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轉眼就到,村部裡的院子裡擠滿了人,要抓鬮動地了,誰家不上火,誰家不着急,這三五年內能不能多打糧食就指着這次大動地了。
當然也有不着急的,比如趙木栓一類,爲啥?給村長送禮了唄,其實不光給村長送禮,暗地裡也給村部其他幹部,例如村支書宋青河,生產隊隊長趙東昇等送了禮,各個關節都得打通,趙木栓可是下了血本的。
比較着急的是那些沒錢送禮的人,跟村長關係不好不壞,想巴結村長人家都看不上,這次分到孬地那是一定的了,着急也沒有用,怪就怪這該死的送禮潛規則,不過話說回來,哪裡沒有潛規則呢。
“咳咳。”村長趙建軍裝腔作勢的咳嗽了一聲,對着院子裡亂哄哄的人吆喝道“大家都靜靜,五年一度的大動地抓鬮開始了,我昨天在大喇叭裡通知了,各家各戶派出一個人來就可以,人多了院子裡站不下,多餘的人就走吧,不然這沒法進行,尤其是婦女們,留下自家爺們兒抓鬮就行了,別在這兒瞎湊合,趕緊領着孩子回家。”
“是啊是啊,人太多了,各家各戶只留一個人,其他人都走吧。”村支書宋青河也附和着嚷道。
一些抱着孩子,或者拿着針線活兒的婦女們嘟嘟囔囔的離開了,本來想看熱鬧,但是土皇帝趙建軍發了話,誰也不敢違抗,不然把村長惹惱了,不但這次分一塊兒壞地,下一輪五年之後還給你分孬地,看你服不服。
院子裡頓時鬆蕩了不少,大部分都是男人們,元寶兒也在其中,看着趙建軍裝腔作勢的樣子,他不動聲色的一笑,心想奶奶的,待會兒抓鬮的時候他要敢搞鬼就第一個做了他。
“喂喂,有才家的,你咋還不走?留下你爺們兒趙有才就可以了,你可以走了。”生產隊隊長趙東昇眼尖,看到其他婦女都陸續走了,有一個黑胖的女人卻站在那裡動也不動,那正是村裡懶漢有才家的婆娘,出了名的黑、胖,刁悍。
“我就不走。”黑胖的女人雙手叉腰,氣鼓鼓的頂了趙東昇一句,趙東昇氣的鼻子直冒青煙“奶奶的,你爲啥不走?”
誰知道那黑胖娘們兒一指旁邊站着的春榮,理直氣壯的說道“她也是女人,她不走我也不走。”
春榮一看有人指着自己,頓時難堪的低下了頭。
“嘿,你這個煤炭裡爬出的黑婆娘,人家春榮死了爺們兒,家裡沒男人了只能她留下來抓鬮,你的男人又沒死,你湊什麼熱鬧啊你?”村支書宋青河說道。
黑婆娘瞅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自家爺們兒有才,恨恨的看了村長和趙東昇一眼“我這個爺們兒活着跟死了有什麼兩樣?懶得跟個豬似的,走就走,老孃還不樂意呆在這兒看你們這幫臭男人的嘴臉呢。”
說着那黑婆娘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拐回來,擡起腳朝着站在那兒打瞌睡的自家男人有才踹了一腳“走啊你個懶豬,大白天還打瞌睡,你是瞌睡蟲託生的啊。”
有才被踹了一腳,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衆人含含糊糊的說道“哦,是不是開完會了,我,我可以回家睡覺了吧。”
“就知道睡,你這個死胚子,這抓鬮咱不抓了,你這個懶鬼,分到好地也不會多打糧食出來,走,回家。”說着黑婆娘一把揪住有才的耳朵,提溜着就走了,衆人皆爆發出一陣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