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趙敏一聲令下,衆人如驚鳥四散。
看似雜亂,實則有序的化入茫茫雪原。
如水入海,無影無蹤。
而趙敏卻只帶着不到十人,扮作翩翩公子,一路品景賞雪,處處吟詩作畫。不時登高望遠,偶爾夜半品茗。
哪裡像是十萬火急,根本就是結伴嬉遊。
風蕭蕭卻被折騰的夠嗆,十數天都沒睡一個囫圇覺,精疲神乏,苦不堪言。
好在一出崑崙山脈,趙敏便徑直加速,幾乎一刻不停的往前趕路。
雖然仍是疲憊不堪,但風蕭蕭卻出了一口長氣。
他險些認爲趙敏已經識破了他的行藏,故意耍着玩呢,看來是沒得到鹿杖客的傳信,她也不知道位置。
到得第二日清晨,風蕭蕭跟隨着穿過一條狹長險峻的一線天,眼前陡然大亮。
滿山翠欲發,濛濛新芽,山道蜿蜒霧似紗,綴綴嬌花。好一副早春行旅圖。
往日只見十里冰道,萬里雪飄,有多久沒見綠色了?
其實也沒多久,只是和張無忌出谷以後,他就沒有任何一天能過得安穩,自然感覺度日如年,如今眼見滿目琳琅,當然心情大暢。
遠見半山腰人影簇簇,風蕭蕭快步上行,心裡打定主意,只要這次救回張無忌,他轉身就跑,再也不想和這個大悲催有任何牽扯。
眼見快要登頂,忽然心中一陣從未有過的劇烈猛跳……這是有致命的危險!
風蕭蕭毫無預兆的側身一跳,一路向下飛躍。
山頂上忽然一陣蒼茫悲涼的號角聲,頓時羣山沸騰,足有數百人從各處涌出,將下山通路徹底封鎖。
風蕭蕭立時隱入身旁樹叢,在其中穿梭行進。
此山佔地不小,他纔不信能夠被人團團圍住。
可剛一轉到山的背面,風蕭蕭登時傻眼。
只見山石嶙峋,整整一面都是懸崖,根本無路可走。。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下面亂石滿布,應該是山體崩塌所致。
前無去路,後有強敵,生生陷入了絕境。
風蕭蕭無奈之下,只好迴轉,一路潛行匿蹤,往山頂摸去。
擒賊先擒王,這是唯一的生路。
山頂上只有十數人,而趙敏獨自坐在一個石桌旁,身着淡黃綢衫,顯得瀟灑飄逸,榮光照人。
餘人全都斂目垂手,圍站在她身後五步之處,似乎深怕不敬,冒瀆於她。
趙敏悠閒而坐,面上似笑非笑,一口盡飲,鶴筆翁上前一步將酒滿上,又復退回肅立。
風蕭蕭嘆息一聲,長身而起,閃上峰頂,拱手笑道:“郡主不但美顏傾城,更是睿智無雙,風某佩服之至。”
趙敏嘻嘻一笑,說道:“你輕功不錯!藏在我身側這麼久,都無一人可以察覺,不錯!不錯!”
“我輕功還算過得去,也會幾手拳法、劍法,不如演練一番,讓郡主點評點評!”
風蕭蕭滿臉堆笑,暗自卻是疑心大起,他自認藏得極爲小心,又天天監視,沒有一刻放鬆。趙敏是如何能發現他,還設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局。
“看來你還挺自負!”,趙敏笑道:“我這有兩個家僕,阿鶴、阿鹿,會一些粗淺掌法,你隨便挑一個吧!”
鶴筆翁、鹿杖客依次向前走了一步,依舊是垂手斂目,毫無表情。
風蕭蕭笑眯眯的說道:“既然要比鬥,不如干脆來賭鬥一場!留下些彩頭,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你說說看!”,趙敏微笑着輕輕嘬了一口酒。
“這幾團金色絲線堅韌非常,劍斬不傷,刀砍不斷,又水火不侵,正好可以做成一件護衣,可避刀劍。”,風蕭蕭將金絲線掏出,拿在手中輪流拋了一拋,笑道:“只要我輸一場,此物就歸郡主所有!”
衆人盡皆動容,趙敏訝道:“你肯下這麼大的本錢,想要本郡主拿什麼做彩頭?”
風蕭蕭比出兩根手指,笑道:“問郡主兩個問題,一場一個!”
趙敏有些訝然,但仍微微一笑,說道:“阿鹿,你去討教一番。”
鹿杖客獰笑着緩步上前,說道:“小子,讓我掂掂你的斤兩。”
風蕭蕭笑眯眯的掏出玄鐵手套,說道:“這位兄臺也可以使用兵器。”
趙敏臉色一變,死死盯着玄鐵手套,高聲道:“不用了,這兩場都算你贏!”
“郡主!”,鹿杖客大驚失色,但終究不敢違令,狠狠瞪了風蕭蕭一眼,退了回去。
“原來郡主識得此物!”,風蕭蕭口中說得輕鬆,心中卻大感懊悔。本來還想攻其不備,趁機將她擒住,如今不但功敗垂成,反而暴露出了玄鐵手套,實在是得不償失。
趙敏收斂笑容,淡淡說道:“看起來眼熟罷了……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
“風某自認隱藏的很好,不知郡主是如何察覺?”
“因爲火藥!”,趙敏饒有興趣的的說道:“圓真大師事後回想,發現你應該事先就知道那是一包火藥,否則怎會立刻抱頭鼠竄,起碼也會愣上一愣。”
風蕭蕭這才恍然大悟,說道:“自然是我事先偷聽而來……兩位好剔透的心思,當然也能猜到我目的沒有達成,肯定還會跟着你們……嘿!想必圓真那邊也如此設了一個陷阱吧!”
“你既然想奪屠龍刀,聽到相關的消息自然會跟過來……嘻嘻,這一路上風景還算不錯吧!”,趙敏笑語盈盈,配上一身男裝,英挺中略帶嫵媚,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風蕭蕭冷哼一聲,大爲惱怒。趙敏在冰原上四處亂逛,果然是在耍他。不過她絕對猜不到,他只是爲了營救張無忌,和屠龍刀無關。
趙敏笑嘻嘻的說道:“好了,你問第二個問題吧!”,
“不知郡主是如何設下此局……我須臾不曾離開,竟然沒有看出一絲端倪!”
趙敏皓如美玉的臉上忽地浮起兩朵紅雲,卻是三分害羞,七分惱怒,嬌哼一聲,冷冷說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風蕭蕭恍然笑道:“每日也有幾次會去對面的牆腳呆一會兒……風某算不上正人君子,但還有些操守!”
趙敏聽他出言解釋,不由的微微一愣,展顏笑道:“你這人倒也有趣……不知我寫的那些詩文如何?嘻嘻……還可堪入目?”
“原來如此……郡主文武全才,果真不讓鬚眉,羞煞我等男兒!”,風蕭蕭立時醒悟,趙敏每日口中唸詩,手中寫得卻是種種命令。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設計出了這個陷阱。
不由得暗自感嘆,此女確實智計百出,冰雪聰明,實在了不起。可惜兩人分屬敵對,接下來卻要拼個你死我活,實在可惜。
趙敏長身而起,說道:“我看你武功不俗,輕功更是絕頂,何不投身朝廷,說不定能搏個好前程,封蔭子嗣。”
“如今勝負未分,郡主未免太自信了!“,風蕭蕭微微一笑,晃了晃帶在手上的玄鐵手套,說道:”就憑他們……嘿!莫非攔得住我?”
鹿杖客向前一大步,喝罵道:“小子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郡主應該知道我的武功如何……”,風蕭蕭伸手點了點,笑道:“原本僅憑這兩位就可以吃定我,但如今郡主卻是失算了吧!”
趙敏格格一笑,說道:“可惜你既擒不住我,又衝不出山下包圍,還能怎樣?”
風蕭蕭不由苦笑,要是他有把握能夠擒住趙敏,早就會動手了,哪裡還會廢話許多,只得無奈地說道:“不試試又怎會知曉。”
趙敏冷笑道:“你何必作困獸之鬥?”
風蕭蕭冷哼一聲,說道:“如今打將起來,我自然是難以保住性命,可郡主只怕也是難逃一死,怎還如此咄咄逼人?”
趙敏沒料到他如此難纏,氣呼呼的說道:“你這人怎麼如此不知趣?非要拼個魚死網破嗎?”
“郡主說笑了!我如今已是網中之魚,如不還趁着有口氣將魚網掙破!難道真要做那刀俎上的魚肉嗎?”
趙敏花容變色,嘆道:“罷了,罷了!咱們握手言和,可好?”
風蕭蕭微笑道:“其實我對郡主的天分才情極是佩服,如不嫌棄,風某就高攀一回,做郡主的朋友如何?”
趙敏嫣然一笑,伸手一招。
鶴筆翁取出一個酒杯放到了石桌上,只是眼睛卻死死盯着風蕭蕭,一眨也不眨。
趙敏提起酒壺,將酒杯斟滿,雙手捧起,笑道:“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是朋友了!”
風蕭蕭笑道:“郡主不怕風某趁機劫持嗎?”
“你不會的!”,趙敏淡淡地說道。
“不錯,自陷死地,智者不會爲之!”,風蕭蕭笑眯眯的上前幾步,忽然停步說道:“郡主是否有些心急,還沒問過我姓甚名誰呢!”
趙敏眨了眨眼,格格笑道:“我知道你姓風,莫非叫小膽?”
風蕭蕭搖搖頭,嘆道:“卿本佳人,可惜可惜!”
“大膽!”,周圍諸人齊聲呵斥。
風蕭蕭似笑非笑。
趙敏有些羞怒的喝道:“你們閉嘴!”,隨後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道:“你這人確實有意思……看來瞞不過你啦,這裡確實有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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