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相見

“二十兩銀子?”丫鬟青雨不敢相信地再問了一遍,“你確定二十兩?”

“哦,多了啊,那十五兩也行,最少不能少於十兩。”在任冬華的概念裡,十兩銀子絕對是鉅款,就算是有錢人家,也不會輕而易舉說給就給的。

“好,你等着。”丫鬟青雨十分爽快答應。轉身出去將門帶起。任冬華正異想天開,心想一會帶着銀子跑牛大力面前去提親,也不知道牛大力那個大傻子會是什麼神情?哈哈……

忽聽見外面希希簌簌傳來鎖門的聲音。他撲上去,門已經被鎖得死死的。

我靠,什麼個意思?“喂喂喂,沒有銀子就算,你放我出去,我肯定閉嘴,絕對不會亂說。”

門外一絲迴音也沒有,他貼着耳朵細聽,那丫鬟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瑪德,這有錢人家就是摳門,十兩銀子也捨不得。你捨不得就捨不得,直接說不給就是了。這鎖門什麼意思?把我鎖了,讓我死在這裡,就永遠說不了了?

他扒着柴房四處敲打,除了那扇門,這柴房連個窗戶都沒有。房子還牢固得跟豬圈似的。

我真是一失足成娼婦了。怎麼就不曉得防着一下這些有錢人?一個人自怨自艾,以爲就要掛在這裡了。

聽得門外希希簌簌,有人過來了。他立即湊到了門口嚷了起來,“喂喂喂,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放我出去。”

門外那人靜靜聽他喊了半天,這才輕輕叩着門,“老實點,我們小姐過來了。你若再不老實,真別怪我不客氣。”是那個丫鬟的聲音。

說着她開了鎖,推門而進。在她身後,那個大小姐倩着身子款款進了來。

任冬華被丫鬟推着到了柴房的最裡面那面牆站着,見着那小姐進來,竟然心頭忍不住狂跳起來。這是什麼感覺?

“背過身去,不準偷看。”丫鬟扳着任冬華面靠牆站着,背身對着那位大小姐,“我們小姐有話問你,老實回答,賞你一百兩銀子。”

我靠!“真的假的”任冬華一激動就要轉身,被那丫鬟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不準轉身。”丫鬟下手還挺狠。

任冬華一邊摸着被打的腦袋一邊發狠道,“這一巴掌算是還你剛纔幫我的人情,再打我,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跟你客氣。”

丫鬟笑嘻嘻道,“你老實點我自然不打你。”突然話鋒一轉道,“你這個乞丐真有意思,一點也不像個乞丐。”

“我本來就不是乞丐。你見過乞丐上山砍柴的嗎?”任冬華最不爽的就是被別人叫做乞丐。乞丐都是混吃等死的,他是個上進的人。

“呵呵呵。”丫鬟笑得駝鈴一般,“這話不錯,那你就老實回答我們家小姐的話,少不了你的銀子。”

任冬華默默點點頭。

一直站在一旁的大小姐氣色十分不好,臉色蒼白如紙,渾身軟綿綿似乎沒什麼力氣。靠着門框,聽二人鬥嘴,驀地想起和負心漢王幹靖在一起的時光,有時候兩個人因爲一句詩、一幅畫,也會鬥嘴。

“你怎麼知道我和……和……和他之間的事情。”

終於等到你開口了。揹着身子的任冬華一直在等她說話,一字吐出,果然如自己期盼的那樣,帶着仙氣竄入心房,流經奇經八脈。

“其實呢,我跟王幹靖是哥們,從小玩到大的好哥們,無話不談。甭說和你之間的事情,就是去趟茅房遇到了點破事也跟我說。”任冬華吊兒郎當隨口一說,“當然,這都是假話。”

大小姐和丫鬟青雨被他戲弄,心裡不高興。“你要胡說,一分銀子也沒有。”

“但是真話,我怕你們接受不了。”任冬華轉而十分嚴肅地說。

“但說無妨。”大小姐語氣微弱。丫鬟看着自己小姐的臉色,十分擔心,如果這乞丐說出什麼刺激小姐的話,會不會讓小姐傷了身子。

可事到如今,除了順着小姐的心思,還能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要告訴別人,告訴老爺,說小姐身形消瘦是因爲一個書生?

“那你仔細聽好了。”任冬華一字一句,吐字很慢,“我掐指一算,算出來的。你們愛信不信。”

大小姐聞言一愣,立即轉身便走。丫鬟趕緊跟上,順手又將門鎖緊。

任冬華呆愣愣地聽着門外聲音,發呆地不知自己怎麼了,剛纔怎麼會說出那番話?其實,他可以編出一百個漂亮的理由,哄得兩個姑娘找不着北,心甘情願地給他送上一百兩銀子。他拿着銀子,敲鑼打鼓地去牛大力家提親……

可自己怎麼了?

他對着門外大吼一聲,“等你們想相信我,我會展示給你們看的。”

聲音飄繞,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從那以後,任冬華一直被關在柴房裡,每日到了吃飯的點,那丫鬟青雨便會端着一些剩菜剩飯,從門底給他塞進來。

雖說是剩菜剩飯,可都是些大魚大肉,短短的幾日,任冬華已經把牛羊魚豬等肉吃了個遍,那肥滋滋油膩膩的感覺真特麼過癮。

關了約三四天,任冬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倒也逍遙自在。這一日,天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躺柴火上正準備睡,忽然房門被開,那個丫鬟抽噎着跟一個老頭進了來。

管他是誰,任冬華根本不願意搭理。

那老頭進了門對着丫鬟揮揮手,丫鬟躬着身子退出柴房,從外面將房門帶上。

任冬華見這個老頭舉止似乎非常不一般,況且那丫鬟的神態似乎也不一般。想來應該是個大人物。

這張府的大人物是誰?還不就是那個罵過上皇的張御史張老頭。

“不知怎麼稱呼?”老頭十分謙遜。

“任冬華。”

“凜冬有華,碩果也。好名字。”老頭品評一番,轉言又問道,“可知老夫是誰?”

任冬華懶散散地躺在那,“這張府的當家,張御史。”

老頭聞言笑道,“倒是很機警。”說着慢慢挪到任冬華身邊蹲下,“咱們開門見山吧,你說你是算出來初寒和王書生的事情,可是當真?”

其實,如果往常向張御史這麼大的人物,如此和藹地和自己一言一語的聊天,任冬華肯定說什麼都順着他的話。可一聊到那個大小姐和書生的事情,任冬華似乎內心有一股天然的排斥感。

即使張御史溫言問他,任冬華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鳥樣,“自然當真,你不信,還來問我做什麼?”

張御史一點也不生氣,因爲他知道,這世上知道自己的外孫女林初寒和那個窮酸書生王幹靖之間事情的,除了他,也就丫鬟青雨而已。現在有第三個人知道,不管是什麼渠道,他都十分好奇。

“我信。”張御史微微伸手至任冬華身前,“那替老夫再算一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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