得不像樣的嘴脣,端起茶杯,讓溫熱的茶水從脣舌間流淌,卻洗不掉他留在她身上的溫暖。
月華從天上慢慢降落下來,漸漸融合進顏如玉體內,彷彿她身上的衣裳,令她整個人都變得聖潔起來。
其實楚尋心中,並不喜歡渾身上下都冒着聖潔氣息的人,比如虛靈子,比如九華宗那羣女修。但他卻很喜歡她,也喜歡她身上的聖潔。
因爲他知道,只有在這樣被聖潔包圍的她,纔是安詳的,無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